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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五


  「噓……」

  又是一聲尖銳簫聲,從平和音律中峭拔而起。

  聲音不高,卻把司馬玉娃、司馬玉嬌姐妹,雙雙嚇了一跳!

  司馬玉嬌首先「咦」了一聲,秀眉微蹙地,向司馬玉娃問道:「大姐,柳大哥和秦二姐分明已將畢竟全功,到了爐火純青地步,怎麼突然又有這種……」

  司馬玉娃不再靜坐,緩緩站起身來,滿面神光,揚眉笑道:「簫音既宣示內心,也是易感染外象,既然又生殺伐之音,莫非有甚不懷好意的朋友們……」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
  「嘿嘿嘿嘿……」

  這些怪笑聲息,是來自靠近驛路的東面峰腳之後,並因笑聲不同,顯然出自兩人之口!

  司馬姐妹之中,司馬玉嬌蹤跡向在東北,入關次數不多,但司馬玉嬌卻終年周遊各地,見聞極為豐富。

  她一聞笑聲,便雙眉微蹙,低低「咦」了一聲,自語說道:「難道『大荒二老』已到遼東?這笑聲頗像他們未歸隱的兩個奴才,如今在『賀蘭山』一帶,佔地稱主的『哼哈二將』嘛?……」

  自語和畢,峰腳後已轉出三人,左右兩人,一個身高幾達七尺,一個矮得僅有五尺上下,粗看上去,頗有點像是孟贊、焦良模樣。

  但仔細一看,才知這兩人在年齡方面,足有四五十歲,比孟贊、焦良要大了一倍以上。

  尤其是焦良貌相,憨厚無比,這位巨靈似的七尺高人,卻鷹鼻雞眼,長得十分陰險凶惡!

  矮的一個,貌相雖頗平庸,但從他不停轉動的雙眸之中,也可看出與孟贊的滑稽玩世不同,屬於凶狡腳色。

  一高一矮,雖然陌生,中間的卻是熟人……

  此人也名列「翻天七煞」,但藝業卻較平庸,只是妄竊虛名,專門作萬心玄狗腿子的「天台怪叟」沙天行。

  司馬玉嬌遠遠瞥見沙天行,便冷冷一「哼」,哂然說道:「又是這專門仰承萬心玄鼻息,不要臉的老東西,可惜孟二弟、焦三弟在竹林左右,為柳大哥、秦二姐護法,否則,由他們來打發那一高一矮兩個怪物,豈不極有趣味?」

  她的語音方落,林內已傳出柳延昭煉氣成絲,只使司馬姐妹能夠聽見的極細語音道:「大姐三妹放心,我們主要功行,業已圓滿,不怕驚擾,無須護法,並已通知孟、焦二弟,隱身林中,大姐三妹可以隨意差遣,但對於這種無關重要爪牙,似可暫時傷而不殺,放他們回去報訊,略加巧妙連用,反而對司馬老人家的完全有益,其中奧妙,大姐比我高明百倍,定必早有智珠,用不著小弟多饒舌了……」

  司馬玉娃聽得柳延昭已可分神說話,知他大功將成,不禁極為高興,對於他所說的巧妙連用,也立刻有了領晤。

  這時,沙天行與那一高一矮兩人,業已走近。

  司馬玉娃便滿面春風地,含笑叫道:「沙兄……」

  這「沙兄」二字,把那「天台怪叟」沙天行,聽得為之一怔。

  司馬玉娃笑道:「別才未久,但卻共用『翻天七煞』之名多年,沙兄怎麼竟不認識我了?」

  司馬玉娃的容貌已變,沙天行自覺眼生。

  但她如今又用出裝扮「吝嗇夫人」錢太真時的蒼老枯乾語音,又使對方聽得耳熟。

  沙天行驚道:「姑娘莫非是……是『吝嗇……』」

  他「吝嗇」二字才出,司馬玉娃卻毫不吝嗇地,接口笑道:「我雖是冒牌假貨的『吝嗇夫人』錢太真,卻是真牌實貨的『天魔玉女』玉嬌娃……」

  她因顧慮父親司馬霖的安危,以及尚未到達武林人物公開認姓歸宗時機,故而仍舊報出『玉嬌娃』的名號。

  不過「玉嬌娃」三字才出,她便略頓話頭,神色一正又道:「但玉嬌娃不單改邪歸正,使『天魔門』永在江湖除名,並為了與我司馬玉嬌妹子,交情太好,如同親生骨肉,索性親熱一些,連姓名也改稱『司馬玉娃』的了……」

  好,姓名仍然改掉,卻飾詞巧妙,未洩絲毫機密!

  沙天行好似有些怕她,不敢多加搭理,只向司馬玉嬌,略一抱拳,含笑說道:「老朽奉司馬會主之命,請少會主立即回轉『九迴谷』,有要緊大事商量……」

  司馬玉嬌尚未答言,司馬玉娃已在一旁接口笑道:「沙兄,你已是第二報了,像你方才所說之語,『西漠神駝』赫連甫,和『花花太歲』戚如山,業已先對我們說了一遍。」

  沙天行驚道:「少會主與錢……玉姑娘,已見著赫連總管與戚堂主了?既知司馬會主有急事相商,怎未和他們一齊回轉『九迴谷』呢?」

  司馬玉娃微微一笑,目注沙天行道:「沙兄,你不記得我借用『吝嗇夫人』錢太真的名號時,在『九迴谷』的『尊天會』總壇,擔任甚麼職務?」

  沙天行弄不懂司馬玉娃問話之意,自然毫不遲疑地,應聲答道:「地位既高,權威又大,是執掌兵符的『軍師爺』,兼理『錢糧總管』。」

  司馬玉娃笑道:「身為軍師,最擅長的本領,便是判斷敵情,察明真偽,我明明知道赫連賊駝身為『雙聖谷』總管,是萬心玄的狗腿子,前來必非司馬老會主的本意,會隨他一同去麼?」

