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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五


  余长醒缓缓答道:“南宋时,临安有位制酒名家,闻得岳武穆在朱仙镇大破金兵,心中狂喜,遂以‘天下第一泉’,暨无数名贵药物,酿制了一百斤‘黄龙酒’,准备等岳武穆迎回二圣之际,用以犒赏三军,谁知秦桧误国,以十二金牌,调回岳帅,冤死风波,那位制酒名家于伤心大哭之下,遂把一巨坛‘黄龙酒’,弃沉西湖之下!数百年后,被人无意捞获,但百斤美酒,仅剩斤馀,那人不舍饮去,遂制了一只精细瓷瓶,好好保存,免得再复化失,瓶上并镌有‘精忠已逝,谁饮黄龙’字样,此事说来,也有近百年了……”

  宇文飞满面佩服神色地,点头笑道:“余大侠真是渊博,说得丝毫不错!”

  余长醒道:“这种比‘醉仙露’还要名贵,还要难得的‘黄龙美酒’,真是宇文老弟用来待客之物吗?”

  宇文飞含笑说道:“既来旷代龟壳,自应款以稀世美酒,不过……”

  余长醒接口笑道:“不过甚么?是不是宇文老弟要我这位濮阳老弟,先行一施回春妙手?”

  宇文飞颔首道:“余大侠之言,如见宇文飞肺腑,但不知濮阳朋友,可……”

  余长醒不等对方话完,便向濮阳高笑道:“濮阳老弟,常言道:‘无功者,不受禄’,你就先看看此处是谁需延医,以及所生的是甚么病吧!”

  濮阳高听出余长醒言外之意,方一点头,宇文飞又复笑道:“虽然濮阳朋友业已应允,但却还有一桩难题,不知濮阳朋友可有能力办到。”

  濮阳高道:“甚么难题,宇文朋友不妨明说,我们可以研究研究!”

  宇文飞道:“就是那位病者,不肯见人,濮阳朋友能不能用古代传说的‘金丝系腕’之法,替他诊断脉象?”

  濮阳高双眉微微一皱,但旋又含笑说道:“‘金丝系腕’,虽然极难,或许尚可一试?”

  宇文飞大喜道:“濮阳朋友请吧,且等诊脉回来,除了这‘醉仙露’、‘黄龙酒”外,还有一瓶‘百猿千蛇酒’,以及五样希世美味佳肴,一并款待二位。”起身,便欲为濮阳高引路。

  余长醒怎肯让濮阳高在这龙潭虎穴之中,单独离开,遂哈哈一笑说道:“宇文老弟,反正是以金丝诊脉,病者不会见人,我老醉鬼跟去开开眼界,不会太碍事吧?”

  宇文飞自然懂得余长醒要跟去之意,连连点头答道:“不碍事,不碍事,金丝诊脉,只是神话传说,不想今日竟成为事实,自然谁都想开开见识,宇文飞敬为引路,两位大侠请。”

  二人随着宇文飞缓缓走去,进入一间陈设得极为华丽的宽大石室,这石室陈设得极为高雅,还散发着淡淡香气,室角牙床绣帐深垂,小婢侍立,床上躺着一位女郎,却看不见究竟是何情状?

  宇文飞命那两婢,在距离牙床三尺之处,设下两个座位,并搬来茶几,奉上香茗。

  濮阳高从药囊中,取出三根长约丈许的金色细丝,递向宇文飞道:“请把这三根金丝,系于病人的寸关尺脉门部位之上,是男系迹左腕,是女系在右腕。”

  宇文飞略为掀开绣帐,如言系那金一丝。宇文飞系好金丝,掩好绣帐,向濮阳高含笑点头。

  濮阳高拉紧那三根金丝,细心细察金丝之上的颤动情况。但片刻后,却双眉微挑,面上微泛怒意,但乍现即隐,渐又神色如常。

  等他诊完脉息刚一松开金丝,宇文飞一旁陪笑说道:“还要麻烦濮阳先生一下,帐中患病之人,共有两个。”

  濮阳高从鼻中低“哼”了一声,颔首说道:“还有一个是人,才差不多,否则,就有点太不象话了!”

  余长醒虽然机警绝伦,却也听不懂濮阳高此语是何含意?

