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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四五


  冷劍英道:「別自欺欺人!白天虹,據我所知,老頭子不懂天竺文,而那黃石真解中的『太清玄震神功』口訣,卻是用天竺文寫的。」

  白天虹笑道:「我爺爺他老人家,胸羅萬有,學究天人,區區天竺文,又怎能難得了他老人家呢!」

  冷劍英冷笑道:「既然如此,那你又何必費盡心機,殺死天竺番僧,竊去譯文稿?」

  白天虹笑問道:「這些,是你親自看到?」

  冷劍英道:「我雖然沒親自看到,卻斷定是你所為!」

  白天虹腦際靈光一閃,毅然點首道:「不錯!雖然不是我親自下手,卻是我所主使。」

  冷劍英注目問道:「是你唆使飛燕那賤婢下的手?」

  「不錯!」

  「那賤婢何在?」

  白天虹冷冷一笑道:「你想,我會告訴你嗎?」

  微頓話鋒,又注目沉聲接道:「冷劍英,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,多行不義必自斃,這是亙古不移的至理,你,欺師滅祖,罔顧倫常,到如今,你又獲得了一些甚麼!」

  冷劍英雙目中厲芒一閃間,白天虹又接問道:「冷劍英,你以為那番僧,真是在為你賣命麼?」

  冷劍英注目問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白天虹冷笑道:「冷劍英,我背幾句口訣給你聽聽,看你能不能聽懂?」

  接著,他將那天竺文譯本中,由天竺番僧所譯,和申天討所譯的,分別唸出來幾句,然後注目地問道:「聽得出真偽麼?」

  冷劍英將那正誤兩種不同的口訣,反複地念了兩遍,不由頓足怒叱道:「該死的番狗!」

  原來白天虹方才所唸出的口訣,是「太清玄震」口訣中頗為重要的一小段,但那天竺番僧,卻將其中更動了兩個似是而非的字。

  試想,在一篇緊要口訣中,竟有不少似是而非的字,這影響又豈同小可!冷劍英不曾因此而走火入魔,該算是不幸中之大幸了!

  這情形,又怎能不教他切齒痛恨!白天虹淡淡一笑道:「該死的未必是番狗,冷劍英,你自己對如此大事,居然恁地糊塗,如非是油蒙心竅,那就是你的氣數已終了!」

  冷劍英恍然若有所悟地道:「我明白了!」

  白天虹道:「可惜你明白太晚啦!」

  「還不算晚!」冷劍英鋼牙一挫道:「我將立刻下手,撲殺此獠!」

  白天虹抿唇冷哂道:「人家早已獲得了『黃石真解』中的全部神功,你自信能是人家的對手麼?」

  這所謂「人家」,雖未指明是誰,但他們兩人都已心照不宣,認定了就是那以東方逸姿態在外間活動的「恨月山人」古太虛。

  冷劍英喟然一嘆,沉吟少頃,才以真氣傳音說道:「白天虹,你是聰明人,該明白你的生死對頭,可不是我冷劍英。」

  白天虹冷笑道:「又想跟我談甚麼條件?」

  冷劍英點點頭道:「可以這麼說。」

  白天虹注目問道:「說出來試試看?」

  冷劍英傳音說道:「我立刻恢復你的自由,只要你肯幫我將古太虛除去。」

  白天虹道:「可以,不過,我有一個先決條件。」

  冷劍英微微一楞道:「你還有條件?」

  是啊!身為階下囚,居然還能跟主宰他命運的人談條件,怪不得冷劍英會發楞啦!

  白天虹冷笑道:「你如果認為我不配談條件,那就罷了!」

  冷劍英不禁苦笑道:「好!你說出來試試看,只要不太離譜,我當勉為其難就是。」

  白天虹沉聲接道:「先恢復我父母和呂大俠的本來和自由!」

  冷劍英不由訥訥地道:「這個……」

  白天虹截口笑問道:「不可以,是麼?」

  冷劍英道:「你讓我多考慮一下。」

  白天虹冷笑道:「冷劍英,別把我當成三歲孩童,想利用我替你除去勁敵之後,再用我的父母來脅迫我!」

  冷劍英苦笑道:「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,我總不能不為未來的安全留一個退步呀!」

  白天虹斷然地道:「我這先決條件,不能打折扣,否則,一切免談!」

  冷劍英臉色一沉,傳音說道:「白天虹,我不能不提醒你一聲:目前,我隨時可制你於死地!而我,雖有心腹隱憂,卻非燃眉之急。」

  白天虹冷笑一聲:「隨你怎麼說,要想同我合作,就沒還價的餘地。」

  冷劍英沉思著接道:「茲事體大,咱們彼此都需要從長考慮,且等明天再談吧!」說完,重新關上鐵窗,逕自離去……

  同日午後,鐵板令主所臨時駐節的關林關帝廟中,有一個為時頗長的緊急會議,而超渡綠珠亡魂的法事,也由關廟的僧侶們,在肅穆地進行著。

  黃昏時分!

  綠珠的靈柩,在以徐丹鳳為首的群俠護送之定,暫時安葬在關林東側的一個土崗之上。

  一坏黃土,三尺孤墳,這位可愛而又可憐的綠珠,就這麼結束了她這短暫的一生。

  生老病死,本屬人生無可避免的過程,但像綠珠這種花樣的年華,就如此溘然長逝,任憑旁觀人胸襟如何豪放、豁達,也難免黯然神傷。

  因此,送葬群俠中,不論與綠珠生前識與不識,莫不滿臉悲愴,目含痛淚。

  尤其是曾與綠珠生前共這患難的袁玉琴與陳素娟二位姑娘,更是掩面飲泣,悲不可折。

  徐丹鳳像一尊石像似地,靜立那三尺新墳之前,櫻唇翕張著,卻沒發出一絲聲息,一任那繚繞香煙,與飛旋的紙灰,圍繞著她,飄揚飛舞……

  良久,良久,冷寒梅拍拍愛徒的香肩,幽幽地一嘆道:「素娟,別傷心了!美人自古如名將,不許人間見白頭,你這位綠珠姊,雖然死得在早,也太慘,但她也夠哀榮的了,目前,咱們當務之急,是化悲憤為力量,及早救出小明,並替綠珠報仇才是。」

  申天討立即附和著接道:「冷姑娘說得對,咱們該化悲憤為力量,趕快設法救出白令主,並為綠珠姑娘報仇。」

  聽申天討這語氣,敢情他們午間的一連串會議,還並未研討出一個妥當的辦法來。

  施樸泉也接著向徐丹鳳恭身說道:「令主,請節哀回駕,繼續主持研討營救白令主的大計吧!」

  此人與申天討一唱一和,倒蠻像一個左侍的身份。

  徐丹鳳美目中滾落兩顆晶瑩的淚珠,徐徐回轉嬌軀,卻是目光突然一亮道:「姥姥……您……」

  原來那唯一不管參加送葬行列,在關廟中留守的「鬼影子」于四娘,也快步走了來,而且,後面還隨著一位皮膚黝黑的莊稼青年。

  但徐丹鳳的話聲,卻被于四娘搖手止住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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