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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南宮敬驚叫一聲,旋又恍然說道:「哦,我想起來了,在我昏迷之際,曾聽得一陣頗為得意的銀鈴般的笑聲,向絕壑中凌空飛落!」

  上官奇向他左大腿傷處略為注目,搖頭嘆道:「如今且把別的事兒暫且撇開,我們去王屋求藥。」

  南宮敬問道:「求藥?求什麼藥?」

  上官奇從目中流露關切的神色,拈著那根「仙人刺」道:「老弟被此刺打中,雖服我自煉靈藥,暫保無恙,但若要徹底去毒,非去王屋山『丈人峰』,向穆超元大俠索取『仙人粉』加以敷治不可,否則最多一月,必然毒發,任何藥物也無法解救!」

  南宮敬聞言,剔眉說道:「走趟王屋山『丈人峰』也好,除了求藥,並可向穆大俠請教,他居處特產的『仙人刺』是怎樣流入那假扮白衣書生的惡毒女子手內的,或許可以就此查究出對方來歷?」

  上官奇道:「事不宜遲,我們走吧!」

  南宮敬邊自舉步,邊目向上官奇問道:「上官兄,王屋離此不近,你陪我前去,會不會耽誤了你自己的事兒?」

  上官奇伸手輕拍南宮敬的肩頭,含笑叫道:「南宮老弟,你為了與顧朗軒大哥的生死之盟,能把本身所有的恩怨完全撇開,難道我就不能為了你也表現一點肝膽血性?」

  這番話說得南宮敬閉口無言,只向上官奇笑了一笑,從笑容中流露出愧怍感激之意。

  兩人下得「七松坪」,剛到「金鐘崖」腳,便發現有具人屍倒在草叢之內。

  南宮敬目光一注,認出死者身分,不禁側顧上官奇,失聲說道:「上官兄,這不是那位『荊門怪叟』夏三峰老人家麼?他相偕群豪別去,怎又獨自陳屍『金鐘崖』腳,莫非是與甚厲害仇家狹路相逢……」

  上官奇搖頭說道:「我看不見得是狹路逢仇,卻恐是多言賈禍?」

  南宮敬恍然問道:「上官兄之意,是認為這位夏老人家,與那假扮白衣書生的惡毒女人巧遇,以致慘遭毒手?」

  上官奇頷首說道:「南宮老弟請想,『荊門怪叟』夏三峰不知那白衣書生就是施展『仙人刺』之人,那白衣書生卻知道是夏三峰說破了『仙人刺』的名稱來歷,他二人若竟巧逢,一明一暗,一個有意,一個無心之下,夏三峰還有什麼倖理?」

  南宮敬對著夏三峰遺屍細一注目,發現他眉心間有一紫黑小孔,果然是被「仙人刺」打中的模樣,不禁長嘆一聲,向上官奇說道:「上官兄,我們是否應該為這位夏老人家作個墳墓?」

  上官奇連連點頭,接口說道:「當然,路見陌生人的遺骨尚應為之掩埋,何況『荊門怪叟』夏三峰也是俠義中人,哪有聽任其暴屍山野之理?」

  商量既定,兩人遂動手為夏三峰挖坑埋屍,並建墳立碑。

  建墳完畢,南宮敬在夏三峰的墳前躬身肅立,抱拳說道:「夏老人家的英靈不遠,南宮敬必盡全力追緝妖女,代報深仇,期使老人家九泉瞑目!」

  上官奇在一旁嘆道:「見義勇為雖屬我輩份內之責,但南宮老弟身上……」

  南宮敬聽出上官奇的語意,苦笑一聲,皺眉說道:「我知道那樁『紫竹血案』尚撲朔迷離,茫無頭緒,南宮敬既承艱鉅,身上責任甚重,實不宜在此之外再復多惹是生非,但因覺得這屢以『仙人刺』害人的妖女似與『紫竹血案』也有密切的關係,遂打算以二合一,一併偵緝,故對夏老人家的英靈作了一番承諾。」

