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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二一


  司空蕙深知皇甫端的英雄性格,並懂得除了遇上莫大傷心之事,則英雄淚珠,決不輕彈!

  故而見狀以下,趕緊向皇甫端安慰說道:「端哥哥,你不要著急,若是有甚不方便時,便不對我說明,也無所謂!」

  皇甫端一面舉袖拭淚,一面嘆道:「蕙妹又錯會意了,我不是有何不便明言之事,被你逼問得窘急流淚,而是心中過分感動而已!少時你聽我說明以後,包管你也會珠淚盈頰的呢!」

  司空蕙「哦」了一聲,尋塊潔淨青石坐下,並把皇甫端拉得坐在自己身邊,微笑說道:「既然如此,就請端哥哥把其中玄妙,說給我聽。」

  皇甫端悽然說道:「譬如我和你去往『冰心後洞』,探著你姊姊司空仙子所遺法體之事,會不會有第三人知道?」

  司空蕙搖頭答道:「此事只有我們倆人參與,其他人怎會得知?」

  皇甫端嘆道:「蕙妹不妨以此類推,那位甘曉星兄,怎會不單知道我古塔被焚、秘洞救友、『金天觀』遭誣,『屠龍谷』涉險等事,並知道我在各種艱危險困之中,仍朝夕相思,時時以你為念呢?」

  司空蕙被皇甫端一言提醒,失聲說道:「對呀!這些事兒,尤其是你在當時的內心情緒,應該只有你和陶敏姊姊倆人知道!甘曉星如何曉得?」

  皇甫端嘆道:「蕙妹,你再想想,他言語之中,對於我們暨陶敏的婚姻之事,是如何立論?怎樣看法?」

  司空蕙秀眉一揚,突然雙手抓緊皇甫端肩頭,神情極度震驚地,失聲叫道:「端哥哥,你這是怎麼說話?那位甘曉星兄,總不會是我陶敏姊姊所扮的吧?」

  皇甫端俊目之中,淚光又轉,長嘆答道:「怎麼不是?想不到我欲海角天涯相訪之人,就在眼前!但那位眼前之人,如今卻又天涯海角!」

  司空蕙頓足叫道:「端哥哥,你怎麼如此冥頑不靈?好像是塊無知朽木!我陶敏姊姊伴你隨行數千里,朝偎夕倚,耳鬢廝磨,對你恩情似海,怎在區區小別之後,便會陌若路人?我因與她一面未見,素昧生平,一時無法識破機關,猶有可說,你為何也辨不出她半點聲音笑貌?直等她在言語間,露出顯明破綻,才為時太遲地,恍然大悟呢?」

  皇甫端苦笑答道:「蕙妹罵得太對,但她易容之術,委實太高,不僅女扮男裝,形貌已異,便連語音方面,也竟矜持得未露絲毫痕跡!故而我雖偶然發覺他舉措神情,似曾相識?卻也決想不到甘曉星就是陶敏!」

  司空蕙「呀」了一聲,悽然說道:「我們真是粗心大意,『甘曉星』分明是『甘小星』的諧音,也就是『甘為小星』之意,這位姊姊,寬宏謙讓,德容並絕,真使我佩服萬分,也感激萬分……」

  說到此處,司空蕙果如皇甫端所料,芳心悽楚,熱淚難禁,一連串的斷線珍珠,順腮而滴!

  皇甫端本是滿腹相思,情愁如海,但見了司空蕙這一淚落如泉,卻又不知道應該如何是好?

  司空蕙忽然破涕為笑叫道:「端哥哥,我覺得陶姊姊對你情義深重,她不會不關心你雪恥復仇,暨爭取『第二代武林至尊』的榮譽等事,仍必趕赴『岷山』,參與盛會,只不過可能是個另外一個容貌出現,不再是甘曉星的奕奕風神而已!」

  皇甫端點頭說道:「蕙妹想得有理,我們在『兩代英雄會』上,務必特別留神,不要讓她再金蟬脫殼,故弄狡獪!」

  司空蕙拭去了滿頰淚痕,含笑說道:「我理會得,這一次我已經對我陶姊姊,歉疚萬分,再與她相遇之時,哪裏還會再蹈覆轍?」

  兩人計議一番,立即趕赴「岷山」,參與「岷山雙怪」所召開的「兩代英雄會」。

  「兩代英雄會」會場便設在「白骨潭」邊,連蓋了不少精舍,招徠來自宇內各處的與會武林人物,連「較技台」也設在「白骨潭」上,是一座堅固浮台,面積甚廣!

  皇甫端與司空蕙,是於八月十四,便到「岷山」,並立即前往白骨潭邊,投宿賓館。

  他們早來一日的原故,是想看看當地情況,並尋找陶敏、諸葛紅,暨万俟英等人蹤跡。

  皇甫端所用化名,仍是他以前曾經用過的上官悲。

  司空蕙則因「皇甫」或「司空」之姓,均容易引人注意,遂索性化名施貝。

  因為「上官悲」與「施貝」,均非知名好手,兩人又未報出師承,自然未為「岷山雙怪」手下看重,只把他們安置在尋常人物所居的普通賓館之內!

