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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


  青衣小童把懷中紅旗微舉,便大步地走到中央落座。

  「落魂四鬼」向青衣小童微一躬身,由「誅心惡鬼」魏三泰向姬玉花等說道:「姬公主請看,我家教主,雖因有事外出,卻仍派他隨侍之人,攜來旗令督陣。」

  姬玉花雙眉一挑,含笑說道:「既有『落魂教主』旗令,在此督陣,則姬玉花有件事兒,要想請教請教。」

  魏三察濃眉方蹙,那青衣小童,業已手舉紅旗笑道:「姬公主有話,儘管請講,我奉教主旗令督陣,便是只許雙方以技藝相較,不許『落魂教』中人物,有任何不公平之舉。」

  姬玉花指著「金環惡鬼」姬拉問道:「我們苗人對於所用兵刃暗器,向來視如性命,講究『與共存亡』,我風聞姬朋友的一刀七環,均在太行山中失手被人毀去,怎麼如今仍有苗刀在腰,金環在臂呢?」

  「天機惡鬼」杜無蒙知道事已至此,只有硬賴,遂冷笑一聲,接口說道:「姬公主,風聞之言,豈可深信,即令今中座上,有在太行山中,與我姬三弟互相動手之人,也必須拿得出碎環碎刀,方能作為憑證。」

  姬玉花想不到杜無蒙竟會耍起無賴,不禁冷笑說道:「誰會把那些碎裂刀環保存起來,帶到此地作證?」

  杜無蒙冷笑說道:「姬公主,你若是拿不出真憑實據,便請略為慎言,不要對我姬三弟,橫加污蔑才好。」

  姬玉花氣得玉面通紅,作聲不得,葛嘯群雙眉一軒,向「金環惡鬼」姬拉叫道:「姬朋友,你在大行山被我碎去刀環之事,便算可以賴掉,難道前日去往毒龍峒,暗發『桃花瘴毒』之事,也能賴得掉嗎?」

  青衣小童聽得詫然一驚,用手中紅旗,指著「金環惡鬼」姬拉問道:「姬老三,對方既已約期來會,你怎還暗中加以襲擊?難道竟敢輕視教規,不要命嗎?」

  「金環惡鬼」姬拉被逼得無可奈何,只好重施故技,向葛嘯群厲聲叫道:「葛嘯群,你不要血口噴人,你說我去往毒龍峒暗發『桃花瘴毒』之事,可有什麼證據?」

  蓋方朔冷笑一聲說道:「哼!又是證據,你們倒好像……」

  「天機惡鬼」杜無蒙不等蓋方朔說話,便自接口說道:「自然需要證據,否則我們說是葛嘯群曾來落魂谷放毒,他又怎生辯釋?」

  蓋方朔怪笑說道:「這事之不無可能,但不知我葛老弟可有什麼隨身要物,遺漏在你們手內?」

  「金環惡鬼」姬拉怒聲叫道:「照你這麼說來,好像是我有什麼東西,遺在你們手內?」

  蓋方朔笑道:「假若如此,又便如何?」

  「金環惡鬼」姬拉因自己當時絕對無物遺漏,不猶疑地厲聲答道:「你若取得出我隨身要物,姬拉甘願在教主旗之前,橫刀自絕。」

  蓋方朔目注「誅心惡鬼」魏三泰,發話問道:「魏朋友,你們『落魂教』中人物,可有什麼特殊憑證?」

  魏三泰點頭答道:「有,我們每人身旁,都有一塊由教主親烙火印的名號竹牌。」

  說完,便自懷中取出竹牌,牌上赫然寫著「誅心惡鬼」魏三泰的朱紅字樣。

  蓋方朔慢吞吞地,怪笑說道:「我葛老弟在追查何人暗灑『桃花瘴毒』之際,發現一條人影,那人影頗與姬朋友相像,並從身上掉下了這樣一面竹牌。」

  說到此處,回手懷中,取出一面竹牌,向那手執紅旗的青衣小童遞去。

  青衣小童接過竹牌一看,只見牌上烙有「金環惡鬼」姬拉的朱紅火印字樣。

  這一來,在場諸人的心中,均起了不同想法。

  青衣小童因代掌「落魂教主」旗令,心中又驚又恐。他驚怒的是,「金環惡鬼」姬拉,太以下流荒唐,自己必須維持「落魂教」的體面。

  「誅心惡鬼」魏三泰、「天機惡鬼」杜無蒙及「雷公惡鬼」烏嘉等,心中又驚又恨。

  他們驚恨的是,「金環惡鬼」姬拉未免太不小心,竟把這等重要證物,落入人手,被堵得無話可答。

  葛嘯群、姬玉花二人,心中又驚又笑。

  他們驚笑的是,「北海神偷」蓋方朔的空空妙手,委實高明,竟能利用在落魂谷彼此相見的一剎那間,便把「金環惡鬼」姬拉的這件要緊東西偷到手內,來個捉賊加贓,使他無辭可辯。

  「金環惡鬼」姬拉心中,則又驚又懼。

  他驚懼的是,自己這面竹牌,怎會到了對方手內?如今話說太漏,無法開口,卻應如何處理眼前的惡劣局勢?

