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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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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瑤點頭道:「我也是如此作法,但等我繞到峭壁之下,卻發現南宮敬被摔得四分五裂,簡直不成人形……」 話方至此,顧朗軒業已聽得全身急顫,滿眶熱淚也撲簌簌地順頰泉流而落。 蕭瑤抽出一方紅色絲巾替他拭去熱淚,含笑叫道:「顧兄不必如此情急悲痛,你的南宮賢弟若是死了,我還說他是『失蹤』則甚?」 顧朗軒淚仍未止,悲聲說道:「蕭姑娘不必故意安慰我了,你說南宮賢弟業已被摔得四分五裂,不成人形……」 蕭瑤笑道:「確實頭折肢斷,不成人形,但那不是真人,是個假人,僅僅罩著一件與南宮敬所穿的同色長衣而已!」 「假人」二字,委實把位「紫衣書生」顧朗軒聽得滿臉掛淚,目瞪口呆! 蕭瑤苦笑道:「顧兄,你且想想,當我發現被愚弄時,是否滿腹怒火,哭笑不得?」 顧朗軒舉袖拭去頰上余淚,向蕭瑤白了一眼,搖頭說道:「於是,蕭姑娘便把受了張三的氣,出在李四頭上,故意危言聳聽地把我嚇了個肝膽欲裂!」 蕭瑤失笑說道:「顧兄為友情熱,真是血性漢子,方才你那盈眶熱淚,流得叫我好不敬佩!」 顧朗軒被她誇讚得有點耳根發熱,只好繼續問道:「蕭姑娘以後如何?請說下去。」 蕭瑤緩緩說道:「那時,我再尋『女屠戶』華三娘時,早已沓無蹤跡,一怒之下,遂重返『迷魂坳』中。」 顧朗軒向「迷魂坳」中的枯柱焦椽掃了一眼,詫然問道:「莫非在蕭姑娘回到『迷魂坳』之前,坳中兇邪即已焦土而去?」 蕭瑤微搖螓首,揚眉說道:「當我回到『迷魂坳』時,坳中業已空無一人,只在適才與皇甫婷交手之處,留下了『紅衣崑崙,不過如此』等八個大字!」 顧朗軒切齒罵道:「這幫下流東西,著實刁得可恨!」 蕭瑤苦笑道:「我慚怒交迸之下,無可出氣,乾脆放起了一把火兒,將整個『迷魂坳』燒得片瓦無存,乾乾淨淨!」 顧朗軒愁皺雙眉,目注蕭瑤問道:「據蕭姑娘的高明判斷,我南宮賢弟是怎樣失蹤?」 蕭瑤不假思索地立即答道:「對此問題,我已一再研判,認為多半是南宮敬在為我掠陣之際,看得出神……」 顧朗軒聽了「出神」二字,點頭插口說道:「這是一定之理,像蕭姑娘與皇甫婷那種龍爭虎鬥,除了別有用心者外,凡屬武林人物,都會看得入迷,到了出神忘己的境界!」 蕭瑤又道:「南宮敬在出神疏備之下,可能中了對方的迷香等物暗算,才會悄然無聲地失去蹤跡!」 顧朗軒想了一想,頷首說道:「這判斷不會有錯,因為南宮賢弟若非落在『迷魂坳』群邪手中,華三娘便不會那等有把握地弄個假人騙你!」 蕭瑤秀目雙蹙,赧然嘆道:「對於代你維護南宮敬之事,我是『不幸辱命』,只得在此等你回來,再細商追尋群邪下落,營救你南宮賢弟之策!」 顧朗軒指著「迷魂坳」內,皺眉問道:「坳中兇邪不少,難道竟於短短時間之內,逃走得一個不剩?」 蕭瑤答道:「我放火之舉,一來是洩憤,二來是有逼人逃出之意,但除了整個坳中房屋齊化劫灰以外,卻未見有半絲人影!」 顧朗軒略作尋思,目閃神光說道:「這種情況,必然有甚蹊蹺,『迷魂坳』中人物不少,我不相信他們能撤退得如此迅速乾淨!」 