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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七


  宇文萍本来就想使凤栖桐对东门禄不生好感,遂索性火上加油笑道:“这等小事,算得什么?东门供奉曾于一夜之间,在‘野人山’中,毒毙百名苗人,八头猛虎,暨三条巨蟒,使他们一齐肉化血水,尸骨无存,才获得‘百毒仙郞’之号。”

  凤栖桐从鼻中冷冷“哼”了一声,嘴角微披,满面鄙视不屑之色。

  宇文萍喜在心中,手指那一大片方圆足有十来丈的五色奇花,含笑说道:“如今到了近前,越发嗅出血腥气息,是发自花中,但这片花儿,占地太广,又具奇毒不能入内,花下究竟是何情况,却看不出呢!”

  凤栖桐双眉轩处,衣袖微飏,拂出了一片柔和劲气。

  宇文萍久闻凤栖桐盛名,却不知她功力究竟能高到什么程度,居然使“狂血神”也深为忌惮,把“疯酒怪”断去一臂!

  如今见她有所施为,自在一旁注意观察。

  凤栖桐所飏袖拂出的,不是劲气狂飚,只是柔和轻风。

  既称“柔和”,自然毫无声息,更未使一花一叶,损伤到分毫。

  但那方圆足有十来丈的一大片五色奇花,却至少有一半以上,均极为柔和地,顺着凤栖桐拂袖之势,向后偃倒!

  花的高度,极为平均,约莫都是在三尺左右。

  这一偃倒,角度又相当不小,遂使正注目扫视的凤栖桐和宇文萍,均有所见!

  就在她们前方丈许以外的五色奇花根际,有大滩黄水,黄水中并还有尚未化尽,却已半毁的一件长衫。

  连江湖经验,并不十分丰富的凤栖桐,也一见便知,那滩黄水,是人的骨肉所化。

  加上那尚未化尽的半毁长衫,便已说明了有一个人,中了奇毒,在这片五色花海之中,身化血水!

  凤栖桐功力一收,花海登复原状。

  她偏过脸儿,向宇文萍含笑说道:“宇文总巡……”

  四字才出,凤栖桐便立既住口,大吃一惊!

  因为她发现宇文萍的情况不对,竟在紧咬银牙,全身发抖!

  凤栖桐好生关切地,微蹙双眉问道:“宇文总巡,你是何事激动?抑或身体上有何不适?”

  宇文萍银牙一咬,略为定了神,悲声答道:“我发现那件半毁衣衫,似是我白……白贤弟所着之物……”

  凤栖桐“哦”了一声,含笑说道:“原来宇文总巡是怀疑白首席护法会在这片奇毒花海之中,遭遇不测!”

  宇文萍咬牙道:“白……贤弟与我情逾骨肉,他是初来总坛,不知厉害,既进入‘百毒洞天’,又发现这种情况,叫我怎会不替他躭忧挂念,我非要看个仔细,査个明白不可!”

  语音略顿,她也挥袖!

  但宇文萍一来在修为上不如凤栖桐,不能做到她那等收敛自如,毫无火气地步,二来又是为白瑾躭忧挂念,悲怒施为,故而她所挥袖拂去的,不是柔和轻风,而是狂飚劲气!

  狂飚卷去,花海立摧!

  一大片五色花叶,甚至带着根株,被击得漫天飞舞!

  凤栖桐含笑伸手,阻挡了宇文萍的第二度凝劲隔空遥击,向她摇头说道:“宇文总巡不必如此……”

  宇文萍一挑双眉,毅然接口说道:“我非为白贤弟看个吉凶祸福不可,毁去花海之事,在东门供奉前,自会担待,四门主如若怪罪,我也……”

  凤栖桐笑道:“这不是担待不担待,或是怪罪不怪罪的问题,宇文总巡难道没听明白?我是说‘不必如此’,而非‘不可加此’……”

  宇文萍才听出凤栖桐话外有话,讶声问道:“四门主此话怎讲?你所谓不必之意,是……”

  凤栖桐不等她往下再问,便加以解释说道:“那五色花海中已化血水人尸,根本不是白首席护法,宇文总巡岂非不必如此激动?”

  这几句话儿听得宇文萍诧然不解地向凤栖桐瞪大了一双妙目!

