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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


  “这是什么声音?”

  这是秦如梦新换上的一件红色罗衣,被诸葛宽生生从肩头撕裂褪下!

  她“呀”的一声,白了诸葛宽一眼,佯嗔叫道:“诸葛兄,你懂不懂怜香惜玉,有没有读过秦少游‘满庭芳’中的‘香囊暗解,罗带轻分’,怎么如此猴急?岂不减少情趣?”

  情趣?如今秦如梦讲究情趣,诸葛宽可不讲情趣,这位“琴剑游龙”,只是有点情急!

  哧!哧!哧!

  又是几声裂帛脆响,杂著秦如梦又是得意,又是发嗲的格格娇笑!

  蓦然间,一片浮云,微插月光,似是嫦娥仙子,独居广寒,碧海青天夜夜心地,寂寞已久,不忍看,不敢看,更不好意思蟾彩流辉,赏鉴这一龙一凤的旖旎风光!

  干柴烈火了,两阵已圆,短兵相接!

  但令人扫兴的是,干柴虽近烈火,却干柴未焚,两阵虽已对围,却战斗未起!

  干柴未焚之因,是有人喷了“灭火剂”!

  战斗未起之因,是有人挂了“免战牌”!

  “灭火剂”是什么?

  最原始的“灭火剂”是水,是沙,比较进步的“灭火剂”是泡沫,是化学药品,但均远比不上这最进步的“灭火剂”声音,是一缕能令人入耳心清,宛若虞韶庄籁的高古箫声!

  “免战牌”是什么?

  是诸葛宽听了箫声之后,突然欲火立消,心地清凉,仆倒昏昏睡去!

  吞了钩的鱼儿会跑,煮熟了的鸭子会飞,秦如梦简直恨得咬碎银牙,伸手把自己身上的碎裂罗衣,略为理了一理,目注箫声来处,剔眉叫道:“谁在吹箫?请出一会!”

  林内白衣微闪,那位丰神俊美得几乎不输于“琴剑游龙”诸葛宽,并似有以过之的“谈笑书生”吴化歧,手执玉箫,飘然走出!

  秦如梦一见吴化歧,玉颊更红地,退了半步,神情尴尬说道:“原来是你!”

  吴化歧笑道:“秦姑娘……”

  三字才出,秦如梦便截断他的话头问道:“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地?”

  吴化歧微笑答道:“自从‘碧梧小筑’的白凤灵堂一别,我始终暗暗跟随姑娘,看见你在坟前‘窥诸葛’,看见你在潭边‘戏诸葛’,看见你在店中‘探诸葛’,更看见你在此处……”

  “在此处……”怎样?吴化歧有点说不下去,秦如梦也有点听不下去!

  “赤凤”如今真是名副其实,衣赤,颜亦赤,秦如梦满面飞红地嗔声问道:“你……你这样暗中跟我,为了什么?”

  吴化歧神情倜傥,不答反问地,扬眉笑道:“秦姑娘那样暗缀这位‘琴剑游龙’诸葛宽,又是为什么呢?”

  秦如梦红着脸儿答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  吴化歧脸色一怔,接口说道:“我代替秦姑娘答复了吧,你苦追诸葛宽,是为了一个‘情’字,我苦苦追你也是为了一个‘情’字!”

  秦如梦一向大胆直率,脸皮甚厚,但如今遇见这比自己更大胆,更直率,脸皮更厚的“谈笑书生”吴化歧,也不禁有点忸怩起来,愕然问道:“你……你对我……”

  吴化歧泰然笑道:“人好色,理之常情,像秦姑娘这等国色天姿,谁见不爱?何况‘饮食男女,人之大伦’,这两句圣贤之言,秦姑娘不是刚对那位‘呆头鹅’,‘木雕游龙’诸葛宽,晓喻的么?”

  乖乖!这等当面锣,对面鼓地,猛敲猛打,真把位放诞风流的“赤凤”秦如梦,弄得既不放诞,也不风流,更不像只“凤”,简直呆若木“鸡”?

