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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司馬彥以為法明禪師是要施展少林派精擅的「開碑重手」,不禁與聶小冰相視一笑。

  石碑取到以後,法明禪師右手一伸,神功微聚,只見他食指上端,突然漲粗不少。

  司徒潞含笑叫道:「我們眼福不錯,法明大師要施展少林絕學『一指禪功』!」

  法明禪師微微一笑,運指如飛,劃石如粉,在那方石碑之上,鐫出了「武林惡寇司馬彥之墓」等九個深深大字。

  司馬彥及聶小冰,看得簡直啼笑皆非,司徒潞卻忍俊不禁,搖頭失笑。

  法明禪師硬功絕世,指力極強,這用「一指禪功」,為司馬彥鐫碑之舉,又迎合群雄心理,自然博得一致盛讚。

  第二位顯神功之人,便是被稱為「武當第二高手」青松道長。

  青松道長不離席,微微說道:「貧道功力薄弱,難望法明大師項背,只好勉強塞責,一試『武當百步神拳』。」

  話完,伸手遙向懸掛在一丈三四尺外峰壁古松橫生於上的一具金鐘,虛空三擊。

  不聞銳嘯,不見勁風,那具金鐘卻隨著青松道長的空拳遙擊,接連三響。

  武當絕技,名不虛傳,自然博得比鐘聲更高的一陣如雷喝采。

  青松道長獻技過後,便向右側身邊坐的「七叉手」龍光笑道:「龍兄七叉妙技,稱絕武林,今日正可使貧道等瞻仰瞻仰!」

  「七叉手」龍光遜謝笑道:「龍光那一點庸俗不堪的飛叉手法,怎能人司徒公主及諸位高朋法眼?」

  司徒潞含笑說道:「龍大俠,莫再謙遜,儘管施展,你要用什麼靶子?」

  「七叉手」龍光尚未答話,「生死手」管安瀾便已含笑說道:「司徒公主,龍大俠最出名的手法,叫做『滿天叉影擊金錢』,請你命人取七枚制錢給我。」

  司徒潞點頭含笑,一面命人取錢,一面卻自身邊取出一束長約三寸,宛如人髮,似針非針的黑色細絲,抽了幾根在手。

  她這種動作,是在桌下施為,別人毫無所知,但坐在她兩側的司馬彥及聶小冰,卻看得清清楚楚。

  聶小冰早就聽說過,「九幽冥后」司徒潞練有一種發時無形無聲,但卻無堅不摧的厲害暗器,名為「玄陰鐵線」,如今見她忽然取出此物,便知道這位司徒姊姊,要耍花樣。

  司徒潞目光一瞥聶小冰,似是示意她不要作聲說破。

  聶小冰點頭一笑,便自凝神觀看「七叉手」龍光,怎樣施展他那「滿天叉影擊金錢」的飛叉手法。

  這對,「重光派」下門人,業已取來七枚青銅制錢,交給了「生死手」管安瀾。

  「七叉手」龍光也將七柄金光燦爛,長才四寸的小小飛叉,托在掌上。對司徒潞含笑說道:「司徒公主,我們均已拋磚弄瓦,如今總該引出司徒公主的精金美玉了吧?」

  司徒潞微笑說道:「諸位倘若定要司徒潞獻醜,則萬一有甚得罪之處,卻務請海量相寬,莫加怪責才好。」

  因她說話之時,一雙明亮亮,俏生生的跟神,是凝注在「七叉手」龍光身上,龍光遂含笑說道:「司徒公主說那裏話來,我們此舉是同道之間,切磋所學,無論如何,也不會有『怪罪』二字。」

  「生死手」管安瀾見「七叉手」龍光準備妥當,遂含笑叫道:「龍兄注意,小弟這就脫手飛錢,我們靜觀妙技。」

  語時剛落,右掌立揚,掌中七枚青銅制錢,便自高低上下地參差飛起,管安瀾剛剛脫手飛錢,「七叉手」龍光一聲「小弟獻醜」,七線金芒,也自掌中疾射而上。

  叮、叮、叮、叮、叮、叮、叮!七線金芒閃處,七聲脆響當空,七點線雨飛墜,那高低上下,頗為參差的七枚青銅制錢,果然被七柄金色飛叉,打個正著!

