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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孟贊伸手向房上一指,含笑說道:「我要請尉遲兄再上房樑,重為馮婦……」

  尉遲巧耳根一熱,目注孟贊問道:「孟二俠的目的是誰?你要我為你去偷甚麼東西?」

  孟贊尚未答言,焦良已在一旁怪笑說道:「尉遲兄,大小子不是要你去偷東西,大概是要你去探聽一些消息?……」

  尉遲巧目注孟贊問道:「孟二俠有甚麼需知機密,要我為你探聽?」

  孟贊側顧焦良道:「小小子,你既賣弄聰明,猜我心思,便由你說,但倘若說得不對,我便請尉遲兄再把你錢包偷走,餓你幾日。」

  焦良笑吟吟地說道:「鷹王、玉人、鐵杵、蜂尾……」這八個字兒,自得驪珠,猜對了孟贊心思,但卻使尉遲巧莫名其妙,如墜雲山霧沼!

  柳延昭笑道:「尉遲兄,事情是這樣的……」

  當下遂把「九爪鷹王」戚九淵為子求婚,並與「尊天會」勾結,偕「黑白天尊」的愛徒與會,企圖囊括「五大霸天」榮號,進而統一黑白兩道,稱尊武林,以及「巾幗之雄」秦文玉飛襟傳書,衣襟上寫有「……鷹王陰損,玉人技高,鐵杵藏凶,蜂尾劇毒……」等語之事,向尉遲巧重複的說了一遍。

  孟贊靜等柳延昭說完,又向尉遲巧笑道:「常言道:『明槍容易躲,暗箭最難防』,柳大哥功參造化,學究天人,對甚麼『玉人技高』,毫不足畏,但鷹王如何損陰?鐵杵怎樣藏凶?以及那劇毒蜂尾,究竟是甚麼東西?若能早知奧妙,洞悉敵情,定有不少好處!」

  尉遲巧恍然笑道:「孟二俠是要我到『九爪鷹王』戚九淵等所居的賓館房上,去作竊聽工作?」

  孟贊點頭笑道:「尉遲兄小巧之技,蓋世無儔,這樁工作,自然非你不能勝任!假如尉遲兄惠然肯任,則剛才那杯『金剛倒』,便並非罰酒,而是孟贊虔意相敬的了」

  尉遲巧雙眉一軒,「哈哈」笑道:「孟二俠何必繞了這個圈子說話,柳大俠既對家兄有天高地厚之恩,又是尉遲巧素所欽佩大爺,渴欲一親俠義的領袖,只要有他一句話,尉遲巧赴湯蹈火既萬死不辭,三位且低斟淺酌,請等待我的好消息吧!……」

  語音才落,身形已騰,恍疑一縷輕煙,飛出賓館,動作果靈妙已極!

  孟贊道:「大哥,你認為『妙手空空』尉遲巧,此去有收穫麼?」

  說完,未聞柳延昭答話,偏頭看去,不覺一驚!因為柳延昭劍眉深鎖,滿面都是憂慮神色!

  孟贊驚道:「大哥怎的面帶憂容?莫非你認為尉遲巧此去有險?」

  柳延昭「嗯」了一聲,點了點頭,皺眉說道:「有險無險,尚自難論,但我總覺得二弟作錯了一件事兒!」

  孟贊惑然道:「我作錯了甚麼事兒?大哥請儘管指點……」

  柳延昭嘆道:「世上事往往『當局者迷,旁觀者清』。二弟儘管尚懵然無知,焦三弟大概已心頭雪亮的了……」

  孟贊聞言大惑不悅,心中有點不信地,側顧焦良,發問道:「小小子,我有甚麼事兒,作得不對?……」

  焦良咧開大嘴,向柳延昭笑了一笑,緩緩答道:「大哥,你是不是認為大小子不該讓『妙手空空』尉遲巧兄,乾了那杯『金剛倒』酒兒?」

  柳延昭對於焦良,確極喜愛,聞言連連點頭,含笑說道:「三弟猜得一點不錯,果然是渾金璞玉,絕頂聰明!」

  孟贊聞言之下,苦笑說道:「我真是當局者迷,弄不懂敬他一杯酒兒,算是甚麼錯誤?」

  焦良笑嘻嘻地說道:「武功之道,若遇低於自己之人,稍有疏慮,或可彌補,若遇強於自己,尤其是絕世高手一流,委實出不得半點差錯!『巾幗之雄』秦文玉既特意飛襟示警,說明『玉人技高』,則那『黑白天尊』的心愛徒兒白衣書生的一身功力,縱或是比不上柳大哥,但也不致相距過遠!……」