  吴化歧风流潇洒,谈笑自若地,继续说道:“在下与秦姑娘灵堂一见,便惊若神仙,深为颠倒!这一路间,发现你竟垂青诸葛宽,委实好生不服,醋火高腾,若非……”

  秦如梦如今已觉这位“谈笑书生”,颇有趣味,遂即印象略为转变地,扬眉问道:“若非什么,你怎么不说下去?”

  吴化歧脸上神情,突然变得异常阴险狠毒地,狞笑两声答道:“若非我与诸葛宽,订有除夕之约,想把他作为媒介,权充香饵,将一干沽名钓誉的自喻侠义人物,全都引去‘鹰愁山庄’,一网打尽,完成武林霸业!早就暗发辣手,歼此情敌,无论在‘白凤’坟前,飞瀑以下,旅店之中,或适才他意乱情迷之际,都可使这条所谓‘琴剑游龙’变作臭泥鳅了!”

  ▼第五章 温文高雅墨兰馨

  秦如梦听得一惊,暗觉此人心计深沉,极为可怕。

  吴化歧脸上的险恶神色,又告消失恢复个相当英秀俊美的笑容叫道:“秦姑娘,吴化歧精诚一片,誓为裙下不二之臣,你……你……你能够答应我么?”

  秦如梦生平放荡不羁,游戏情场,但对于今天这种局面,倒是初次经历!她有点不知怎样应付才好,遂回转头去,向仆卧昏睡的诸葛宽,看了一眼!

  吴化歧叫道:“秦姑娘不要看他,争生意要有本钱,谈爱情要有条件,这条‘琴剑游龙’,没有什么了不起?论‘本钱’我比他足,论‘条件’我比他好!”

  秦如梦虽觉二人在外貌上轩轾难分,但因倾心诸葛宽在先,遂为他有所不服地,轩眉问道:“你的‘本钱’怎样足法?条件怎样好法?”

  吴化歧微笑说道:“我们先谈‘条件’,后谈‘本钱’,我第一项最基本的‘条件’就是‘我爱你’,诸葛宽却并不‘爱你’!甚至于有点‘怕你’!”

  秦如梦听得一怔,吴化歧继续笑道:“第二项条件是,他是‘呆头鹅’,我是‘比翼鸟’,或‘鸳鸯鸟’,你愿意和我‘比翼情天’,‘鸳鸯戏水’?还是愿意和‘呆头鹅’在潭中乱滚乱泡?”

  秦如梦樱唇微张,欲语未语!

  吴化歧剑眉双挑,含笑又道:“第三项条件是,他是‘木雕游龙’,我是‘谈笑书生’,秦姑娘是懂得情趣,懂得享受之人,你愿意与素心人镇日携手相偕,有谈有笑?还是愿意坐对着一块又迂又腐的老木头,或抱着一个金玉其外,败絮其中,中看不中吃的绣花枕头,误尽良宵,熬尽寂寞?”

  秦如梦妙目微扬,目光斜睨吴化歧,彷佛已为他言语所动,有点送盼流波的垂青意味!

  吴化歧自然心领神会,得意笑道:“第四项条件,也就是最重要的条件是,你若接受我一片痴情,我们可以天荒天老,富贵白头,你若嫁了诸葛宽,却转瞬就作寡妇!”

  秦如梦冷然叱道:“此话怎讲?”

  吴化歧笑道:“这就是要牵涉到‘本钱’问题了,我的‘本钱’是身为‘白骨教’总巡察,势大财多,富堪敌国,诸葛宽却是镇日孤剑匹马,浪荡天涯的一个穷光蛋!”

  秦如梦“哦”了一声,扬眉问道:“你认为诸葛宽在‘鹰愁山庄’的除夕一会,定遭不测?”

  吴化歧点头笑道:“这不是吹嘘,也不是狂妄,这是事实,‘白骨教’能人无数,好手如云,加上教主‘阴风羽士’毛一清的雄才大略,绝艺神功,绝非当世武林中,任何门派可以望其项背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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