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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八


  白瑾听说阎一贞是听了夏侯平之语而来,便知夏侯平意在支使这位身怀绝艺的“辣手人乾”,来向“金棺门”寻衅,使两恶之间,互起对消作用。

  加上夏侯平虽受重伤,人并未死,已在接受“红叶师祖”慈悲,则眼前之事,正可将计就计替,替“金棺门”在开帮立派之日,拉上一个前来捣乱的绝顶强敌!

  心意既定,遂索性把人情卖给宇文萍,向自己飘送眼色之时,来了个表示会意,勉强遵从的点头一笑。

  阎一贞听完宇文萍之语,向她注目问道:“女娃儿,你是什么身份,配不配和我定约?

  “我叫宇文萍,暂时在‘金棺门’中,担任‘左总护法’,兼‘左路总巡’之职……”

  阎一贞眉头一皱,面现之色说道:“‘左总护法’与‘左路总巡’,只不过是二流货色!”

  宇文萍不以为忤地,微微一笑说道:“在曾掌‘天魔门’门户的阎老婆婆眼内,自然看不上我这微薄职衔,但我还有一件东西,却恐对于阎老婆婆具有相当份量?”

  语音一落,伸手入怀,极为慎重地,取出一根头尖尾方,长约六寸的黝黑奇形铁钉,托在掌上。

  阎一贞目光注处,果然惊得连退两步,失声问道:“‘修罗钉’,这是‘天魔八宝’之一,你……你是从何处得来?”

  宇文萍笑而不答,回手收好“修罗钉”,‘忽又双手微分,施展出一招含蕴有无穷变化的掌法!

  阎一贞看得更从双目中腾射出诧异神色,急急叫道:“‘天魔散花手’,宇文萍,你……你……你究竟是什么来历?”

  宇文萍收敛起噜咦神色,向阁一贞恭身一礼,含笑说道:“我师傅‘不贞大师’,也就是昔年‘摩伽仙子’尙玉霜之夫,假如老婆婆允许我高攀沾光,宇文萍大概可以,也应该叫你一声师姊!”

  阎一贞怔了,宇文萍的师门来历,简直出乎她想象之外!

  这位七情久绝,体若人乾的“天魔门主”,听了“不贞大师”四字,立即陷入了无穷怅惘之中……

  怔了好久,阎一贞才杀气全敛,以一种极温和的语调,向宇文萍问道:“宇……宇文师妹,你……你师傅如今何在?我……我找了他几十年了……””

  宇文萍异常刁钻,不说实话,只是执礼甚恭地,陪笑说道:“师姊请略为委屈,一切事儿,均等在十日后的‘金棺门’开帮大会之上,由小妹详告如何?”

  阎一贞双眉连挑,终于一叹说道:“好吧,几十年我都熬得过来,难道就不能再等十日?”

  话音方落,人影已腾,真如平步蹑虚般,直上十来丈高的峭壁顶端,并顺手还把深揷壁内的“阴沉八宝拐”,轻轻拔走。

  这份功力,看在白瑾眼中,委实自叹弗如,知道适才如若径强,无非自取其辱,绝难在这位“辣手人乾”的手下,讨了好去。

  倾耳细听,听出阎一贞确已远去,遂向宇文萍问道:“萍姊,你为何不说明‘不贞大师’,早已不在浊世?”

  宇文萍叹道:“瑾弟难道不曾看出,我这位师姊,分明情欲久绝,但一听我师傅‘不贞大师’法号,便立卽陷入了一片怅惘之中……”

  白瑾稍一回思,点头含笑说道:“萍姊说得对,刚才这位‘天魔门主’,还说找你师傅,已找了几十年呢!”

  宇文萍道:“我怕她万一听得我师傅早已不在浊世,猛受刺激之下,索性任性施为,大肆杀戮,其功力之高,又无人能制,岂非太伤天和,遂决定暂时不说实话,先留上十天的缓冲时间,再看情况变化,细谋对策!”

  白瑾向宇文萍略嫌过份苍白的娇靥,看了一眼,含笑说道:“萍姊,你近些天来,在气质方面,好像颇有改变?”

  宇文萍苦笑一声,目注白瑾答道:“瑾弟,这就叫‘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’,跟你这种温和潇洒,气质高华的人儿结交,我若仍凶恶下流,怎不自惭形秽?但如今一回总坛,不知会不会……”

  白瑾不等她往下再说,便连摇双手的说道:“不会,不会,这就叫一见真如,灵明永朗,但小弟却要向萍姊事先告上一个罪儿……”

  宇文萍诧然问道:“瑾弟,这告罪之语,却从何来?”