  沙天行眉頭挑了一挑,目內凶芒微動,終於力加收斂,冷然問道:「你們不去,赫連總管肯答應麼?」

  司馬玉娃笑道:「『西漠神駝』赫連甫,是隻成了精的老狐狸,他或許能識時務,未太猖狂,但另一位與他暨戚如山同來的『霹靂火』廉不和兄,卻頗符『氣煞』之名,發了『霹靂脾氣』!」

  沙天行訝道:「雙方既已破臉動手,玉姑娘等怎會仍如此安然無恙?」

  他深知廉不和一身霹靂火器,具有無窮威力,而「西漠神駝」赫連甫,又有幾樁獨門絕掌,故而才有此一問。

  司馬玉娃嘴角一披,哂然說道:「安然無恙,不見得吧?廉不和敗北知難,嘆息而去,並聲稱從此不談武學,永謝江湖,赫連老駝子與戚如山,則被我玉嬌小妹施展師父親傳的絕掌擒住!」

  沙天行聽得大吃一驚,但又有點不信地,目注司馬玉娃,搖頭說道:「玉姑娘,你不要信口狂言,赫連總管等人在何處,你們又擒他則甚!」

  司馬玉娃回手向柳延昭與秦文玉所處深林,指了一指,揚眉笑道:「這種事兒,還會有假?赫連老駝子與戚九淵那個孽種,就在林中,我玉嬌妹子出手擒住他們之故,便是要把他們押回『九迴谷』,在司馬會主面前對質,尚此事真是司馬會主之命,玉嬌妹子向她義父請罪,否則,便把這矯命胡為的老少二人,當眾處置,臊臊那陰險毒辣的萬心玄的面皮。」

  這番謊言,編得有事實滲雜其中,故面極為逼真。

  司馬玉嬌知曉姐姐不說赫連甫與戚如山已死之意,是要使萬心玄存顧忌,為爹爹添點安全保障,遂也助敲旁鼓地,向沙天行揚眉叫道:「沙供奉,你還以為我擒不住赫連甫,其實那老駝子枉負虛名,自以為了不起的『九節竹杖』,在我手下轉瞬成灰,連暗算我玉姐姐時,所發射昔年害人無數,威震江湖的『羅喉戳魂針』,也起不了絲毫作用。」

  這回,那一高一矮兩個怪人的臉色大變,並對沙天行低聲嘀咕幾句。

  因為,他們與赫連甫都是『大荒二老』的奴才輩,對彼此功力知之甚詳,一聽司馬玉嬌叫出「九節竹杖」,暨「羅喉戳魂針」便知不是虛言,赫連甫定已身遭不幸!

  司馬玉嬌目注沙天行道:「沙供奉,你回去稟告我的義父,十日之內,我和玉姐姐,必將赫連甫等押返總壇,一切是非,均與萬心玄當面對質。」

  沙天行一抱雙拳,躬身說道:「少會主能不能……」

  一言未畢,便被司馬玉娃發話截斷地,冷笑連聲說道:「沙兄,我玉嬌妹子既是十日內回轉總壇,你還囉嗦甚麼?憑你那幾手三腳貓兒功夫,妄竊虛名,忝稱『七煞』,連對我玉嬌娃遞爪子都不夠格,還敢觸犯我玉嬌妹子麼?」

  沙天行被她譏刺得怒滿胸膛,但又不敢發作,只好苦笑說道:「我是想為玉姑娘引見兩位高人吧……」

  司馬玉娃從鼻中「哼」的一聲,冷笑,目光微轉,指著那身高七尺之人,軒眉說道:「不錯,這位身高約莫有六尺八九,算得是個高人……」

  語音頓處,又復目注那矮身之人「咦」了一聲又道:「但這位卻五尺不到,比我還矮,他卻高在何處?」

  沙天行道:「玉姑娘不要看走了眼,這兩位大有來歷,他們是久未在江湖走動,一身絕藝,威震四荒……」

  司馬玉娃哂然不屑地,冷哼一聲,截斷沙天行的話頭說道:「你別老王賣瓜,誇大話了,他們一個叫東門哈,一個叫西門哼,昔稱『哼哈二將』,與赫連甫一樣也是『大荒逸士』西門缺,和『血杖仙娘』龍妙常的手下奴才,如今則在『賀蘭山』一帶,佔地為寇,這樣的身分,能說是大有來歷麼?」

  「哼哼哼哼……」

  「哈哈哈哈……」

  司馬玉娃一番譏損之言,並未觸動東門哈、西門哼的怒氣,反而引起這兩個怪人各發出一陣聽來音調奇異的哼哈怪笑!

  司馬玉娃知人底細,早凝神功,靜等對方笑聲一住,又哂然笑道:「你們可以省點力氣,這種傷人於無形之中的『摧魂笑』,對付尋常人物,或可收效奇襲,但『天魔』一派,向以各種魔音魔舞擅長,對我玉嬌娃施為,不是孔門舞文,關前耍刀,江頭賣水,魯班面前弄大斧麼?」

  東門哈、西門哼兩張毫無表情的臉上,也不禁略顯慚愧之色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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