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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二


  皇甫述笑道:「死十來個人,算得了什麼,因為,我聽說你很了不起,我要借這十來個人,看看你武功的深淺。」

  朱四娘冷笑一聲道:「現在,你已經看出我的武功深淺了?」

  「不錯,」皇甫述淡然一笑道:「算得上是見面勝似聞名。」

  朱四娘扭頭向呂正英說道:「呂正英,上吧!」

  「是!」呂正英緩步而出之間,皇甫述卻哈哈一笑道:「方才,你我之間,才不過互拚兩掌,你就知難而退了,如今又陣前易將,這有點像吃柿子專揀軟的下手呢!」

  朱四娘冷笑一聲道:「你知道這年輕人,是什麼人嗎?」

  說著,並抬手向那已經卓立皇甫述面前八尺處的呂正英一指。

  皇甫述淡然一笑道:「老夫正想請教。」

  朱四娘冷然接道:「這年輕人,就是我手下的追魂使者。」

  「哦!」皇甫述撇唇一哂道:「調教出這麼一個年輕高手來,可不容易,老夫真替你和這個……」

  朱四娘截口冷笑道:「廢話免了呂正英,這就是我考驗你武功的進境的機會,你還等什麼?」

  「是!」呂正英恭應著接問道:「令主是要死的,還是要活的?」

  朱四娘唔了一聲道:「你可以全權處理!」

  「屬下遵命!」

  這幾句對話,想想足以使皇甫述氣炸肚皮。

  但這個老魔頭,也委實有他的厲害之處。

  儘管他方才口中說得輕鬆,也儘管還不曾親自交手,但憑他那豐富的江湖閱歷,卻深知目前這兩個敵人,都不易打發。

  陣前發怒,是兵家之大忌,而在強敵之前發怒,更要不得。

  他本來就是江湖上響噹噹的人物,如今,經過數十年的潛修苦練之後,如果一出山就栽了一個觔斗,那可是不划算的事。

  因此,他不能不強忍心頭憤怒,冷笑一聲道:「說大話,嚇不倒人,娃兒,亮兵刃進招吧!」

  呂正英爽朗地一笑道:「有道是,恭敬不如從命,小可有僭了!」

  「鏘」地一聲,寒芒閃處,一招「笑指天南」直刺對方前方。

  也許呂正英覺得先行出招,並不怎麼光彩,所以他這一招,才以最平凡的招式使出。

  不過,儘管他使的是最平凡的招式,但所謂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沒有。

  他這一招最平凡的「笑指天南」,不但換來皇甫述的脫口誇讚,也使得朱四娘的美目之中,為之異彩連閃。

  皇甫述儘管是脫口誇讚,但行動上卻表現得相當托大。

  他不但不曾亮兵刃格拒反擊,而是連閃避的意圖也沒有,就像是看透了呂正英這一招,只是虛應故事似的。

  但目前的呂正英是何等功力,他那招「笑指天南」,儘管是虛應故事的虛招,但那劍尖上蓄而未發的真力所凝聚的劍氣,雖然還隔了尺許距離,已使得皇甫述這位大行家,感覺遍體生寒,而為之老臉一變。

