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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


  朱诚脸色一寒道:“眼前之事,你是否打算架梁?”

  小明淡然笑道:“小可弱不禁风,手无缚鸡之力,你阁下看我像一个架梁的料么?”

  朱诚目光炯炯地在小明身上注视良久,才冷哼一声道:“你最好是安份一点!”

  扭转身躯,目注三英镖局的灰衫人,冷笑一声道:“小辈,老夫业已猜出你的来历,依理,你该自动报名才对,但老夫知道你是独孤钰的徒弟之后,已不屑听你的名字了!”

  话锋微顿,阴笑着接道:“十年之前,老夫与独孤钰曾有过一场鏖战,结果在一千招上他打了老夫一掌,老夫也回敬了他一拳,成为两败俱伤之局……今宵,念你是一个后辈,老夫格外破例,只要你三招之内能保住兵刃不脱手,老夫不但对三英镖局的这一笔红货分文不取,连那二十四个耳光也一概免究,否则,嘿嘿嘿嘿……”

  “矮叟”朱诚这条件够宽大,但话也说得够狂!不过如果他真会于十年之前与“南荒孤独翁”独孤钰打成两败俱伤的话,那他目前的态度,也就不算狂得过份离谱。

  那本来是一副目无余子神态的灰衫人,此刻,马脸上阴晴不定,显得有点举棋不定了。

  林大年适时接过话锋道:“朱当家的,钱财身外之物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希望你多多考虑一下后果。”

  朱诚双目中寒芒一闪道:“林大年,你这是威胁?”

  林大年正容接道:“林某人本来是一片好心,你要误解,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。”

  朱诚冷冷一笑道:“林大年,老夫知道你最近找到了一个有力的靠山,而眼前这五匹骡背上的,正是你那靠山用以扩充势力的资本,否前,老夫是不会亲自出马的,你明白了么?”

  林大年长叹一声道:“林某人心意已尽,你一定要一意孤行,林某人为了身家性命,纵然明知不敌也只好豁出去了……”

  这两人目前这一段对话中,似乎大有文章,这情形,可听得一旁的小明心中一动,星目中不自觉地异彩连闪。

  只听朱诚冷冷一哼:“林大年,老实告诉你,除非你的靠山是‘不老双仙’。否则,任何人也挽救不了你的厄运,至于你自己,要是活得不耐烦,老夫也不在乎多杀个把人的!”

  目光移注那灰衫人,沉声叱道:“小辈,不要虎头蛇尾,做得像一个男子汉一点,进招吧!”

  所谓泥人也有三分土性,何况这灰衫人本来是目空一切的,更何况对方已经夸下海口,只要搪过三招不丢兵刃就算过了关,难道凭他一身所学,竟然恁地不济事么?

  当下,只见那灰衫人怒吼一声,振剑欺身,“刷刷刷”,快如电光石火地一连攻出三招。

  这三招,一招比一招快,一招比一招辛辣,一时之间,但见寒闪电掣,风雷隐隐,真是好不吓人!

  一旁掠阵的林大年,不禁心头暗忖:“‘南荒孤独翁’果然不同凡响,这三剑要是换上我,可真是不易接下哩……”

  讵料他念头尚没转完,突闻一声闷哼,寒闪与风雷之声倏隐,那灰衫人泥塑木雕地呆立当场,而“矮叟”朱诚,正手拈夺自灰衫人手中的长剑,淡淡一笑道:“小辈,也许你运气太坏了,三招剑法没使完,兵刃就到了老夫手中,现在你只好认命吧!”

  扭头向“莽金刚”柳刚喝道:“柳刚,揍他二十四记耳光,记着,不可打死了他,但也不能打得太轻。”

  “莽金刚”柳刚一楞道:“不能打死,又不准打得太轻,总瓢把子,这差使属下干不了。”

  朱诚笑叱道:“真是饭桶!”说着,他自己已动手,“噼噼啪啪”左右开弓地将那灰衫人一连揍了二十四记耳光,同时向柳刚沉声喝道:“混东西!发甚么呆,还不领导他们将骡马带走!”