  這種手法,在司徒潞、司馬彥、聶小冰甚至法明禪師、青松道長的眼中看來,雖不是什麼罕世絕學,但一手七枚,即快又準,也非有十餘年苦功,無法練成,總算不俗,同樣博得席上群雄的一致稱讚。

  聶小冰與司馬彥冷眼旁觀,看出司徒潞在「七叉手」龍光飛叉出手之際,也曾似有意無意地,向空略揮衣袖。

  「七叉手」龍光獻技以後,其餘幾位中原高手,也都各把苦練多年的看家絕學,當眾略為演練。

  司徒潞始終含笑靜觀,不住讚好。

  直等最後一位「生死手」管安瀾,練完他七十二式「翻雨覆雲生死手」後,青松道長等人,卻均猜不出司徒潞以此炫人則甚?

  法明禪師首先含笑叫道:「司徒公主,這是不是你威震江湖的『玄陰鐵線』?」

  司徒潞微笑答道:「老禪師法眼無差,但司徒潞這種淺薄暗器,卻當不起『威震江湖』四字!」

  法明禪師繼續笑道:「司徒公主過謙,你莫非要使我們瞻仰瞻仰你在這『玄陰鐵線』之上的絕世手法?」

  司徒潞點頭笑道:「司徒潞不揣鄙陋,略獻薄技,就正高朋,尚望老禪師等,嚴厲批評,多加啟迪才好。」

  群雄聞言,均覺微愕,因聽出司徒潞語意,好像是她獻技已畢,靜候批評模樣。

  「生死手」管安瀾首先沉不住氣,目注司徒潞,含笑說道:「司徒公主,你怎麼還不施展?」

  司徒潞微笑說道:「這樣就好,我請青松道長去往正北那株參天古木的樹身之上,看看有些什麼東西?並取來傳觀,以博一粲!」

  青松道長愕然舉步,走到司徒潞所指定的古木之前,見有七根似髮非髮,似針非針,長約三寸的黑色細絲,插在樹身之上,均係入木半寸。

  青松道長雖然猜出造就是司徒潞的震世暗器「玄陰鐵線」,但何時發出?為何插在樹上?卻尚不知奧妙,只好拔出取回,向法明禪師等群雄展示。

  群雄看罷,也只知道這「玄陰鐵線」,彷彿質是「寒鐵」,無堅不摧,專破各種內家真氣。

  司徒潞因通達世情,深知武林群雄,互矜已技,各不相服,宛若一盤散沙,無法團結,必須施展神功絕學,使其懾服低頭,方可加以號領統率,群策群力地衛道降魔,扶持正氣。

  故而聞言之下,柳眉微揚,反向「生死手」管安瀾,緩緩問道:「管太俠,你為何要司徒潞再度施展?莫非認為我方才所獻醜的『玄陰鐵線』手法,太以平庸凡俗,不值一觀嗎?」

  這幾句話兒,聽得席上這般武林豪雄,個個雙頰微紅,好似增添了三分醉意!因為,對方業已獻技求教,自己卻毫無所見,不知應該怎樣批評?豈非太以難堪,慚窘無地!

  青松道長一聲「無量佛」號起處,替群雄解困,哈哈大笑說道:「不讀詩書,不知聖賢之高!不登泰山,不識天下之大!司徒公主莫再稱量我們,我們都服你了!」

  司徒潞見這位「武當第二高手」青松道長,業已低頭,遂趁勢收插地,向「七叉手」龍光笑道:「司徒潞略弄狡猾,瞞過諸位法眼,其實這種小巧之技,原不足奇,倘若說穿,只博一笑而已!如今請龍太俠,把你方才施展『滿天叉影擊金錢』時,所用的七柄金叉,也給諸位高朋,傳觀一下!」

  「七叉手」龍光聽得滿心疑惑,取出自己那七柄金色小叉,仔細看了一遍,不禁面如土色,苦笑搖頭說道:「司徒公主,妳這手絕技,直如八月中秋的當頭蟾魄,照得我這流螢爝火,黯然無光!龍光倘若在你手下猖狂,只怕業已身入九幽,還不知道是怎樣死法的呢!」

  一面驚愕萬分,發話敬佩,一面順手把七柄小小金叉,遞交給身畔坐的武當青松道長。

  原來,這七柄小小金叉的叉柄之上,每柄均被司徒潞的「玄陰鐵線」,穿了一個透明小孔!「七叉手」龍光飛叉出手,只是一瞬之間,司徒潞竟能把握這一瞬時光,發出七根「玄陰鐵線」,穿過七柄金叉叉柄,集中打在古木之上,並使眼前諸人,毫無所覺,這是何等手法?何等功力?怎不令這般向不服人的武林群雄,對她佩服得死心塌地!

  法明禪師身為達摩院首座,在「少林派」內,地位相當崇高,也不禁由衷欽服地唸了一聲佛號,向司徒潞雙翹拇指,含笑讚道:「司徒公主,貧僧對於你的絕藝神功,覺得委實高於泰山,深於滄海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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