  不論驚怒也好,驚恨也好,驚笑也好,驚懼也好,他們心中,總有種吃驚情緒,彼此相同。

  只有一人,毫無驚容,臉上所現出的,是一絲詭譎冷雋的得意微笑。

  此人自然便是那位曾經大展空空妙手,把葛嘯群偷了個不亦樂乎的「北海神偷」蓋方朔。

  因為各人心緒不同,又均緊張異常,遂使這水榭之中,形成了一片沉寂。

  「噹!」

  打破這沉寂局面的,是那手捧「落魂教主」旗令的青衣小童,他把竹牌「噹」的一聲,摔在「金環惡鬼」姬拉面前,一展手中紅旗,厲聲叱道:「姬拉,你還有何話說?」

  姬拉知道事實勝於雄辯,自己縱口若懸河,如今也無人肯信,遂一面暗打主意,一面向青衣小童手中所舉紅旗,躬身答道:「弟子姬拉奇冤難白,欲辯無從,敬向教主令旗之前,竭誠領罪,尚請教主開恩,從寬發落。」

  青衣小童冷笑一聲,揚眉叱道:「身為『落魂教』中人物,自當以一切為輕,以『落魂教』譽為重。慢說你烙名竹牌落在人手,根本毋庸置辯,就算你真有冤,也只好情屈命不屈了!」

  話完,回手懷中,摸出一柄尺許長短的金色小劍,又復擲在「金環惡鬼」姬拉面前,冷冷說道:「姬拉,本教法劍在此,你還不實踐你方才所說的橫刀自絕之語嗎?」

  「金環惡鬼」姬拉面色如土,再向青衣小童躬身說道:「姬拉在『落魂教』中,雖無大功,總有微勞,教主可否開恩赦死?或是恩准姬拉,先行與對手拼鬥,等了結此會以後,再復領命自絕。」

  青衣小童聞言,絲毫無動於衷,神情堅毅地,冷然搖頭說道:「落魂教主,令出如山,姬拉你若再不當眾自裁,我便問你一個欺主叛教之罪。」

  「誅心惡鬼」魏三泰、「天機惡鬼」杜無蒙、「雷公惡鬼」烏嘉等「落魂三鬼」,均聽得臉色慘白,面面相覷,既想替「金環惡鬼」姬拉求情,又怕引禍傷身,不敢發話。

  「金環惡鬼」姬拉見無人能為自己求情,遂只好長嘆一聲,俯腰拾起了金色小劍。

  嗆……颼……

  「嗆……」龍吟之聲,是「金環惡鬼」姬拉把金色小刀抽出鞘。

  「颼……」破空之聲,是「金環惡鬼」姬拉把金色小劍擲出。

  但姬拉並非把金刀小劍擲向自己,也非把金刀小劍擲向青衣小童。

  他是咬牙切齒地向葛嘯群奮力擲去。

  姬拉一面插手擲劍,一面更身形電閃地逃往水榭以外。

  誰也不曾想到「金環惡鬼」姬拉,竟敢不遵「落魂教主」旗令,怕死貪生地,如此兇妄!故而頓把水榭之中弄得紛紛大亂。

  尚幸葛嘯群眼明手快,應變敏捷,他在千鈞一髮之間,驀然連人帶椅向後仰身,才使那一線金光,險煞人地擦著面頰飛過,「噗」的一聲,深深釘入木樁。

  這時,「金環惡鬼」姬拉,業已閃出了水榭門外。

  「雷公惡鬼」烏嘉坐在姬拉身旁,距離最近,本可加以截擊,但因平日感情極好,知道姬拉此舉,大犯教規,若不容他逃走,必將慘受非刑,遂裝做失驚過度地呆坐椅上,根本一動未動。

  「誅心惡鬼」魏三泰與「天機惡鬼」杜無蒙,都是狡猾無比,心機極深之人,他們為了開脫自己,站穩立場,倒曾起立喝叱,但卻裝模作樣地,處應故事,動作特別緩慢。

  青衣小童見「金環惡鬼」姬拉竟敢如此目無教主,不遵旗令,遂憤不可遏地,厲聲叫道:「落魂護法何在?速為『落魂教主』擒拿叛教之人『金環惡鬼』姬拉,等教主親自發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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