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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


  柳延昭心有警惕,一式“五岳朝尊”,合掌当胸微拜,是以全力应敌!

  十二成力,对十一成力,双方掌劲合处,居然是个五分轩轾之局!

  司马霖“哼”了一声冷笑,目注柳延昭,扬眉说道:“难怪你傲,难怪你狂,果然是还有点修为,再接我一招‘大奸大恶’吧!”

  仍是适才那招“南山震虎”,却又更名为“大奸大恶”,分明仍对柳延昭私婚司马玉娇之事,不肯释然,并把所保留的一成真力,也复加上,用足全力!

  柳延昭虽觉这“假仁假义”和“大奸大恶”招名,有点奇怪,却也想不通究竟是何缘故?对方招式既然未改,他也仍用那式“五岳朝尊”对抗!

  掌劲才合,柳延昭身形微震,足下竟拿不住桩,腾腾腾地往后连退三四步去!

  事情怪了……

  刚才柳延昭以十二成力,对司马霖十一成力,斗成难分轩轾,如今司马霖不过加一成,怎会便令柳延昭这等吃劲不住?当然有原因,原因在于柳延昭在第二招上,未能专心应敌,他分了神!

  而分神的原因,则是有人在用“蚁语传声”功力,择人专注地,向他耳边,悄然授计,而有所嘱咐!

  司马霖本就不信凭自己的深厚修为,竟伤不了这柳延昭?一见他身形摇晃,脚步跄踉,不禁得意狞笑,不肯让柳延昭稍为喘气的,跟着又是一掌!

  这次,柳延昭更惨了,不是被震得身形摇晃,脚步跄踉,而是整个身形,都被震得凌空飞起!

  但这种飞,不是乱飞,是有特定方向的飞!

  柳延昭是借劲腾身,快得宛如电掣地,向议事大厅的右边窗棂中,破窗飞出!

  这种变化,既属突然,又复太快,快得使司马霖、万心玄刚刚回过头来,业已追之不及!

  有没有人追得及?或拦得住呢?

  有,就是事先便趋向厅门,蓄意拦断柳延昭退路的“九鹰爪王”戚九渊,和“金杯追魂”东方白了。

  但戚九渊与东方白在未曾拦人之先,先已被人拦住!

  就在柳延昭身形飞起,戚九渊与东方白欲加阻拦之际,大厅外脚步跄踉,跌跌撞撞地,冲进一个人来!

  这人冲得极巧,险些与戚九渊、东方白撞个满怀!

  戚九渊与东方白刚刚闪身避开,柳延昭业已撞碎窗棂,出了大厅,变成鸿飞渺渺!

  戚九渊刚待摆出“总堂主”的威风,痛叱来人,但目光注处,立即把话忍住!

  因为来人是几乎身份比他更高的新任“尊天会”师爷,并且兼“钱粮总管”的“吝啬夫人”钱太真!

  钱太真既然适时出现,则柳延昭的猝然退去,自然与她有关!

  刚才,柳延昭第二掌上,几乎为司马霖所伤,吃了大亏之故,便是分神静听钱太真对他耳边所作的传音密语。

  柳延昭与钱太真既非索识,毫无关系,甚至于还处于敌对关系,怎肯深信无疑,听她的话?

  原因在于钱太真擅于措词,她向柳延昭耳边,所说的是:“柳弟弟,我是司马玉娇的大姊,她已与义父反目,逃离‘九回谷’,如今在谷外二十里左右‘洗马沟’的‘乐家老店’等你,你务必立即起去,否则,我怕她会想不开!你可借司马会主掌力,破窗脱身,由我这爱护弟妹的大姊姊,替你阻挡追骑!”

  柳延昭虽然弄不明白从那里钻出来这么一位自称爱护“大妹的姊姊”?但的也乖乖听话!

  因钱太真那句“可能会想不开”的份量太重。

  柳延昭天生侠骨,对司马玉娇更是关系特别,一夜情深,既肯为她不远千里,不辞艰险,飞骑独闯龙潭,怎肯在获知下落后,反而听任她含着满腔情恨,万种凄凉,在甚么“乐家老店”中,无人相慰,悲愤自绝?

  正当钱太真遗走了柳延昭,并立由厅门跌跌撞撞进入,挡住了戚九渊与东方白拦截追赶柳延昭之举!

  这位“吝啬夫人”,自居“大姊”,对于弟妹,真是毫不吝啬,不惜大作牺牲,把花样一一出笼!

  她如今不单衣衫破损,左脸并红肿颇高,似曾挨了一记重重耳光……

  一进厅门,她根本不理会恰恰被自己挡住,气得正在跳脚的“九爪鹰王”戚九渊,和“金杯追魂”东方白。

  她反而怒气冲天地,大步走到司马霖的面前,满面不悦地,朗声的说道:“司马会主,钱太真请辞‘尊天会’军师,暨所兼‘钱粮总管’之职!”

  司马霖对司马玉娇气得发呆,又对柳延昭恨得发呆,如今更被钱太真弄得发呆?他无可奈何,只得暂时收敛下满腔怒气,陪着笑脸,向这位彷佛比他怒气更大的钱太真,低声问道:“钱夫人怎么如此大发雷霆?”

  钱太真是故意找话,给柳延昭脱身闯出“九回谷”的充分时间,遂气鼓鼓地,向司马霖剔眉说道:“司马会主,我先问你,‘军师’的地位,是否比较超然,不同于一般僚属,连你这独掌权威号令,身为会主之人,也要对我略为客气一点,表现出相当尊敬才对?”

  司马霖被气带连,急弄昏了头,一时间竟未想出钱太真为何有如此一问,遂只得顺着她的话儿道:“当然,当然,一国兴衰,虽在国主,一军成败,全靠军师!我对于钱夫人是倚若长城;万分尊重,否则……”

  钱太真不等他往下再说,便愤然接口说道:“好,老会主对我尊敬倚重,少会主却对我侮辱轻薄,我好心好意,怕你们义父女反目,怕万兄好事难谐,想凭三寸不烂之舌,试加调解说服?那知道话还没说上几句,那位功力极高,好不厉害的少会主,便猝然发指,出人不意的制了我的穴道,撕破我的衣衫,并赏了我这身份超然,地位崇高‘军师爷’一记重重的大耳括子!”

  司马霖气得全身发软,目腾怒火,顿足叫道:“反了,反了,这丫头简直变了另一个人……”

  钱太真冷然道:“她反,我也要反,我遭受如此重大侮辱,所谓‘军师’,如何再作得下去?只有向司马会主,自承浅薄无能,请辞本兼各职!”

  可怜一向养尊处优,无人敢稍加顶撞的“黑白天尊”司马霖,如今只得陪起笑脸,向钱太真拱手说道:“钱夫人暂息雷霆,我一定把那丫头抓来,向你陪礼,或把她当众治罪!”

  钱太真故意装出一种气愤万分的盛怒神情,向司马霖把嘴角微扬,摇了摇头,冷笑说道:“晚了,鸿飞冥冥,弋人何慕?司马会主如今还到何处去抓那位倚仗才貌,目无余子的少会主呢?”

  钱太真是替司马玉娇深切考虑过后,觉得司马霖溺于名利,在目前顺境之内,绝难回头。

  因此,倒不如索性把他们义父女的感情破坏,使司马玉娇无法再回“九回谷”,脱离得彻底一点吧!

  故而,她在言语之中,绝不排解调和,尽量对司马霖加以刺激!

  此时,司马霖委实业已怒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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