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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六


  司马彦听得始则一惊,续而继续说道:“姬姑娘既把巫山云雨说得这般美好,我们便一同走吧!”

  姬绿绮含笑点头,两人遂雇了一只客船,经“沙市”,过“宜昌”,入“西陵”,溯峡而上。

  舟中仅有两人相处,虽然神女有心,襄王无意,但女是倾城尤物,男是绝代英雄,彼此倾杯对饮,促膝深谈之际,风光也自极为旖旎!

  姬绿绮几乎卖尽风情,但司马彦却作痴呆地,心如古井,未起丝毫涟漪!

  逆流上行虽慢,但夹岸风光,过于奇丽,也就使人在不知不觉之间,进入“巫峡”。

  姬绿绮素以颜色自诩,因一路之间,无论自己如何挑逗暗示,司马彦始终是着有情若无情地,不即不离,遂使她颇不服气,心中暗加盘算。

  这日舟近“巫山”,恰好是个月明之夜。

  姬绿绮吩咐船家,准备了几色可口酒菜,向司马彦微笑说道:“耿兄,我有些事儿,想请你暂时回避一下。”

  司马彦点头一笑,缓步走出舱外,负手船头,眺望壁立高峰,一江如线的“巫峡”景色。

  忽然,司马彦双目之中,射出异样光彩。

  因为他看到右岸高峰之间,有一条白衣人影,正在电掣星驰地,向西飘飘而去。

  大泽高山,本多异士,照说一条山行人影,并不值得司马彦如此注意。

  但这位白衣人宛若流水行云般的轻功身法,委实太高,使司马彦看得自叹弗如,万分惊佩!

  当世中轻功最高之人,首推“黄山逸叟柴天藻”,但司马彦目光遥注之下,却觉得边位在巫山绝壁间飞驰的白衣人的一身轻功,却似乎比柴天藻的“无影十三飘”,还要灵妙一些!

  司马彦由于对方轻功大妙,自然注目思忖,认为这白衣人定是一位隐灵山,不为世晓的绝代奇客!

  就在司马彦看得出神之际,身后一声银铃轻笑,姬绿绮娇声叫道:“耿兄,今夜月色太好,赶快请进舱中饮酒,我们把盏临风,推窗望月,共谋一醉,其乐之甚,倒也不下于神女襄王的巫山云雨呢?”

  司马彦因已听惯她这些挑逗之语,遂不以为意地,含笑相应,转身走入舱中,但目光注处,不禁“呀”了一声,诧然却步!

  原来,姬绿绮已换了一身女装,只把自己天生的两道翠眉,用黛笔描成黑色而已!

  这是司马彦生平所见到的第四位绝色武林奇女。

  姬绿绮比起“无为仙子”欧阳絮来,微逊一个“清”字。

  比起“玉琢嫦娥”聂小冰来,微逊一个“朗”字。

  比起“东海龙女”艾紫君来,微逊一个“逸”字。

  但仅从一个“美”字而论,姬绿绮即独擅胜场!

  尤其她那美中有俏的身材,美中有荡的目光,美中有媚的语音,更是胜过了“无为仙子”、“五琢嫦娥”及“东海龙女”!

  姬绿绮见司马彦目注自己,惊愕失神之状,不禁秀眉双扬地得意笑道:“耿兄,你早就看破我是女孩儿家假扮男子,怎的还这般惊异则甚?”

  司马彦言发由衷地,摇头叹道:“秋水为神玉为骨,芙蓉如面柳如眉,姬姑娘委实大美丽了!你便是不毁‘九幽冥后’司徒潞的容貌,她也比不上你!”

  姬绿绮娇笑连声,两道荡人心魄的极媚眼神,凝注在司马彦身上,压低语音,缓缓说道:“女为悦己者容,耿兄既然如此赞我容貌,是不是喜欢我呢?”

  司马彦脸上一红,颇感难于作答,遂索性大大方方地纵声笑道:“人皆好色,理之常情,难道不喜欢西子王嫱,反会去喜欢无盐嫫母?”

  姬绿绮微笑说道:“耿兄把我比作西子王嫱,姬绿绮如何当得?”

  司马彦索性多加奉承地,含笑说道:“纵令西子王嫱,复生今日,恐怕还比姬姑娘少了几分英武妩媚之气呢!”

  姬绿绮听得笑逐颜开地捧起一杯美酒,通向司马彦,扬眉笑道:“多谢耿兄夸赞,姬绿绮无以为报,敬你一杯!”