  但宇文飞却吃了一惊,先向濮阳高投过一瞥惊佩目光,然后才重向绣帐之内重行绑系金丝。

  濮阳高二度诊脉之时,神情比先前凝重得多!

  只有一盏茶时分后,方放开手儿,目注宇文飞,发话说道:“宇文朋友,兵刃所患症状,业已了解,我且到别室之中,再研究救治之法。”

  宇文飞向濮阳高看了一眼,见对方神情凛然,遂默然无语地,陪同余长醒、濮阳高回到先前饮酒的大厅之内,才一坐定,余长醒便目注宇文飞,扬眉问道:“宇文老弟,医家治病,重视‘望闻问切’,你何必既要求诊,又要用‘金丝悬脉’之法,难道是想考较我这位濮阳老弟的青囊妙技,是否高明?”

  宇文飞苦笑一声,满面尴尬神色,望着余长醒,欲语又止。

  濮阳高冷笑一声,突然接口发话道:“纵有考较我医道之意,也只是一半原因……”

  余长醒听出他话外有话,诧然问道:“另一半原因呢?”

  濮阳高道:“是那牙床绣帐之中的情况,见不得人!……”

  这句话儿,使余长醒、宇文飞同吃一惊,宇文飞仿佛尤其惊得厉害!

  他瞪着双眼,凝注濮阳高急急问道:“濮阳先生,你……你……你是怎样知道帐中情况?”

  濮阳高冷然一笑,嘴角微披地缓缓答道:“我是由医道体察,适才根据‘金丝悬脉’的诊断结果,已知帐中病者,是一男一女……”

  话方至此,宇文飞已低哼一声,脸上微现不屑神色!

  濮阳高道:“我话犹未了,你哼些甚么?病者不单是一男一女,并是一人一兽……”

  这“一人一兽”四字,顿使“魔手三郎”宇文飞,把适才脸上展现的不屑神色,立即转为惊佩!

  濮阳高继续说道:“不单是一男一女,一人一兽,我还可以从脉象上断定,女的是人,男的是兽,不知这种诊察,是否通得过宇文朋友的第一种的考验?”

  宇文飞一抱双拳,向濮阳高赧然施礼道:“濮阳先生神医妙术,指下无虚,宇文飞佩服高明,尚请赶紧为病者开方疗救是幸!”

  这时,余长醒于触类旁通中,业已猜出大概,哼了一声道:“濮阳老弟,你说帐中情况,见不得人,莫非竟是荒淫无比的人兽交合,而得了锁阴奇症,两者无法分开吗?”

  濮阳高点头道:“脉象显示,的确如此,但究竟是由‘金丝悬脉’诊察,未敢十分确定,要请宇文朋友,加以说明的了。”

  宇文飞脸上呈现了一片羞红,低声说道:“此事委实难于见人,濮阳先生,请宏施医德,赶紧……”

  濮阳高不等他再往下说,便正色接口道:“事难两全,只能保存其一,请问宇文朋友,是留男?抑或留女?是救人?抑或是救兽?”

  宇文飞略一迟疑,双眉深蹙,嗫嚅说道:“以濮阳先生的华佗妙技之力,难道竟无法两……两全吗?”

  濮阳高道:“绝对无法两全,宇文朋友并请快作决定,迟则对病者不利。”

  宇文飞也知濮阳高所说,均是实情,遂苦着脸儿说道:“既然如此,只好留女不留男,留人不留兽了!”

  濮阳高问道:“照脉象看来,那只公兽,仿佛是猿猴?”

  宇文飞脸色通红地,点了点头说:“是只爪有暗钩,奇毒无比,通身刀剑不入,力大无穷的异种白猿,故而我师……”

  语音至此,仿佛话儿说漏,赶紧顿住话头,停了一停又道:“故而我才想设法救它,如今既然事难两全,也……也只好以人命为重,说不得了!”

  濮阳高眉头皱处,从药箱之中,检出一粒白色丹丸,递向宇文飞道:“这是一粒‘天寒丸’,宇文朋友拿去喂给那白猿服下,它虽立告脱阳而死,但那名女子,却可脱身,再略加调治,便复原无事的了。”

  宇文飞大喜道:“多谢濮阳朋友,两位请稍坐片刻,宇文飞去办了此事,再来奉陪饮酒。”

  说完便起身告罪,匆匆而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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