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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〇


  柳文宗淡然答道:“‘天龙霸主’朝元大师若未遭受意外?却怎会把他那具‘天龙面罩’,落在这‘玄阴使者’手内?”

  马空群脸上一红,仍自强辩说道:“纵或对方所言是实,‘天龙霸主’朝元大师业已身落人手,但蕞尔‘玄阴’小教,那里比得上‘八霸帮’的震世威名?我料准东方赫只是虚声吓人,决不敢轻向朝元大师,动上一指半指。”

  柳文宗见马空群居然似想一意孤行,对自己所说毫不尊重,不禁好生不悦,沉着脸色说道:“马空群,你若猜对东方赫不敢加害朝元大师心意,不过仅能杀一区区‘玄阴使者’!万一猜错,却将使‘武林八霸天’雁行折翼,轻重之间情势显然……”

  柳文宗越是驳斥马空群,马空群便越是不服,目光冷注这位“毒猬霸主”,沉声问道:“柳霸主,你是否认为马空群意欲截留‘玄阴使者’之举,处置得有些失当?”

  柳文宗也被马空群这种态度,略为激怒,遂点头答道:“不错,我觉得马霸主不应该容忍不了来人有关艾紫君的几句空言,漠视‘武林八霸天’之间的金兰义气。”

  司徒潞想不到马空群与柳文宗,居然起了内讧,遂颇感兴趣地,袖手旁观,要看他们这场争辩,有何结果?

  柳文宗语音方了,马空群眉梢眼角,杀意更浓,目光如电地,发出一阵慑人狂笑!笑完并自语说道:“可惜!可惜……”

  柳文宗诧声问道:“马空群,你在可惜什么?”

  马空群双眉一挑,目中厉芒如电,冷笑说道:“可惜柳霸主如今不是可以总管一切的‘值月霸主’身份,否则就……”

  柳文宗勃然震怒,厉声接口说道:“马空群,你虽是‘值月霸主’,但柳文宗对于‘八霸帮’事务,难道就拿不得三分主意?”

  马空群狂笑说道:“除了总督帮余大姊之外,‘值月霸主’最具权威,可以号令一切!故而马空群敬请柳霸主尊重帮规!”

  柳文宗气得身躯微抖,把身上所著“金毛怪衣”,抖得光芒流动,好似起了一层一层的金色波浪。

  马空群对他这件“金毛怪衣”,颇具戒心,见状之下,不禁向后退了两步。

  柳文宗盛怒难平,颤声苦笑说道:“马……霸主,想不到你……你……你居然会向我提出了‘帮规’二字!”

  马空群轩眉一笑,刚待答话,突然“当当当”地,传来了三声钟韵。

  钟韵入耳,使司徒潞好不心惊。

  因为她听得出这钟韵极宏,不是“恶鬼谷”口的试技金钟,而是发自“不邪宫”中,换句话说,也就是八霸帮中的总督帮,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,业已回帮,正在利用钟韵,传呼“值月霸主”前去议事。

  马空群一闻钟韵,便向柳文宗冷笑说道:“柳霸主,你我不必伤了弟兄间的和气,究竟谁是谁非,不妨同去‘不邪宫’中,请总督帮余大姊评评理儿。”

  “评评理儿”四字,刚刚脱口,厅外便有人应声笑道:“两位霸主有甚事儿,需要评理?你们不必赶去‘不邪宫’,我因听得有‘北邙’远客在此,知道必有要事,特与艾紫君小妹,前来探看。”

  随着这阵笑语,从厅外走进两人,一位是花容月貌,国色天香的“东海龙女”艾紫君,另一位便是肌肤如仙,面目如鬼,身穿十彩宫袍,贵为“八霸帮总督帮”的“仙肌嫫母”。

  司徒潞心头微跳,因深知这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,精擅“迷神邪法”遂颇为胆怯地,不敢和她目光相对。