  凤栖桐拉着宇文萍一只手儿,表示安慰地,含笑说道:“常言道:‘当局者迷,旁观者清’,委实一点不假!宇文总巡本是绝顶聪明之人,但因对白首席护法关切太过,灵智为痴情所蔽,遂看不出显而易见之事……”,

  宇文萍两片红霞飞上双颊地,苦笑说道:“四门主请加明敎,属下委实见状驽心,方寸已乱!”

  凤栖桐面含微笑,向她低声说道:“这道理显而易见,白首席护法必具深厚功力,又有第一号‘百毒护身牌’,可以克制‘百毒洞天’中的各种有无形剧毒,他怎会在这区区五色花海之中,便遭惨祸呢?”

  宇文萍听完凤栖桐的话儿,怔了一怔,苦笑说道:“四门主话虽不错,但属下仍怕我白贤弟新得‘百毒护身牌’,不熟悉运用之法,何况花海血水中那件半毁长衫,甚像我白贤弟所着之物……”

  凤栖桐摆手截断宇文萍的话头,扬眉笑道:“宇文总巡恰恰把话说反,‘百毒护身牌’之事,还在其次,我所作花海中遇害之人,决非白首席护法判断,便是全由这件半毁长衫所起!”

  宇文萍诧然不解地,目注凤栖桐道:“四门主,你又没有见过我白贤弟,怎能断定那件半毁长衫〃不是他身上所着之物呢?”

  凤栖桐笑而不答,反向宇文萍问道:“宇文总巡,你与白首席护法,分别多久?”

  宇文萍应声答道:“时间不久,我们一直在相对饮酒,俟奉二门主传令相召,属下才离开所居红楼,与白贤弟暂别……”

  凤栖桐笑道:“宇文总巡请仔细想想,即令白首席护法,在你走后,立来‘百毒洞天’,并毫无抗拒挣扎地,死在这片五色花海之内,恐连骨肉尚未化尽,所着长衫,更必完整,,怎会成了半毁状态?”

  这回,宇文萍听得连连点头地,脸上微现笑容说道:“对,对,花中尸水,决不是我白贤弟,那半毁长衫,正属有力证明!”

  凤栖桐笑道:“还有一项更有力的证明呢,宇文总巡如今心中已宽,应该想得出了!”

  宇文萍得知白瑾无恙,心中果宽,想了一想,恍然有悟说道:“四门主,你是不是指那滩血水中,只有件半毁衣衫,却未见有甚内衣裤么?”

  凤栖桐点头笑道:“根据宇文总巡的侍女叶珠所说,白首席护法是酒后烦燥,自行出外散步,又不是在胡帝胡天,风流放荡之际,被人点穴擒来,他怎会仅着长衫,没有内衣裤呢?”

  这种看法,使宇文萍心头完全踏实地,双现梨涡,嫣然笑道:“对,对,若照只见外衫,不见内衣,以及长衫半毁情况,加以综合硏判,那死者定是在二三日,或一二日前,于荒唐寻乐时,被人点倒,在裸体外,裹以长衫,抛入这片蕴有奇毒,能化人骨肉的五色花海之内……”

  凤栖桐脸色突转沉重地,看着宇文萍道:“这种分析硏判,多半近于事实,宇文总巡可觉出这事件的严重性么?”

  宇文萍一时间未会出凤栖桐之意,讶然答道:“那花中化血之人,既不是我白贤弟,则严重性已……”

  凤栖桐目闪神光,接口沉声说道:“对私虽不严重,对公却严重已极!宇文总巡试想,‘百毒洞天’是本门炼药重地,关防何等森严,若无门主手令,或‘百毒护身牌’之人,根本不得妄入半步,则花海裸尸,却是那里来的?”

  宇文萍听得面红耳赤,向凤栖桐抱拳苦笑道:“请四门主降罪,属下失职……”

  凤栖桐换了笑容,向宇文萍连摇双手说道:“你这‘左路总巡’的职责,是对外而不对内,总坛出了差错,应该负责之人太多,怎会怪罪到你的头上……”

  语音至此略顿,面色一正,向宇文萍说道:“但此间既有怪异情事出现,东门供奉安危便应特别注意,因开派大典在即,以一门之力,对抗海宇群雄,必然相当吃力,东门供奉的炉中妙药,关系太重大了!……”

  宇文萍道:“四门主这样说法,是说想与东门供奉见上一面,亲自指点机宜?”

  凤栖桐点头笑道:“不单我想见他,他也定想见我,否则,何必急得要明晚成亲则甚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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