  柳刚如梦初醒地一声应喏,向他手下的二十八宿一挥手,立即向那五匹骡马一拥而上。那五个趟子手装束的大汉,显然也有非凡的身手,各自以一敌三,居然还有攻有守,但对方的人手毕竟太多了,混战中,五匹骡马已到了别人手中,而柳刚正伸手向为首那匹骡背上的镖旗拔去。

  这时三英镖局的总镖头,眼看镖货被劫,而自己对他敬畏有加,倚为长城的灰衫人,不但穴道被制,且被打得鼻青脸肿,不成人形。急愤交迸之下,不由双目尽赤,也不管自己是否是那朱诚的敌手,大喝一声,和身向朱诚扑去:“老贼!林某跟你拼了……”

  朱诚冷笑一声:“老夫成全你就是……”

  冷笑声中,右掌一挥,向着林大年迎头痛击。这些,本来都是于同一剎那之间,几方面同时发动的事。

  就当此眼看三英镖局的镖旗被摘,总镖头“摘星手”林大年生死一发的瞬间。

  陡地,一声清叱,同时,一道白影如浮光掠影似地一闪,怪事顿生。

  只见那伸手正待拔镖旗的“莽金刚”柳刚,和他赶骡马的十三个手下,一个个有如泥塑木雕,呆立原地,只有那分别围攻五个趟子手的十五个人,还毫无所觉地打得如火如荼。

  至于那拼命向朱诚扑去的林大年,就当即将与朱诚的掌下接实的瞬间,陡地被一股柔和的潜劲,托离向外,而朱诚那足能制林大年于死命的一掌,却结结实实地击在一个白衫人的身上,而那白衫人,赫然竟是小明。

  照说,以朱诚那足能与“南荒孤独翁”独孤钰打成平手的功力,这一掌,纵然是打在一尊石像上,也将应手变成一滩石粉,像小明一个血肉之躯,如何承受得了!

  但事实上,小明不但实实在在承受了“矮叟”朱诚的一掌,而且,“矮叟”朱诚的那一只右掌,还依然贴着小明的胸部,不曾收回去。

  不!不是矮叟朱诚不肯收回他的右掌,而是收不回去了。

  不但他的一只右掌像在小明身上生了根似的收不回去,而且全身像虚脱了似的,劲力尽失,豆大的汗珠,由额际滚滚而下。

  被打的人,神态自若,若无其事,而打人的人,却反而如丧考妣似的一脸痛苦神色,这岂非是咄咄怪事!

  小明向着“矮叟”朱诚淡淡一笑道:“阁下,吩咐他们停下来。”说着,招手向那十五个犹自恶斗不休的大汉指了指。

  朱诚苦笑道:“少侠,老朽……老朽一点劲都没有,怎能叫得出来了……”

  小明微笑地道:“现在,你已经好了,请收回尊掌吧!”

  朱诚犹自有点不信地用劲一收右掌,不料竟轻易地收回了,而且一身真力依然充沛无损,不由他老脸一红,讪讪地一笑道:“多谢少侠手下留情!”

  接着,扭头向那十五个大汉扬声喝道:“通通住手!”

  小明神色一整道:“阁下,小可还有话要问你,现在,你先去解开你手下的穴道,那是普通手法,点的是‘璇玑’穴。”

  “矮叟”朱诚一脸恭敬神色,连声应是,临走时,并顺便解开了那灰衫人的穴道。

  这时候,三英镖局的总镖头林大年,总算回过神来,大步走拢,满脸激动神色的,向小明一躬到地,恭声道:“少侠解危大德,不敢言报,敬请先受林大年一礼。”

  小明一面还礼,一面笑道:“些许微劳,算不了甚么,总镖头请莫挂齿!”

  林大年正容接道:“柏少侠,但……”

  小明截口笑道:“总镖头,也许小可还有事相托哩!您要再客气下去,小可可就不便去尊府过年啦!”

  林大年楞了一楞道:“真的?柏少侠要去蜗居过年?”

  小明点点头道:“小可委实有意去府上叨扰……”

  林大年大喜过望地连忙接道:“那不但是林大年的光荣,也是三英镖局全体同仁的光荣,只是不知柏少侠几时光临寒舍?”

  小明沉思道:“除夕之前,小可一定赶到长沙就是。”

  奇怪得很,那位灰衫人对小明不但不曾表示过一丝谢意,而且目光之中,反而隐含着不少的敌意。

  阅历丰富的林大年,自然心中明白,那是灰衫人暗中愤恨小明不曾早点出手,以致使他不但吃了大亏,而且丢尽了面子。

  当下林大年眉头微蹙地向小明笑道:“好,林大年恭候柏少侠侠驾早日光临。”

  接着向灰衫老人笑了笑道:“司兄,方才幸亏这位柏少侠义伸援手,否则,今宵这局面真不堪设想。”

  灰衫人冷冷一笑道:“我都见到了,其实,纵然他不伸手,那老贼也讨不了好的。”

  林大年讪讪地一笑,小明却对灰衫人的冷漠一点也不介意地淡淡一笑道:“时间不早了,总镖头请早点上路吧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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