  皇甫端仔細留神,注視所尋人物,卻均無發現,甚至連「血淚七友」兄妹,也都一個未到。

  司空蕙見他滿面失望神情,便微笑說道:「端哥哥不要著急,你看如今並未有多少重要人物趕到,我們所尋之人,也大概要在明日才會來此!」

  皇甫端苦笑點頭,但目光掃處,忽然眼中一亮,向司空蕙低聲道:「蕙妹你看,遠遠那位身著青衫,在『白骨潭』邊,負手閒步之人,便是我五師叔,『雁蕩青衫客』羅傲秋呢!」

  司空蕙目光微注,含笑說道:「他大概剛來不久,否則不會先前未見,端哥哥是不是想去見見他呢?」

  皇甫端嘆道:「我當然想見羅五師叔,但又有點怕去見他!因為不知他曾否與上官師叔會面?知不知道我今含冤內幕,已告清白!」

  司空蕙嫣然笑道:「這事還不容易,你且留在此處,讓我先去向你羅師叔,探探他的口氣!」

  皇甫端聞言,方一點頭,司空蕙已自飄然舉步,向「雁蕩青衫客」羅傲秋,緩緩走去。

  羅傲秋負手閒眺,忽見一位俊逸瀟灑的年少書生,緩步走來,也在身邊徘徊,遂微笑說道:「這『岷山』景色,確實不錯……」

  司空蕙秀眉微挑,接口笑道:「『岷山』景色,雖然尚佳,但比起『雁蕩』風光,總少了些清幽靈秀之致!」

  羅傲秋見她人品既佳,談吐又頗不俗,更一開口就提到「雁蕩」,便「哦」了一聲,笑道:「老弟認識我嗎?」

  司空蕙躬身答道:「羅前輩血淚丹心,名重武林,真所謂『莫愁前路無知己,天下何人不識君』了!」

  何人不愛奉承?何況司空蕙剛才說的這幾句話兒,更奉承得極為妥當,好像極力令人過癮!

  羅傲秋對司空蕙添了幾分好感,含笑問道:「老弟怎樣稱謂?」

  司空蕙躬身答道:「晚輩姓施,單名一個貝字。」

  羅傲秋目光微注,點頭問道:「施老弟英姿秀發,精華內斂,分明具有一身上乘武功,火候並頗為老到!尊師定是哪位絕世高人的了?」

  司空蕙本想推說無甚師傅,但因這位「雁蕩青衫客」羅傲秋的眼力太高,一見面便看出自己火候程度,遂只好換了一種打算,搖了搖頭,陪笑答道:「晚輩的恩師,早已封劍歸隱,不涉江湖恩怨,並不許我在任何情況之下,說出他老人家的昔日名號,故請羅前輩曲加原宥……」

  羅傲秋點頭微笑,接口嘆道:「令師如此胸襟恬淡,視名利若浮雲,才真正是世外高人,倘若像我這等鎮日為紅塵瑣事所羈,便屬俗客!」

  司空蕙含笑說道:「這是羅前輩自謙之詞,未可一概而論!晚輩覺得凡屑嘯傲煙霞,歸隱世外之人,必應在獨善其身之前,先行兼善天下,成就不少功德,才不至對一身藝業,有所辜負!否則,倘若武林好手,一齊高蹈自隱,豈不令兇邪惡煞,蜂起橫行,良善之人,憑誰佑護?」

  羅傲秋越聽越對她欣賞,含笑讚道:「施老弟見識卓越,你對於爭取『兩代武林至尊』的榮銜,可能有希望呢!」

  司空蕙抱拳笑道:「多蒙羅前輩謬加獎飾,但晚輩此來,無意爭尊,只是觀光盛會而已!」

  羅傲秋「咦」了一聲,目注司空蕙,愕然問道:「施老弟為何前後言語矛盾?你不是認為年輕人應有進取雄心,蓬勃朝氣,創造一番事業的嗎?」

  司空蕙一步步地,把話兒轉入正題,含笑答道:「羅前輩見責得是,但晚輩非無進取雄心,只因珠玉當前,自知匪敵!」

  羅傲秋揚眉問道:「誰是珠玉?照我看來,當世武林中,能夠絕對強過施老弟的第二代傑出人物,還未必有呢!」

  司空蕙笑道:「晚輩對於其他第二代武林人物,確尚不自菲薄!但對於羅前輩的令師侄,『七絕玉龍』皇甫端兄,卻欽佩萬分,自知燭火秋螢,絕難與中天皓月,爭輝並亮!」

  羅傲秋搖頭嘆道:「施老弟有所不知,我那皇甫師侄,若論資質,確屬罕世奇材,可以說是足能與你並稱為仙露明珠,精金美玉!但他魔劫太多,還未必準能趕來,參與這場『兩代英雄會』呢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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