  马空群见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与艾紫君同来,遂等他们入座以后,愤愤然地,把经过情形,向余不邪报告一遍。

  余不邪静静听完,暂时不为柳文宗、马空群二人争执之事,评断是非,却目光微注司徒潞,含笑叫道:“玄阴使者,请你回复你家东方教主,就说是余不邪对他慕名已久,极愿识荆,一切均如所命。‘八霸帮’开帮大会,为期不远,请他准时光降,并把‘天龙霸主’朝元大师,毫发无伤地,带来便了。”

  司徒潞闻言,一面抱拳笑诺,但一面又好自心疑,暗想根据聂小冰相告情事,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与“玄阴教主”东方赫,本是“幕阜山”中旧识,如今余不邪却为何又有“慕名已久,极愿识荆”之语?

  余不邪处理事务,干净利落,绝不拖延,向司徒潞说完,立即转过面来,目注马空群,微微笑道:“马霸主,请你命人持‘值月霸主’令符,把这‘玄阴使者’,好好送出‘恶鬼谷’,不许有丝毫为难情事。”

  马空群适才虽敢与“南荒毒猬”柳文示,激烈争辩,如今却不敢对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,丝毫反抗,只好红着一张俊脸,如言取出“值月霸主”令符,命人把司徒潞送出“恶鬼谷”口。

  这时,余不邪虽未为双方评理,但由她处置看来,显然已是站在赞同“南荒毒猬”柳文宗一边,故而柳文宗有些洋洋得意,色舞眉飞,马空群则满面羞渐神色。

  余不邪见司徒潞所扮“玄阴使者”,业已离去,忽面色一沉,向柳文宗、马空群二人冷然说道:“柳霸主、马霸主,如今已无外人在此,我且为你们适才争辩得几乎变脸之举的是非曲直,作一公平评断。”

  柳文宗虽然诧异余不邪业已显与自己意见相同,怎又有评断之语?但仍与马空群一同礼貌恭敬地,静静聆教。

  余不邪首先目注马空群,冷然说道:“马霸主,你今日处理此事,私心太重,难忍一时气,几绝弟兄情,我要加以适当处分。”

  马空群满脸通红,起立躬身说道:“余大姊教训得是,小弟马空群甘心领罚。”

  余不邪“嗯”了一声,把两道冷电似的目光,移注到“南荒毒猬”柳文宗身上,也自沉声说道:“柳霸主你所持意见,虽甚正确,但态度欠佳,‘值月霸主’的统驭群伦威信,不容当众违抗轻蔑,故而也应该受惩罚。”

  柳文宗听得心悦诚服,一抱双拳,躬身说道:“在下甘愿受罚。”

  余不邪目光一扫二人,向柳文宗说道:“柳霸主,如今距离四月初一的开帮大会之期,业已不远,举世武林豪俊,即将云集‘六诏’,我罚你细心监修较量轻功的‘一线天’,较量暗器的‘惊魂壁’,以及较量兵刃、掌法、玄功,暨开宴安筵的‘千人坪’等三处场所。”

  柳文宗躬身答道:“多谢余大姊特予宽容,柳文宗谨遵法谕。”

  这时,奉命把司徒潞送出“恶鬼谷”口的那名弟子,业已回转厅内,向马空群缴还“值月霸主”令符。

  马空群接过令符,刚待收起,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忽然沉声叫道:“马霸主,你处事不公,私心太重,难于统驭群伦,且把‘值月霸主’的令符交我。”

  马空群满脸飞红,讪讪走过,把“值月霸主”令符,双手捧上。

  余不邪接过“值月霸主”令符,随手递与坐在自己身旁的“东海龙女”艾紫君,向她含笑说道:“艾小妹,马霸主与柳霸主,均因过受罚,不便驭众,其他霸主尚未回山,便由你权摄‘值月霸主’之位便了。”

  艾紫君也不推辞,含笑领命,便把“值月霸主”令符,躬身接过。

  马空群被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当众严责,夺去令符,表面上虽然恭顺服从,心中却仍自有些愤愤不释。