蕭瑤目注顧朗軒道:「我的想法與顧兄相同,但卻想不出所以然來,顧兄知不知道這蹊蹺何在?」 顧朗軒面含苦笑,正自沉思,蕭瑤忽向他微施眼色,搖了搖手。 顧朗軒詫然不解,向蕭瑤投過一瞥詢問的眼色? 蕭瑤以「蟻語傳聲」功力向他悄悄說道:「林深之處有人!」這句話兒,把顧朗軒聽得又驚又愧! 驚的是敵人狡若狐狸,捷於鬼魅! 愧的是蕭瑤已有所覺,自己仍毫無所聞。 就在顧朗軒羞愧吃驚之間,蕭瑤又用「密語傳音」向他囑咐道:「顧兄,我去擒他,你且高歌一曲,為我略作掩護!」 密語一了,顧朗軒高歌立起,他唱的是蘇東坡的一闋浣溪沙: 「山下蘭芽短浸溪,松間沙路淨垂沙,蕭蕭暮雨子規啼! 難道人生無再少,門前流水尚能西,休將白髮唱黃雞!」 他歌聲才起之際,蕭瑤便自躡足潛蹤地向林後走去。 等到一闋「浣溪沙」唱完,蕭瑤業已悄悄踅回,點頭說道:「好一個『誰道人生無再少,門前流水尚能西』,聽了這兩句詞兒,便知白髮坡翁依舊雄心千丈!」 顧朗軒起立轉身,見蕭瑤空手而回,不禁詫然問道:「蕭姑娘……」 蕭瑤白他一眼,嬌嗔說道:「我一口一聲叫你顧兄,你卻一口一聲叫我蕭姑娘,未免太不公平了吧?你再若叫我『蕭姑娘』時,我也又要叫你『老骨頭』了!」 這位「紅衣崑崙」的一顰一笑,均風華絕世,著實迷人,顧朗軒只得改口說道:「瑤妹的擒敵之舉怎會無功?莫非那廝業已溜掉了麼?」 蕭瑤笑道:「這廝的身手的確相當滑溜,等我追到林後,他早已鴻飛冥冥,不知去向……」語音至此,略略一頓,又復嬌笑說道:「不過這廝未必是我們的敵人,只是不知他究竟是何身分而已。」 顧朗軒詫道:「瑤妹此話怎講?」 蕭瑤玉臂微揚,向顧朗軒招手笑道:「顧兄你來,我帶你去看首詩兒!」 顧朗軒邊自隨行,邊自奇道:「看首詩兒?……」說至此處,恍然有悟道:「莫非就是那隱身林後之人所留?」 蕭瑤點頭答道:「正是,顧兄約莫再行五丈左右,便看見了!」 顧朗軒走到蕭瑤所說之處,果見一株巨樹之上,被人削去樹皮,燒枝作筆,留了一首詩兒,寫的是:「南宮一脈險如何?千鬼壑中魑魅多,勸君欲救須從速,再若遲延化鬼魔!」 顧朗軒看完樹上留詩,不禁眉心愁結! 蕭瑤問道:「顧兄,你信不信這留詩之語?」 顧朗軒苦笑道:「事關南宮賢弟的吉凶禍福,我們所採的態度,似乎應該是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!」 蕭瑤指著樹上的「千鬼壑」,向顧朗軒問道:「這『千鬼壑』就在析城山中,抑或是在別處?顧兄可知道麼?」 顧朗軒搖頭答道:「我不知道,只覺得這『千鬼壑』的名稱頗為恐怖,其中可能確實充滿兇險!」 蕭瑤秀眉雙挑,妙目中神光如電,朗聲說道:「『兇險』二字對我們並不可怕,只苦於不知這『千鬼壑』究在何處?」 顧朗軒長嘆一聲道:「是啊,這留字人既對我們透露消息,又何必故弄玄虛,他說得明白一點多好?」 蕭瑤揚眉叫道:「顧兄,徒憂無益,我們且設法解憂,使胸懷開朗一些,才不會靈明生蔽!」 顧朗軒道:「瑤妹說得雖對,但卻何以解憂?」 蕭瑤笑道:「顧兄忘了麼,曹魏武的『短歌行』中不是曾有『慨當以慷,憂思難忘,何以解憂,惟有杜康』之語?」 顧朗軒苦笑道:「深山野谷,何來『杜康』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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