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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一八


  軒轅亮目光微注,認不出對方來歷,那位神色頗為陰惡刁狠的玄衣人,業已冷然叫道:「來者何人?你們知不知道這獨夫谷是什麼所在?」

  軒轅亮尚未答話,諸軼凡已先淡笑說道:「這問題容易答覆,所謂獨夫谷者,無非是『勾漏獨夫』歐陽彝所居的一處山谷而已。」

  玄衣人厲聲叱道:「朋友趕快通名,既知這獨夫谷是歐陽掌門的『五刀派』開派聖地,再若稍事張狂,無非在他『金芒萬毒刀』下,多添一名冤魂怨鬼。」

  諸軼凡依然神色從容,微笑說道:「尊駕看來並不是初出茅廬的毫無見識之輩,應該懂得拋磚引玉之理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黃衣人怫然叫道:「任四弟,何必與對方嘮叨多口,且擒交歐陽掌門,讓他盡情處置,略消盛怒便了。」

  一句任四弟,把諸軼凡聽得恍然大悟,軒眉笑道:「難怪你們的語意神情,有點霸理霸道,原來竟是『中黃霸主』與『北玄霸主』!」

  這黃衣人和玄衣人,果是「中黃霸主」伍方尊和「北玄霸主」任逍遙,他們見對方竟能叫出自己來歷,不禁略感愕然,互相對看一眼。

  諸軼凡笑道:「你們無須驚奇,也無須再盤問我們來歷,卻無妨把什麼『戊土神功』和『癸水真氣』全力施展施展。」

  「北玄霸主」任逍遙生性本極陰刁,他在諸軼凡說話之時,已自暗將所練「癸水真氣」凝聚備用。

  故而,諸軼凡語音方落,任逍遙便把右手衣袖略拂,口中「哦」了一聲,哂然說道:「這才叫『閻王注定三更死,誰敢留人到五更?』就憑閣下這等不敢通名報姓之人,也配嚐嚐『癸水真氣』的滋味麼?」

  任逍遙是先把「癸水真氣」化在袖風之內發出,然後才吐語音。

  這種策略,異常惡毒,對方倘若毫無戒備,則語音剛剛入耳,全身血液已被「癸水真氣」凍得凝結閉塞,而慘遭毒手。

  換了旁人,真難免疏神失備,有所受傷,但「北玄霸主」任逍遙對於諸軼凡施展這伎倆,卻是白費心血。

  因為諸軼凡精於岐黃妙術,號稱當代第一神醫,最懂得望、聞、問、切之道。

  他一見「北玄霸主」任逍遙的雙睛亂轉,便即望出端倪,早就功行百穴,氣貫周身,嚴加警戒。

  果然,任逍遙衣袖微拂之下,便有一股勁氣,向自己四面湧來。

  這股勁氣,初看並不甚強,但才將諸軼凡罩住,便立即奇寒無比,威力絕大。

  任逍遙也算武林高手,尤其這看家絕學「癸水真氣」確實厲害,諸軼凡功力修為,與他只在伯仲之間,雖已防備,但仍往後退出兩步。

  諸軼凡雖未受傷,卻已把這位「北玄霸主」嚇了一跳。

  他並不認識軒轅亮、諸軼凡,但早就從氣韻神情之上,知道來人不俗。

  如今自己猛力突施暗襲,居然無奈人何!任逍遙立即眉頭緊蹙,心中再無絲毫「逍遙」之感。

  獨夫谷內,新有重大事變,「勾漏獨夫」歐陽彝才將防禦巡查崗哨再度加嚴,任逍遙發現來敵功力極高,似非自己弟兄能制,立即仰首長空,厲聲一嘯。

  諸軼凡揚眉笑道:「任霸主,你太不講理,剛剛讓我嚐了一點『癸水真氣』滋味,便想找幫手麼?常言道:『來而不往,非禮也。』你總得給我一個回敬機會才好。」

  語音方落,欺身搶步,直踏中宮,用右手拇、食、中三指,疾向任逍遙當胸撮到。

  武林人物互相徒手對搏,或以拳擊,或以掌劈,或以腳踢,或以內家氣勁隔空遙襲,甚或五指齊抓,駢指猛點,均不足奇,但像諸軼凡這等用拇、食、中三指撮人,卻是極為罕見。

  知己知彼,百戰不殆,任逍遙本已料不透諸軼凡的深淺,再見對方手法甚怪,並似蘊有極多奧妙變化,自然心膽生寒,不敢硬接。

  不敢接,只有閃,這位「北玄霸主」的玄衫閃處,一式「北海游龍」,左飄九尺。

  諸軼凡善於揣摸對方心理,加上自己脫胎於「華陀五禽圖」的「天醫掌法」,頗為精妙,故而第一招「天醫診脈」只是虛攻,要等判明任逍遙是閃是接以後,才下真正辣手。如今,任逍遙施展「北海游龍」身法向左閃出,諸軼凡劍眉揚處,招式立變,由「天醫診脈」變為「天醫刮骨」,跟蹤追擊,半步不肯放鬆地駢掌如刀,覷準任逍遙腰股之間,凝勁削落。

