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諸葛青雲 > 無字天書 | 上页 下页
一〇五


  姬玉花失笑叫道:「群哥哥不要生氣,這位玄衣老叟,可能有點倚老賣老,或是不大懂得人情世故,他還以為你那『好馬』之呼,是真正在讚美他呢!」

  葛嘯群惡氣難忍,豪情勃發,劍眉雙挑,目光如電地,向蓋方朔、姬玉花等二人,朗聲問道:「蓋大哥、花妹,對方既然有點自詡馬好,我們就和他賽馬兒如何?」

  姬玉花尚未答話,蓋方朔便已哈哈大笑說道:「葛老弟這種想法,頗為有趣,也可以令對方見識見識『赤兔追風千里驥』與『汗血名駒』所生的寶馬腳程,以及我老偷兒這頭龍種墨驢的四隻驢蹄厲害。」

  他語音方落,葛嘯群疆繩立鬆,雙膝微夾,並伸手在所乘血紅寶馬的馬股之上,輕輕拍了一記。

  血紅寶馬一聲「唏聿聿」的長嘶,使自宛如赤龍御風般,向前凌空捲去。

  姬玉花與蓋方朔自然也策動四隻馬蹄和四隻驢蹄,潑刺刺地緊緊相隨。

  這時,前行的玄衣老叟及所乘紫騮,業已遠出數十丈外,只剩下一點模糊痕跡。

  距離如此之遠,照說決難追上,但罕世龍駒腳力到底不同,約莫追了兩三盞熱茶的光景,已可清晰看出那玄衣老叟和紫騮駒的人影馬影。

  那玄衣老叟適才一來因跑得太快,二來因葛嘯群等又在並轡緩行,致未看出對方所騎的兩匹紅馬及一頭黑驢,也有如此驚人的罕世腳力。

  他既發現身後追來的兩馬一驢,存有較量意味,自然襠中加勁,催促跨下紫騮,全速狂奔。

  高手遇高手,總得要分個高低,龍駒遇龍駒,也難免有個上下。

  前後間的距離,一寸一寸地逐漸接近,雙方心情自然不同。

  葛嘯群等是喜氣揚眉,顧盼自得。

  玄衣老叟是怒氣騰眉,咬牙切齒。

  轉眼間,首尾已將相接,葛嘯群神威大發,暗向蓋方朔、姬玉花等,打了招呼,三人同自猛領絲韁,來了個凌空飛馬。

  呼……呼……呼……

  「呼、呼、呼」一陣疾風,是葛嘯群等即以其人之道,還治其人之身,紛紛乘馬從玄衣老叟的頭頂上空飛過。

  「叭」一聲巨響,則是玄衣老叟驀然咬牙發掌,把所乘紫騮駒的馬頭生生拍碎。

  可憐那頭腳力也相當不弱的紫騮駒,連一聲慘嘶都未能發出,便告倒地死去。

  玄衣老叟武功極好,騎術極精,馬身未倒,人已離鞍,巍如山嶽,卓立在馬屍之側。

  葛嘯群等從對方頭上策馬躍過以後,方覺出了胸中一口惡氣,但忽見這種情況,不禁一齊勒韁駐馬。

  姬玉花首先指著那具紫騮駒的馬屍,揚眉問道:「你這人怎麼這樣心狠手黑?」

  玄衣老叟臉罩寒霜,冷然答道:「女娃兒慎言,我殺我自己的馬兒,與你們有甚相關?」

  葛嘯群揚眉說道:「雖然無甚相關,但我們看見這匹馬兒,死得太以可憐,也應該問上一問。」

  玄衣老叟厲聲叱道:「你想問些什麼?我倒正想問問你呢!」

  葛嘯群對這玄衣老叟那副神情,看得不大順眼,遂也針鋒相對地傲然冷笑道:「你想問,你就先問,只怕我們之間是風來水上,雲度寒塘,根本兩不相關,無甚話兒可問。」

  玄衣老叟厲聲說道:「你既知兩不相關,卻為何這樣拼命追我?」

  葛嘯群「哼」了一聲,哂然答道:「陽關大道,誰不能縱轡狂馳?難道只許你炫耀馬好騎精,從我們頭上越過,就不許我們學學你的樣嗎?」