  上官奇看他一眼,緩緩說道:「這樁事兒確有關聯,但老弟若是遇上其他無關之事,卻千萬……」

  南宮敬接口笑道:「上官兄不必叮嚀,小弟不會忘了我在顧大哥墳前所作的『拋開一切私務』之語!」

  上官奇慰然一笑,兩人遂北越河南,撲奔王屋而去。

  途中,南宮敬果然淡盡火氣,未管任何閒事。

  上官奇因顧慮南宮敬傷毒在身,不許他過份勞累,於四天之後,才到王屋。

  既到王屋,自然立去「丈人峰」,但才至峰腳,便被一位青衣少年攔住去路,揚眉問道:「兩位要上『丈人峰』,是遊山?還是訪友?」

  上官奇笑道:「我們不是遊山,是特來拜訪隱居峰腰的穆超元大俠。」

  青衣少年哦了一聲,淡淡說道:「穆大俠早已封劍歸隱,不見任何江湖人物,兩位還是請轉,不必上峰跋涉。」

  上官奇含笑說道:「我們有特殊原因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那青衣少年便剔眉叫道:「任何原因也不會見,你們無須多作糾纏……」

  南宮敬聽這青衣少年說話不太客氣,不禁微動真火,在一旁問道:「穆大俠是尊駕何人?尊駕竟能如此作主,代拒遠客?」

  青衣少年雙眼一翻,傲然答道:「穆大俠是我師傅,我可不可以……」

  南宮敬不等他往下再說,便接口冷笑道:「我們若是無事拜謁,接見與否,自然全在穆大俠,但如今是有事找他算帳,穆大俠既係當代高人,恐怕不會吝於一面?」

  青衣少年勃然大怒道:「憑你也配說找我師傅算帳之語?」

  南宮敬揚眉問道:「怎麼不配?」

  青衣少年斂去笑容,狂笑說道:「配不配一試便知,你們兩位且拿點功夫給我看看!」

  話完,雙掌立胸,左掌擊向上官奇,右掌擊向南宮敬,用的是銳嘯生風、相當威猛的內家劈空掌力!

  上官奇見狀笑道:「我們敵友未判,老弟怎可代表穆大俠如此接待武林同道?」

  這位上官奇智慧頗高,他把這兩句話兒暗以「千里傳音」的功力,送往「丈人峰」上。

  除了凝氣傳音之外,上官奇雙掌微分,左掌暗運陰柔玄功,把湧向南宮敬的勁氣狂飆化諸無形,右掌則吐出陽剛勁力,迎著青衣少年所發的掌風,把他震得拿樁不住,足下踉蹌,退出四五步去。

  行家眼內一看便知,南宮敬見上官奇竟能以左右手分用兩種勁力,並還輕重由心,不禁好生驚佩!

  他是又驚又佩,那位青衣少年則是又驚又怒!

  除了驚怒,還有幾分疑詫不服,遂雙眉一挑,再度凝功欲發。

  就在那青衣少年凝功蓄勢,欲發未發之際,「丈人峰」上有人以清朗的語音怒喝道:「俠兒住手!你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,想作死麼?」

  人隨聲降,一位長眉朗目、五綹微鬚眉的灰衣清臞老叟,從「丈人峰」上凌空飄墜。

  青衣少年剛叫了一聲「師傅」,那灰衣老叟便沉聲叱道:「俠兒,你有眼不識泰山,人家既能以內家罡氣把語音傳上『丈人峰』腰,豈是你這點氣候所能抵敵?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轉過面來,向上官奇、南宮敬二人目光一掃,抱拳說道:「穆超元封劍已久,自信在江湖中並未留下什麼恩怨糾紛,不知兩位怎樣稱謂?來找我算的是什麼帳呢?」

  上官奇抱拳還禮,含笑說道:「在下上官奇,與穆大俠雖尚緣慳一面,但這位老弟卻是穆大俠的世侄,與你頗有淵源的呢!」

  穆超元聞言一怔,因為南宮敬如今化裝未去,看起來比上官奇還要蒼老幾分。

  上官奇猜出穆超元發怔之意,側過臉去,向南宮敬笑道:「南宮老弟,我知道穆大俠與令尊昔年交厚,你應該以本來面目恭執後輩之禮。」

  南宮敬聽上官奇這樣一講,只得除去化裝,對穆超元躬身說道:「小侄南宮敬,參見穆伯父。」

  穆超元因武林中複姓南宮之人不多,遂一聽便知道他的來歷,高興得把住南宮敬的雙肩「呵呵」笑道:「賢侄就是我南宮大哥的哲嗣麼?你不能叫我伯父,應該叫叔父才對!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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