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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七


  「追問有甚用!」玉環笑道:「我說,距離太遠,沒看清楚嘛!」

  纖指一點他的額角,吹氣如蘭地接笑道:「冤家,現在你該放心了吧?」

  接著,是一串令人蝕骨銷魂的蕩笑。

  黑暗中,只聽古劍的苦笑聲道:「你……總得先解開我的穴道才……行咽……」

  當古劍的房中充滿盎然春意時,金谷故園的另一處所,古太虛與白天虹二人,也正對坐斗室中,展開一串攤牌性的談判。

  那場所,顯然是一間極隱密的地下室。

  古太虛端坐一張太師椅上,白天虹則斜倚床欄,似乎在閉目養神,但他的臉上,卻浮現一抹輕淡的冷笑。

  古太虛已恢復他的本來面目,方面大耳,臉色紅潤,道貌岸然,年紀五旬上下,由外表看來,誰也不會相信他竟是一個比冷劍英更陰險的黑道巨擘。

  目前,他唯一與他所扮裝的東方逸相同的是那垂胸長髯,不過,顏色方面,由原來的幾近全白,變成目前的花白而已。

  他,目注白天虹,手拈長髯,陰陰地一笑道:「白天虹,為何不答我的話?」

  白天虹閉目如故道:「咱們之間,沒甚麼可談的。」

  「有!」東方逸含笑接道:「老弟,儘管你心中,把我古太虛當成生死仇敵,但我還是把你當小老弟看待……」

  白天虹倏張朗目,截口怒叱道:「住口!你這人面獸心的東西。」

  古太虛笑道:「老弟且稍安勿躁,聽我一言,可好?」

  白天虹冷哼未語,古太虛神色一整道:「老弟,以你的睿智,竟聽信人家一面之詞,而認定我是那種人面獸心的人?」

  白天虹冷笑道:「你還有解釋?」

  古太虛道:「有道是真金不怕火,我毋須解釋,是非曲直,終有水落石出的一天。」

  微微一頓,又沉聲接道:「老弟,我不能不提醒你,退一萬步說,縱然人家對我的惡意誹謗,完全是事實,你老弟恨不得將我碎屍萬段,甚至銼骨揚灰,試問,你目前自身生命都難保,這心願又怎能完成?」

 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:「這幾句話,好像很中聽……」

  古太虛正容截口道:「老朽言出至誠。」

  白天虹劍眉一軒道:「古太虛,我也不妨老實告訴你,縱然我白天虹含恨以終,也自有人代我完成未了的心願!」

  「難!難!」古太虛笑了笑道:「老弟,你比我更明白,所謂俠義道方面,除開『不老雙仙』,之外,你老弟算是箇中第一位高手了。『不老雙仙』已經不再過問江湖恩怨,如果你老弟又橫死此間,那後果……嘿嘿嘿……」

  白天虹漫應道:「這不正是你求之不得的事麼!」

  古太虛輕嘆一聲道:「老弟,你對老朽成見太深了!」

  「是麼!」

  「老弟,如果我對你有惡意,何必費這麼多唇舌,更何必將你由冷劍英手中救出來?」

  「那麼,你這是所為何來?」

  「為你,也為我自己。」

  白天虹笑道:「這說法,我是越聽越糊塗啦!」

  古太虛道:「道理很明顯,老弟,為了完成你的心願,也為了剷除我的敵人,目前,咱們必須合作!」

  白天虹道:「是要我幫你對付冷劍英?」

  古太虛道:「冷劍英我自己對付得了,你只要幫我制住『天殘地缺』那一對老怪就行了。」

  白天虹笑問道:「『天殘地缺』兩個老怪物,不就是你把他們請來的麼,怎又……」

  古太虛截口輕嘆道:「不錯,那兩個老怪本是我所請來,但如今,他們兩個已被冷劍英拉攏了。」

  白天虹沉思著道:「合作的條件如何?」

  古太虛道:「首先,我要用獨門手法,制住你兩處偏穴,事成之後,你同令尊令堂和呂伯超等三人,都可恢復自由,屆時,你查明事實真象,為友為敵,悉聽尊便。」

  白天虹笑道:「這條件,似乎比冷劍英所提的,要優惠得多……」

  古太虛不由截口訝問道:「怎麼?冷劍英也向你提過條件?」

  「唔……」

  「他是怎麼說的?」

  白天虹笑了笑道:「你應該可以想像得到。」

  古太虛接問道:「那麼,老弟如何抉擇?」

  白天虹神色一整道:「茲事體大,我不能不多加考慮。」

  古太虛點點頭道:「好!我等你……」

  沉默少頃之後,白天虹注目問道:「制住偏穴之後,功力是否會受影響?」

  「當然!」

  古太虛接道:「功力會較原有的減低一半。」

  白天虹訝問道:「功力減低一半,你教我如何去制服『天殘地缺』那兩個老怪?」

  古太虛笑道:「這是沒有辦法的事,老弟,我如果不封閉你一半的功力,如何能控制你呢?」

  白天虹方自嘴唇一張,古太虛又接道:「至於制服『天殘地缺』那兩個老怪,老弟僅剩的一半功力,已足夠了。」

  白天虹不禁苦笑道:「你把我估計得過高啦!」

  古太虛笑道:「話不是這麼說,我知道你另有辦法制服那一對老怪,而不需要使用武功。」

  白天虹不禁心頭一動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古太虛神秘地笑道:「老弟,摘星樓上那天竺番僧是如何死的,你以為我真不知道麼?」

  白天虹故意訝問道:「你知道些甚麼?」

  古太虛道:「老弟,你被軟禁後,所表現的過份鎮靜態度,露出了馬腳,你明白麼?」

  白天虹仍然裝傻地搖搖頭道:「我不明白。」

  古太虛笑道:「不管你是真不明白,還是假不明白,我說一遍也不要緊。老弟,就因為你這過份鎮靜的態度,使我感到困惑,深加探討,才發生下述的聯想……」

  微微一頓,才注目接道:「老弟,季東平是出身於湖南排教?對不對?」

  白天虹聞言之後,已心知對方有了些甚麼聯想,不由暗悔在摘星樓中的密室中時,不曾利用穴道尚未受制,而及時以隱身術脫身,如今卻是一切都嫌晚了……他,心念電轉間,口中卻漫應道:「不錯。」

  古太虛道:「聽說排教中有一種能借物代形的隱躲術,確否?」

  白天虹笑了笑道:「你以為確不確呢?」

  古太虛笑道:「老弟還是不承認,也不否認,那我就直言相談了。」

  白天虹微微一哂道:「本來就不該轉彎抹角兜圈子……」

  古太虛拈鬚笑道:「老弟說得是,現在,我說到正文:老弟你已練成了那種借物代形的隱身術。」

  白天虹因心理上早有準備,反而顯得泰然自若地含笑反問道:「何以見得?」

  古太虛道:「老弟,前面已經說過,這是因你被軟禁之後,所表現的過份鎮靜,使我產生的聯想。」

  白天虹注目問道:「你竟如此自信?」

  古太虛笑了笑道:「我本來也不敢如此自信,但有了這聯想之後,自老弟你進入本教以來,所發生的一些奇奇怪怪,一直無法獲得解答的問題,也就豁然貫通,老弟試想,如此情形,我還能不自信麼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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