  孟贊笑道:「小小子居然還會推理,我承認你說得不錯!」

  焦良又道:「適才,尉遲巧兄人在屋上,只為聽到柳大哥之名,心中略與驚喜,遂被柳大哥有所覺,此去『九爪鷹王』戚如淵等所在賓館,不露痕跡便罷,萬一功虧一簣,事敗垂成,定是那杯『金剛倒』之罪……」

  孟贊搖頭道:「這倒不見得吧,區區一杯酒兒,何至於……」

  柳延昭一旁笑道:「二弟別忘了,剛才尉遲巧兄被你逼得乾了那杯『金剛倒』時,可曾嗆得咳嗽麼?……」

  焦良道:「由此可見,尉遲巧兄的酒量不豪,而『金剛倒』卻性又過烈,在你說來,或許獨飲十斤,尚不過癮,但在他說來,卻只消略有酒意,足下稍重,便可能糊裏糊塗,敗露行跡,甚至於遭人毒手進入枉死城內!」

  孟贊聽得一頭冷汗地,「哎呀」一聲,惶然說道:「真有道理,千萬不要由我這無心之舉,害了尉遲兄,我去為他打個接應!」

  他剛剛神色惶急地,站起身形,柳延昭便搖手笑道:「二弟不要過份著急,我所作推斷,雖有可能,並非絕對,好在尉遲兄有個『神偷』身份,足資掩護,不至於暴露真正目的,故而由他單獨暗探,最多有險無凶,弄得灰頭土臉而已,你若一加接應,反而會弄巧成拙,把事兒越鬧越大!」

  孟贊雙眉愁皺,嘆了一口氣兒,苦笑說道:「如今我後悔不該出這主意,萬一尉遲兄,有甚重大差錯,豈不叫我無法悔恨,終生難安!」

  柳延昭伸過手兒,一面替孟贊斟酒,一面含笑慰道:「二弟寬心,剛才我曾特別注意尉遲兄的氣色,發現他晦紋不顯,印堂不暗,日內並無甚巨災大禍,否則,我也便早加阻攔,不會讓他去了!……」

  話雖如此,但孟贊終不放心,那等愛酒如命之人,拿著一杯「金剛倒」,竟自喝不下去!

  一更……

  二更……

  三更……

  夜已三更,未見尉遲巧轉回報訊,但寂寞賓館中,也未聞得有甚麼事變喧嘩!

  柳延昭雖說曾注意尉遲巧面無晦色,仍不免有點為他擔心,但又無法探聽,只好向孟贊,焦良笑道:「二弟,三弟不必焦急,我們且靜坐調息,好在天光亮後,五霸爭雄大會,便將開始,那時尉遲巧兄的吉凶禍福,也就知曉的了!」

  孟贊道:「倘若尉遲巧兄有任何不測,小弟誓盡全力,必報此仇,否則,他被我隨口一語,斷送性命,便令孟贊終身難安……」

  焦良笑道:「大小子,你要盡說喪氣話兒,尉遲兄與對方並無前仇,蹤跡縱被發現,最多受些調侃奚落,那有傷他性命之理?何況『黑白天尊』志在創設『尊天會』,稱霸武林,正須招兵買馬,用人甚殷,或許會看上妙手神偷的胠篋絕技,給尉遲兄弄個『空空堂主』名位,過過隱呢!」

  柳延昭「咦」了一聲,目注焦良,點頭說道:「三弟樸實寡言,但每一發話,都還頗合妙理,二弟適才把『金剛倒』烈酒,著實飲了不少!且運氣調功,周行百穴,把酒意驅散驅散!因為今日大會之上,你與三弟的一身『金剛混元神功』,和『孟不離焦』奇招,必將大放異采,名震天下,也應該略作準備充本固元才好!」

  孟贊,焦良也知明日會上群豪畢集,好戲連場,遂不敢再為尉遲巧之事憂心,雙雙盤膝靜坐,一心向上,一意朝元,暫時把那位「妙手空空」置諸度外。

  柳延昭本人也毫不大意地,神與天會,用起內家妙訣!

  ***

  天色才明,一聲聲的悠揚鐘韻,驚醒了夢中群雄。享用過「妙姹金剛」蕭克英準備待客的豐富早點之後,大會便告開始。

  會場,是設在廣大而平坦的演武場中,上百座位的兩旁,擺設了兵器架,十八般軟硬兵器,以及各種奇形怪狀的外門兵刃,幾乎應有盡有,供群豪隨興取用。

  柳延昭等三人的座位,經過安排,是在主座左邊,以便蕭克英遇上傷腦筋的場面之際,好與她這位敬若神明的柳大哥,有所討教,互定大計。

  除了這特殊安排外,其餘群雄,都是先到先坐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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