  呂正英停劍不前,卻是注目冷笑道:「老兄,值得你亮兵刃嗎?」

  話聲中,他那長劍上,已有若旭日初升似的,並射出一蓬耀眼精芒。

  這種將無形劍氣化為有形光彩的絕頂神功,不但使皇甫述老臉大變地一個倒翻,飄落丈外,連朱四娘的俏臉上,也掠過一抹令人難以意會的奇異神色。

  皇甫述於縱身倒射時,已亮出他插在腰間的精鋼旱煙桿來,於足尖一點地面之後,又立即飛身回撲,「啪」的一聲金鐵交鳴,剛好與跟蹤追躡的呂正英,硬拚硬招。

  也許是皇甫述匆促應變,未曾提足功力,也可能是呂正英的功力,已高過他甚多。

  總之,這一招硬拚,皇甫述不但不曾佔到便宜,而且被震得踉蹌後退三步,才勉強地拿樁站穩。

  但呂正英卻是「唰唰唰」一連三劍,又將其逼得繼續後退,並連聲冷笑道:「老兄,這個滋味如何?」

  呂正英算得上是得理不饒人,一招快似一招,也是一招狠似一招地,節節進逼。

  也不知道是皇甫述使出了壓箱底的本領,還是呂正英自覺鋒芒太露,而手下留了情,在第二十招上,皇甫總算穩住了陣腳,而使戰況暫時成膠著狀態。

  呂正英雖然一開始就佔盡上風,但他除了內家真力方面表現得突出之外,招式方面,卻使的是朱四娘所傳的「靈蛇劍法」,對於在天心谷之中,那位神秘的鬼前輩所傳授的精妙絕招,可並未使將出來。

  朱四娘臉上的神色很奇異,誰也沒法看出她的心中,對呂正英這突出的表現,是喜、是憂、是妒嫉、還是興奮?

  可能是朱四娘臉上的表情太神秘了,使得縮立一旁,有如侍宰羔羊似的衣明禮,突然萌生起潛逃的念頭。

  可是,衣明禮卻忽視了朱四娘身邊,那兩頭已經通靈的熬犬。

  因此,當他自以為悄無聲音,試探著向後退走時,那兩頭獒犬,已是同聲怒吼著,作勢要撲向他了。

  朱四娘卻是頭也不回地冷笑一聲道:「衣明禮,有種,你儘管逃,我站在這兒不動,只要你能逃得過我這兩頭獒犬的追捕,我可以饒你的狗命。」

  衣明禮不由心頭高興地道:「真的?」

  朱四娘怒哼一聲:「廢話!」

  朱四娘雖然是在與衣明禮說話,卻仍然是頭也不回地,注視著鬥場。

  當她那「廢話」二字出口之後,卻沒聽到衣明禮的任何反應。

  但她很沉得住氣,仍然沒有回頭,只不過在嘴角邊浮現一絲輕蔑的冷笑。

  衣明禮雖然等於已經在鬼門關上打了一轉,但他在方才那一場殘酷的混戰中,只不過挨了兩記耳光,到目前為止,連穴道都沒被制。

  也因為如此,才使他萌生起潛逃的念頭。

  當然,衣明禮心中很清楚,留在這兒不但必然會死,而且可能不要受活罪。

  如果拔腿一逃哩!成功的希望固然不大,但還有萬一的機會。

  因此,當朱四娘口中的「廢話」二字出口,他略一沉思之後,忽然一挫鋼牙,騰身而起,向江邊疾射而去。

  他已估計過,由他起步的位置到江邊,最多也不過二十來丈的距離。只要能逃過這二十丈的距離後,進入水中,他就算是逃出虎口了。

  可是,事實上,衣明禮還沒逃出十丈,那兩條壯如牛犢的獒犬,已經後發先至地追了上來,一聲低吼,衣明禮的兩隻腳,已分別被兩頭獒犬咬住。

  那兩條獒犬,好像是已有默契似的,一經咬住衣明禮的雙腳,立即毫不怠慢地左右一分。

  衣明禮心中「不好」的念頭還沒有轉完,立即發出一聲淒厲慘號,整個腹胸,都被撕得支離破碎地慘不忍睹。

  這時,朱四娘才徐徐地轉過身來,嘴角上微微浮現殘酷的笑意,低聲自語道:「總算皇天有眼,我朱四娘也有揚眉吐氣的一天。」

  接著,又冷笑一聲道:「衣明禮,你太膽小了!其實,憑你的身手,殺死兩頭獒犬固不容易,但且戰且走地,逃入江中,是可以的……」

  朱四娘這幾句話,倒是由衷之言。

  可惜的是,衣明禮內疚神明,外怯強敵的雙重精神壓迫之下,方寸已亂。

  他一心一意只想逃命,而不曾想到要格拒或拚命,反而被兩頭獒犬所乘,以致慘死當場。

  朱四娘冷笑聲中,那位和呂正英惡鬥著的皇甫述,忽然哈哈大笑道:「娃兒,怎麼年紀輕輕,居然有後力不繼的現象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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