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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五


  小明点点头道:“是的,而且还有意外的收获……”接着,将他方才与“矮叟”朱诚的谈话内容,以及他自己暗中的构想和未来的行动计划详细地说了一遍。

  于四娘沉吟少顷,才问道:“小子,你怎会有此种构想的?”

  小明笑道:“这叫做穷则变,变则通,也算是大胆假设,小心求证,否则,在茫茫人海中去找一个人,又能从何处下手!”

  于四娘点点头道:“这办法很不错!我老婆子十分赞同,也将全力支持你。”

  顿住话声,低头向徐丹凤道:“丫头,你爷爷说这小子人小鬼大,是应劫而生的煞星,此刻就已经有一证明,看来真是知徒莫若师啦!”

  这是大除夕的长沙城、家家户户都贴着鲜红的门联,家家户户也都是门窗紧闭。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,积着深达二尺的积雪,看不到一个行人,只有那断断续续,疏疏落落的爆竹声,点缀着这急景凋年。

  夜更深,天空又飘起鹅掌大的雪花。

  那疏落而又断续的爆竹声,逐渐响亮而密集起来。

  在密集的爆竹声中,远远地传来一阵“得得”蹄声,和悦耳的鸾铃声。

  蹄声与鸾铃声越来越响,紧接着,一骑白色骏马,溅雪疾驰而来。

  照说,闹市驰马,是不许可的。

  但今宵特别,过年嘛,街上没有人,夜又深,远适他乡的游子,好容易及时赶回来过年,焉得不归心似箭!那么,偶然跑快一点,也该可以原谅了。

  那一骑白马,快似飘风,连马上乘的是甚么人,都没法看清楚,一直到达“天心阁”旁,才一勒马缰,在一声“唏聿聿”的长嘶中,白马人立而起,而马上人都已轻灵无比地飘落地面。

  那是一位身裁修长,英挺脱拔如玉树临风的白衫少年,也就是约半月之前,一度在茶洞现过侠踪,化名为柏长青的小明。

  他停身之处,正是髹漆得美仑美奂的四海镖局的大门之前。

  四海镖局那既气派,又豪华的大门外,横匾上如龙蛇飞舞似地写着“四海镖局长沙分局”八个描金大字,映着那高悬门口,迎风摇曳的,也写着招牌的两盏大灯笼,闪闪发光。

  不过,那两扇铜环雪亮的黑漆大门,却是紧闭着,只有那一对高大而栩栩如生的石狮子,挺立在寒风中。

  柏长青(由现在起,为读者诸君阅读方便起见,在小明的身世未揭开之前,即暂时称为柏长青)从容地将马儿拴在四海镖局门外的拴马桩上,安详地步上台阶,抖抖身上的积雪,伸手即待向铜环上叩去。

  但他的手指还没接触到闪亮的铜环,那两扇黑漆大门,已呀然而启,一个身着簇新青色长袍的汉子当门而立,向着柏长青含笑问道:“客官有何贵干?”

  柏长青淡笑着反问道:“请问兄台,这儿就是过去的三英镖局么?”

  青袍汉子笑道:“客官找对了,这儿正是过去的三英镖局,而且,严格说起来,现在还算是三英镖局。”

  柏长青一楞道:“这话怎么说?”

  青袍汉子道:“因为要等今宵的亥时过后,才算是四海镖局。”

  柏长青“哦”地一声道:“原来如此,看辰光,现在距亥末也不远了。”

  青袍汉子道:“是的,不远了。”

  扭头向一旁沉声道:“还不快点将爆竹支起来。”

  原来门后还有两个小厮,一个拿着一根长长的竹杆,一个捧着一盘径达两尺多的爆竹,那爆竹打开来,怕不有四五丈长。

  那两个小厮恭诺一声,向门外走去,青袍汉子却向柏长青注目笑问道:“客官要找那一位?”

  柏长青道:“请兄台通报贵局的林总镖头,就说……”

  青袍汉子含笑截口道:“哦!原来客局找的是分局主,请!请!”

  柏长青举步跨进大门,一面笑道:“原来林总镖头已荣升局主了,真是可喜可贺!”

  青袍汉子接问道:“请问贵官尊姓大名?”

  柏长青漫应道:“在下柏长青。”

  青袍汉子驻步大喜地嚷道:“哦!原来您是柏少侠……”

  他,来不及向内传禀,拉开嗓子,大声嚷道:“柏少侠驾到──”

  他那粗嗓门的尾音未落,林大年已疾步而出,一把握住柏长青的健腕,用力摇撼道:“柏少侠……你……你……想煞老朽也……”

  不等柏长青开口,立即又连珠炮似地接道:“柏少侠,这几天来,真教老朽望穿秋水,可是一直到今天这大除夕,仍不见侠驾光临,别人以为少侠不会来的了,但老朽却认为少侠既然说过要来过年,就一定会来的,所以,方才老朽听到大门外的马嘶声,就断定是你柏少侠来了,哈哈哈……果然是你柏少侠!”

  柏长青这才歉然一笑道:“小可因有琐事耽搁,致使行程稽延,有劳分局主悬念,真是非常抱歉!”

  微顿话锋,目注林大年背后,微笑接道:“林分局主,这两位是否该给小可引见引见?”

  原来林大年的背后,正并立着一个锦袍老者,和一个蓝衫中年人。

  那锦袍老者,年约六旬,生就的五短身裁,红光满面,慈眉善目,秃顶、霜眉、长须及腹,如果在他手中塞上一根龙头拐杖,那就活像是神话中的南极仙翁了。

  至于那蓝衫中年人,年约四旬,身裁中等,面像清臞,但那表情却是冷漠得很。

  这两个人,正在目光炯炯地在向柏长青全身上下打量着。

  林大年闻言之后,连忙横跨一步,同时尴尬地一笑,道:“老朽听得柏少侠侠驾光临,高兴得昏了头,真是失礼得很。”

  微顿话锋,正容一指锦袍老者和蓝衫中年人道:“这两位是本局东方副总局主和本分局的师爷莫子英。”

  柏长青含笑拱手道:“原来是东方副总局主和莫师爷,久仰久仰!”

  那莫子英仅仅淡笑着拱手还了一礼,但那东方副总局主却含笑跨前三步,握住柏长青的健腕,摇撼着宏声大笑道:“老弟年轻有为,人中龙凤,真是见面胜似闻名。”

  柏长青笑道:“那里,那里,东方老人家谬赞了!”

  东方副总局主诚恳地接道:“老弟,老朽东方逸,今天午前才赶到长沙,因为这长沙分局是本局在南七省中最大的一家分局,所以总局主特命老朽前来主持明天的开幕大典。可是老朽一到此间,就听到林分局主所陈述老弟台于茶洞义伸援手,为本局解危之事,老弟,老朽谨代表总局主对老弟敬致最真诚的谢意!”

  这位老人口中说得好听已极,但手上却似一道钢箍似地扣住柏长青右腕,而且越扣越紧,也越扣越使他暗中惊凛不已。

  以为他所扣住的不像是一个人的手腕,其坚如铁,其热如火,如非他功力深湛,普通人可能会烫得甩手不迭。

  更令人惊凛的是:当他手上的真力逐渐加强时,觉得对方的手腕似乎溶化了,变得软棉棉的,根本无从着力,而他所发出的强劲无比的真力,竟似泥牛入海,被化解得无影无踪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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