  玄衣老叟被葛嘯群頂撞得無話可答,由窘生怒,怒無可洩地又對那匹已死的紫騮駒馬屍之上,凌空劈了一掌。

  姬玉花看得蹙眉說道:「你這人真不講理,馬兒已死,你還打它做甚?」

  玄衣老叟目閃厲芒說道:「這匹『紫騮駒』,丟了我的臉面,我怎麼不恨死它?不但將它打死,也許我會把我所豢養的百匹良駒,或殺或放的,一齊弄走,從此不再騎馬。」

  姬玉花聽得向蓋方朔失笑說道:「這人看來倒風華不俗,一表非凡,誰知竟是一個瘋子。」

  玄衣老叟戟指姬玉花,瞋目叱道:「賤婢住口,你若再敢說我是瘋子,我便把你們三人兩馬一驢,殺得個乾乾淨淨。」

  葛嘯群嘴角微桃,哂然笑道:「尊駕莫要倚老賣老,說話請留點分寸,我們這三人兩馬一驢,恐怕不像你那匹『紫騮駒』般,會讓你隨意殺死。」

  葛嘯群等,此時均已下騎卓立,與玄衣老叟面對面地答話。

  玄衣老叟聽完葛嘯群所說,目中厲芒電射,身形一閃,便向葛嘯群所騎的血紅寶馬撲去。

  他這種身法,居然似比「移形換影」還要略見高明,竟在葛嘯群、姬玉花、蓋方朔等三人,全未看清之下,便已撲到了葛嘯群所騎的那匹血紅寶馬身側。

  葛嘯群起初倒大吃一驚,意欲趕緊搶救,但念頭轉處,暗想:「自己的血紅寶馬,性烈如火,豈是生人輕易能制?且讓這有點瘋狂的玄衣老叟先吃上一些馬的苦頭也好。」

  誰知天下事往往難料,這玄衣老叟撲到血紅寶馬身側,根本未容那匹罕世龍駒有任何騰躍蹋咬動作,便已一掌按上馬背。

  說也奇怪,那匹血紅寶馬,被玄衣老叟的一隻右掌按上馬背以後,竟毫未反抗,只是異常乖馴地靜立不動。

  姬玉花秀眉雙蹙,暗忖:「這玄衣老叟,好似極精馴馬之術?」

  葛嘯群則心中萬分懊喪,因根據對方的狂怒神情,及所顯示的功力看來,自己無論如何搶救,業已不及,這匹罕世龍駒血紅寶馬,定將與那紫騮駒一般,慘遭毒手,歸諸劫數。

  但出人意料之事,居然接踵而來,那玄衣老叟,手按血紅寶馬馬背,對馬兒略一端詳,竟自失聲叫道:「哎呀!這是大宛『汗血名駒』與『赤兔追風千里驥』所雜生的罕世寶馬!怪不得我那匹紫騮駒會落了下風,使我丟人現眼。」

  葛嘯群冷笑說道:「想不到尊駕除了嗜於殺馬之外,並精於相馬,竟能一眼看出我這匹血紅寶馬來歷。」

  玄衣老叟伸手在那匹異常馴服的血紅寶馬身上略一撫摸,便自緩步走回,傲然說道:「我方才不是業已說過,我豢養有百匹寶馬,自然深精相馬馴馬之道。」

  葛嘯群見他竟放了業已被制的血紅寶馬,不禁大為驚奇,訝聲問道:「你怎麼放了我的馬兒?你不是要殺它嗎?」

  玄衣老叟搖了搖頭,長嘆一聲答道:「如此畢生難見的罕世龍駒,使我不忍心對它下手,因為只要我掌力微吐,這類馬兒,就可能從此絕種!」

  葛嘯群起初對這玄衣老叟印象極壞,但聽了他這幾句話兒以後,又覺得此老在狂傲中略具嫵媚,遂也把神情放得和緩了些,揚眉問道:「尊駕既然不忍殺馬,是否還想殺人?」

  玄衣老叟目光微轉,應聲答道:「馬兒我不忍殺,人兒則在可殺與可不殺之間。」

  葛嘯群皺眉問道:「此話怎講?尊駕請說得明白一些。」


虚阁网(Xuges.com)
上一页 回目录 回首页 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