  「中黃霸主」伍方尊旁觀者清,他一見「北玄霸主」任逍遙施展「癸水真氣」暗襲無功,便知必會引起對方的狠辣還擊。

  果然,諸軼凡的「天醫掌法」一發,任逍遙便有點惑然難當,伍方尊生恐拜弟受傷,遂厲聲叫道:「我任四弟不過想將尊駕留給歐陽掌門親手處置,才讓你一步,你怎麼這樣不知進退?」

  一面發話,一面隔空舉掌,立有一片微帶土腥氣息,重如山嶽的勁氣罡風,從橫裏撞去,以遏阻諸軼凡追擊任逍遙之勢。

  諸軼凡處此情況之下,自然不顧傷敵,只顧防身,但他尚未凝功出手,那位「大漠金鵰」軒轅亮,業已「哈哈」一笑,說道:「你自己不知進退,無恥已極,以眾凌寡,暗箭傷人,怎麼還好意思施展豬八戒戰術,倒打一耙?」

  軒轅亮這一發話,諸軼凡知道「中黃霸主」伍方尊難免要大吃苦頭。

  他念方至此,伍方尊便已悶「哼」一聲,手撫胸頭,倒退出三四步去。

  原來,軒轅亮口中雖在發話,身上卻既未拂袖,也未彈指,更未揮掌,根本毫無動作。

  伍方尊見他毫無動作,自然未加提防,誰知「大漠金鵰」軒轅亮的一身功力,竟已練到以意馭氣地步,業在諸軼凡的身外,佈起了一道無形堅壁。

  這堅壁雖然無形,卻在被「中黃霸主」伍方尊掌力撞擊之際,產生了強烈無比的反震之力。

  事既全出意料,反震之力又強,伍方尊自然吃足苦頭,胸前如中鐵錐,腳下站樁不穩,接連退了三四步,臟腑間血氣翻動,幾乎栽倒在地。

  伍方尊自知受了內傷,功力又比對方差得太多,哪裏還敢逞強?趕緊微合雙目,默然調元,使臟腑的翻動血氣,漸漸平復。

  軒轅亮見他這等情狀,冷笑一聲,忽然聽到「勾漏獨夫」歐陽彝的語音,遠遠叫道:「軒轅老鵰,你諾言猶在歐陽彝耳邊,怎又於重陽大會期前,闖我禁地?」

  軒轅亮舉目看去,歐陽彝業已快如電掣般,隨著語聲尾音,趕到當場。

  不但「大漠金鵰」軒轅亮是老輩奇俠,江湖練達,閱人極多,便連「北海神醫」諸軼凡,也看得出這位「勾漏獨夫」歐陽彝,厲芒蘊目,煞氣騰眉,好像是遭遇了什麼重大拂逆之事,以致胸腔中充滿了熊熊怒火。

  軒轅亮微覺詫異,邊自揣測獨夫谷內究竟發生了什麼大事?才使歐陽彝如此按納不住,怒形於色?邊自雙眉一挑,含笑問道:「歐陽兄暫請莫加怪責,我要先向你請教請教,我對你做了什麼諾言?」

  歐陽彝怒道:「你還想賴?你不是保證葛文欽、石珠娘、葛嘯群、石玲等人,於重陽期前,決不妄闖我獨夫谷半步嗎?」

  軒轅亮點了點頭,怪笑說道:「不錯,我說了這種話兒,但歐陽兄應該知道,這位姓諸,我則複姓軒轅,其中並無人姓石,或是姓葛。」

  軒轅亮的這番答話,原在歐陽彝的意料之中,獰笑兩聲,冷冷說道:「姓石或姓葛之人,固然不許妄闖我獨夫谷半步,但姓軒轅及姓諸之人,又何嘗可以不把『五刀派』看在眼中,隨意自來自去?」

  軒轅亮目閃神光問道:「聽歐陽兄這樣說法,莫非我和諸賢侄,業已來得去不得了?」

  歐陽彝冷笑答道:「想走倒也不難,但須按照世俗所云:怎麼來的便怎麼回去!」

  軒轅亮愕然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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