  司马彦与姬绿绮长途同舟,对方又屡用言语相挑,旦夕之间,均对她深怀戒意!如今因自己曾在舱外,独眺多时,恐怕姬绿绮在酒中有甚花样?

  遂接杯在手,略一沾唇,便指着舟外“巫山”,微笑说道:“姬姑娘,深山大泽,每生龙蛇,我方才看见有条白衣人影,在峭壁间,电疾飞驰,其轻功之俊,恐怕连以‘无影十三飘’驰誉武林的‘黄山逸叟柴天藻’,都比不上呢!”

  “川中有这等人物?我们在‘神女峰’下船之后,若能相逢,不妨与他结交结交!”

  说到此处,又向司马彦媚笑道:“耿兄我敬你这杯酒儿,你怎地还未喝掉?”

  司马彦方才略一沾唇之际,已用舌尖细品酒昧,知道酒中,并无异状,遂点头微笑,一倾而尽!

  姬绿绮也把自己杯中美酒饮完,伸手提壶,又替司马彦及自己斟满。

  司马彦伴作眺赏舟外景色,其实却以眼角余光,暗窥姬绿绮在斟酒之时,是否要甚手法?

  姬绿绮举箸挟了一块鲜鱼,送到司马彦面前,秋波送媚地娇笑说道:“今夕是何夕?有酒当共醉,只愁更漏短,莫负好青春!耿兄,我们为这美景良辰,再尽一杯如何?”

  司马彦仍与先前一般,杯一沾唇,便又借词不饮,向姬绿绮问道:“姬姑娘,听你言外之音,今夕似有特别意义?耿天心愚昧鲁钝,倒要向姬姑娘请教一下,今夕何夕?”

  姬绿绮闻言笑道:“今夕不过是正月十三,但却有两件懂得纪念的特别意义。”

  司马彦又试出酒中仍无异状,遂放宽心肠地,含笑道:“什么特别意义?”

  姬绿绮笑道:“第一件特别意义是:我今夜初次以女装本来面目,与耿兄相对。”

  司马彦点头笑道:“耿天心虽然早就看破姬姑娘是女扮男装!但今夕才识仙容,确实值得纪念!”

  姬绿绮继续笑道:“第二件特别意又是:我们旬日同舟,今夕大概是最后一夜,明晨便到‘神女峰’了。”

  司马彦对“最后一夜”四字,似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特殊异感,听完以后,举杯笑道:“姬姑娘所说两件事儿,确实值得纪念,耿天心愿尽此杯!”

  说完,便把这第二杯美酒,又复饮尽。

  姬绿绮见司马彦饮尽杯中美酒,不由展眉一笑,起身倚着船栏,与司马彦一同领略明月清风,指点岚光山色。

  司马彦对着这夹岸峭壁,一线青天,忽然想起李太白的诗来,随口吟道:“巫峡夹青天,巴水流若兹,巴水行可进,青天无到时!三朝见黄牛,三暮行太迟,三朝又三暮,不觉鬓成丝!”

  姬绿绮静静听完,幽然一叹说道:“三朝复三暮,不觉鬓成丝!李太白说得不错,‘人生苦梦,为欢几何’?又道是‘高堂明镜悲白发,朝为青丝暮成雪,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’……”

  姬绿绮眼珠一转,娇笑说道:“我也来唱一首诗儿,唱得好时,耿兄敬我一杯,唱得若是不好?耿兄便罚我一杯。”

  司马彦笑道:“姬姑娘唱什么诗?是不是要唱李太白的‘将进酒’?”

  姬绿绮摇头笑道:“我又不想‘与尔同消万古愁’,却唱什么‘将进酒’呢?我是女人,情怀自与女人相近,我唱一首杜秋娘的‘金缕衣’吧!”

  司马彦闻言,便知姬绿绮又在暗向自己挑逗。

  念犹未了,姬绿绮便已曼声唱道:“劝君莫惜金缕衣,劝君惜取少年时,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!”

  她唱到“有花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”之际,一双勾魂妙目,紧盯在司马彦的身上,流露无限情思,满脸绯红,既似醉色酡然,又似春怀荡漾!

  歌声一了,司马彦尚未发话,姬绿绮便先格格笑道:“耿兄,我唱得好吗?你是敬我一杯,还是罚我一杯?”

  说话之间,好似业已不胜酒力,整个娇躯,都偎伏到了司马彦的怀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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