  但如今想见余不邪竟把令符,交与自己的未婚爱妻艾紫君,命她权摄“值月霸主”之位,遂又心头释然,低头待命。

  余不邪见艾紫君接过令符,方把目光凝注在马空群身上,以一种和缓语音,含笑说道:“马霸主,你不必生气,如今我要处罚你了。”

  马空群抱拳笑道:“余大姊尽管严罚,马空群知罪待命。”

  余不邪微笑说道:“马霸主,我此举虽然说是处罚,其实却是命令你负责一桩重大任务。”

  语音至此微顿,目光冷冷然,一扫柳文宗、马空群、艾紫君等,正色沉声说道:“凡事务必虑胜,先虑败,方可放手施为,免除后顾之忧。四月初一的开帮大会,我姊妹弟兄,虽抱尽败群豪,光扬霸业之心,但‘赤手妖龙’姬玉城、‘翠眉妖女’姬绿绮舅甥,以及‘离垢书生’司马彦、‘玉琢嫦娥’聂小冰、‘重光公主’司徒潞等,亦均具有极高身手,不可轻敌!何况如今又出了一位‘玄阴教主’东方赫,‘天龙霸主’朝元大师更复身落人手,故面必须早作万一不利的安全措置,暨布置尽歼举世群豪的最后杀手!”

  柳文宗、马空群、艾紫君,一齐听得深以为然,连连点头。

  余不邪自十彩宫袍的大袖以内,摸出一卷素纸,遽交马空群,并向他含笑说道:“马霸主,这卷图形,是我仔细勘测,亲手所绘,请你在‘千人坪’、‘一线天’,及‘惊魂壁’等三处较艺所在之间,依照一条原有隐秘隧道的出口之外,准备一旦情势不利,悄悄脱手之后,还可施展杀手,点燃引线,使谷内群雄,在石裂天崩之下,全归劫数,依然由我姊妹弟兄,掌握武林霸业。”

  马空群躬身领命,接过图形,余不邪又向他含笑说道:“马霸主,这桩任务,关系全局成败,太以重要!你务须专神一志,督工赶办,在任务未成之前,我连我艾小妹都不许与你见面。”

  马空群对于“东海龙女”艾紫君,虽然迷恋极深,渴欲一逞兽欲,但一来因四月初一的合婚之期,已不在远。二来因不敢违拗这位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大姊的当众号令。三来因深知余大姊所交付的责任,极为重要。遂在看了艾紫君两眼以后,仍自喏喏领命。

  “武林八霸天”在“六诏山恶鬼谷”内,布置一切,准备开帮称霸,鏖战群豪之举,暂时不提,故事仍从“重光公主”司徒潞身上,循序交代。

  司徒潞出得“恶鬼谷”后,心中百绪茫然,喜惧交集。

  喜的自然是有了“仙肌嫫母”余不邪的当面承诺,在四月初一以前,对于“东海龙女”艾紫君小妹的清白贞操,可以不必挂虑。

  忧的则是自己万密一疏,在“天龙霸主”朝元和尚身上所用独门手法,必被“玄阴教主”东方赫识破,也就等于是把“离垢书生”司马彦、“玉琢嫦娥”聂小冰,以及那位由“妙手郎君”游天乐所化身的悟非大师,弄巧成拙地,一齐送入了枉死城内。

  司徒潞虽然忧思如捣,肝肠寸折,但却并未赶往“北邙鬼府”。因她一计时日,倘若赶往“北邙鬼府”,再复折回,便可能会耽误了当世武林人物正邪双方一决存亡,关系重要无比的“八霸帮”开帮盛会。

  如今,这位足智多谋的“重光公主”司徒潞,真是行止两难,觉得不去“北邙鬼府”,一探究竟,别无法获知司马彦等人的祸福吉凶。若去“北邙鬼府”,又恐有误卫道降魔大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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