  白瑾目注宇文萍,从目中流射出一种歉然神色,苦笑说道:“萍姊,我们结交之时,小弟曾有不实之言,骗了萍姊,此时因格于情势,尙不能说破,日后,真相明时,尙请萍姊要对我多多谅解才好!”

  宇文萍静静听完,不曾答话。只把两道柔情似水的目光,紧盯在白瑾的俊脸之上。

  白瑾的心中有愧,故而被宇文萍看得有些扭怩地,低下头去,避开与宇文萍目光接触。

  宇文萍突然叹了一口气儿,幽幽说道:“瑾弟,不管你怎样骗我,我也可以原谅,绝不怪你,但我……我却有项请求……”

  白瑾道:“萍姊有甚话儿,尽管说出,对于小弟,那里还用得着请求二字?”

  宇文萍抬手一掠被山风吹散的鬓边云发,低声说道:“我知道我不会活得太长……”

  白谨听得她这样说法,立即摆手道:“萍姊胡说,你所中东门禄特炼奇毒,已被我用药袪解……”

  宇文萍凄然一笑,摇了摇头,接口说道:“我所谓‘不会活得太长’,不是生理上的问题,而是心理上的问题,我这人太任性,也太倔强,我不愿做I个平平淡淡,能长绿不凋的‘万年青’,而愿作一朵美丽已极,却瞬刻萎谢的‘昙花’……”

  语音微顿,又把目光盯在白瑾脸上,缓缓说道:“故而,我的要求便是要求瑾弟不要向我说真话,最好在我死之前,都一直保持着你的美丽谎言……”

  白瑾一阵心酸,泪珠儿在目中打转。

  宇文萍又道:“但在我死去的刹那之前,瑾弟要充份给我温馨,尽量使那朵瞬刻便将萎谢的‘短命昙花’,回光反照,开放得特别美丽!”

  白瑾心中好生难过地,猛一顿足道:“萍姊,我不忍心欺瞒你了,我如今便对你说出实话……”

  宇文萍仿佛大吃一惊地,慌忙摇手说道:“千万不要,千万不要,我如今业已可以大概猜出究竟,但却不愿深思!因为,真相若明,可能会使我此心尽碎,立时失去生存的勇气……”

  白瑾忍不住了,一低头儿,立即有几滴泪珠,垂落地面!

  宇文萍的神情,反倒镇定下来,伸手轻拍白瑾肩头,含笑说道:“瑾弟不要难过,让我去编织一个美丽的梦!在这个梦中,我会用尽我的力量,甚至付出我的生命,对你作任何帮助,即令一旦梦醒,我也会把你对我的欺骗,视为善意而美丽的谎言,不会对你有半丝怨恨!但话要事先说明,这个梦,只许由我自己惊醒,却不许你来加以破碎!”

  白瑾还有什么话可说,只有擒着眼泪,连连点头。

  宇文萍嫣然一笑,拉着她的手儿说道:“吐露点与我无关的心腹话吧,我才好帮你办事!瑾弟前来‘六诏山阴风峡’是想卧底?”

  白瑾觉得事既至此,无须隐瞒,遂点了点头。

  宇文萍又!道:“目的何在?”

  白瑾从双目中电闪神光,正色答道:“‘金棺门’不是个善良组织,东门禄用毒谋人,更是其罪当诛,我想设法顚覆,为武林除一大害,消弭掉行见发生的无数杀劫,大片血腥!”

  宇文萍向她深深看了两眼,点头说道:“好心胸,好志气,但常言道‘独木难支大厦’,你……有帮手么?”

  白瑾涎着脸儿,向宇文萍作了一揖说道:“多谢姊姊,萍姊已答应作我繁手!”

  宇文萍失笑道:“少拍马屁,我是说除我之外……”

  白瑾深觉宇文萍既已对自己置腹推心,除了自己是易钗而弁外,便不再对她作任何隐瞒,毫不考虑地,应声答道:“有,可能还有一个,就是‘金棺门’的新任四门主!二宇文萍“哦”了一声,颗梢略扬问逍:“是凤栖桐么?为何瑾弟用了可能二字?”

  白瑾暗夸对方细心,面含微笑地,接口说道:“假如凤栖桐是在神智清明的正常状况下,她绝对是我帮手,但我怀疑她已着了‘狂血神’或‘疯酒怪’的道儿,服下了‘再造神丹’!””

  宇文萍知她言必有指,皱眉问道:“邱弟挝种疑虑,是从何而起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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