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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三


  東方逸道:「有一件事,也許老弟還不知道,總局主和老朽,都是既無子女,也沒收徒弟。」

  柏長青方自輕輕一「哦」,東方逸又輕嘆著接道:「而且,總局主和老朽都是已入土半截的人,而四海鏢局這一份基業,撇開未來的發展不論,光是目前,縱然不敢說絕後,也該算是空前的了。」

  一頓話鋒,目光深注接問道:「老弟,明白老朽的意思麼?」

  柏長青苦笑道:「副座,請恕屬下愚魯,還沒明白。」

  東方逸笑了笑道:「老朽索性說明白吧,老弟,你目前不但要好好地幹,而且也得多負點責任,因為……因為你就是這偌大基業的繼承人!」

  柏長青似乎大吃一驚地道:「副座,屬下怎配!」

  東方逸笑道:「配不配,你我心中各自有數,老弟,你說是麼?」

  接著,起身拍拍柏長青的肩頭道:「老弟好好歇息一會兒,洗塵宴開始前,老朽再來請你。」

  但就當此時,門外一個清朗的話聲道:「副座在這兒麼?」

  東方逸聽門外有人問他,忙沉聲問道:「誰?」

  門外語聲道:「屬下司長勝,有要事稟告。」

  東方逸道:「有話進來說。」

  隨著一聲恭喏,一個青衫年輕人走進屋內,向東方逸躬身施禮道:「見過副座。」

  東方逸一指柏長青道:「參見柏總督察。」

  青衫年輕人應聲向柏長青深深一躬道:「屬下司長勝,參見總督察。」

  柏長青早已看出了這司長勝就是「南方孤獨翁」獨孤鈺的徒弟,也就是前此在茶洞救援三英鏢局收服「矮叟」朱誠時,在朱誠手中吃癟的司長勝。

  當時,司長勝因柏長青遲遲出手,致使他在朱誠手下吃了虧,而對柏長青暗懷怨恨,想不到目前又碰了頭,而且是屈居於柏長青的屬下。

  柏長青心中暗笑,但表面上卻一面還禮,一面笑道:「不敢當!司兄這一向可好?」

  司長勝漠然答道:「托總督察洪福,還好。」

  東方逸注目司長勝問道:「司鏢師,有甚麼事?」

  司長勝這才諂笑道:「回副座,今晨洛陽城中,傳出了一件奇聞。」

  東方逸漫應道:「甚麼奇聞?」

  司長勝道:「事情是這樣的,有人在四城城門及鬧市中貼出同樣的招領告示,那告示的內容大意是:有人於去年中秋節後的某天在雲南大理洱海中一個小島上,以十兩白銀的代價買到一個由地下挖出的油布包……」說到這裏,有意無意之間,向柏長青瞟了一眼。

  但柏長青才一聽到去年中秋雲南大理洱海等字時,業已心生警惕,而立刻聯想到「矮叟」朱誠於便條中所給他的警告。

  所以,目前他儘管急需知道這可能關係他身世之謎的消息,而禁不住內心熱血沸騰,但表面上卻鎮定得聽如未聞。

  也因為如此,司長勝這有意無意之間的一瞟,自然瞧不出甚麼名堂來。

  倒是東方逸,依然漫不經心地截口道:「這消息有甚麼值得大驚小怪的?」

  司長勝口沫四濺接道:「副座,地下挖出一個油布包,當然值不得大驚小怪,但值得驚奇的卻在後頭哩!」

  東方逸笑道:「別賣關子了,快點說吧!」

  司長勝接道:「那告示上說他已知道那油布包的主人到了洛陽,要那位主人攜帶黃金千兩,於三天之後的夜半三更,前往宓妃祠贖取。」

  柏長青淡淡一笑道:「這倒委實算是一件奇聞,十兩銀子賣來的東西,出賣時卻要千兩黃金,恐怕天下沒有這樣的傻瓜前去贖取吧!」

  東方逸沉思著道:「老弟,這倒不一定,江湖中事,形形色色,無奇不有,也許那油布包中有某種武功秘笈,那麼,那人索價千兩黃金,也就不算高了。」

  司長勝道:「副座,您可能猜中了一半。」

  東方逸注目問道:「這話怎麼說?」

  司長勝道:「那告示中說得很明白,油布包中的東西非常珍貴,對於某些人來說,其價值決不止千兩黃金……」

  東方逸截口問道:「我問的是那沒猜中的一半。」

  司長勝笑道:「副座沒猜中的一半,就是那油布包中,還有關係那原主的身世。」說話間,又向柏長青瞟了一眼。

  但柏長青依然鎮定如常,若無其事。

  東方逸霜眉一蹙道:「這些,又怎能算得甚麼重要大事?」

  司長勝笑道:「副座你忘了傳說去年八月中秋夜,通天教在洱海圍捕一個漁家小子的事。」

  柏長青臉含微笑,完全是一副聽故事的局外人姿態。

  東方逸點點頭道:「我沒忘記,據說那漁家小子還可能與神秘失蹤的『中原四異』有關。」

  一頓話鋒,目光移注柏長青問道:「老弟你聽說過麼?」

  柏長青微笑搖頭說道:「屬下沒聽說過。」

  司長勝接道:「可不是麼!副座,據說那漁家小子,本來也就住在那挖出油布包的小島上,如果那小子果然與神秘失蹤的『中原四異』有關,則那油布而包的價值可委實不止千兩黃金,而這一消息,更是江湖上一件非常重大的新聞了。」

  東方逸點點頭道:「這倒不錯,看來三天後的宓妃祠,又有熱鬧可瞧啦。」

  柏長青淡笑著問道:「副座是因為屆時通天教也將插手?」

  東方逸道:「是的,那告示中已經說得很明白了,如果那洱海中幸逃不死的娃兒果然已來洛陽,勢必前往宓妃祠中贖取那油布包,而通天教既然對那娃兒志在必得,又豈肯放過這大好良機。」

  柏長青微微點首道:「副座分析得極有道理,只是,那出告示的人顯然也是道上人,他既然獲得那油布包,也知道那油布包的內容和重要性,應當不致於不明了此中因果和利害關係,但他還居然不惜驚世駭俗地這麼公開招搖,副座不覺得此中大有可疑麼?」

  東方逸手拈長髯,沉思著道:「這倒委實是一個可疑的問題。」

  微頓話鋒,又注目接問道:「那麼,老弟認為?……」

  柏長青正容接道:「副座,屬下認為這是一個陰謀……」

  東方逸注目截口道:「怎麼說?」

  柏長青道:「那極可能是通天教故佈的陷阱,企圖誘使那漏網的娃兒上鉤。」

  東方逸連連點首道:「不錯!不錯!老弟這見解委實高明!」

  柏長青謙笑道:「副座過獎了,實際上屬下不過是就事論事,猜中與否,還得等三天後的事實證明哩。」

  東方逸目光移至司長勝道:「司老弟以為然否?」

  司長勝頗不自然地一笑道:「屬下也認為總督察的見解極有道理。」

  東方逸笑了笑道:「那麼,司老弟向我報告這宗大新聞,本來有何打算?」

  司長勝尷尬地一笑道:「不瞞副座說,屬下本來想請准副座,屆時讓屬下暗中前往宓妃祠……」

  東方逸臉色一沉地截口道:「不可以!縱然柏老弟沒分析出此中隱含某種陰謀,本局中人,也決不許淌這渾水!」

  司長勝俯首恭應道:「是,屬下遵命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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