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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八


  ▼第二十章 天作之合

  歐陽少亭這等人物,妒性最重,一絲疑念,才上心頭,便厲聲喝道:「來者何人?司空蘭、司空蕙姊妹,怎不出洞見我?」

  司空蕙因自己與歐陽少亭見過幾面,深恐被他當著皇甫端,揭破來歷,太難為情,遂向皇甫端悄悄說道:「皇甫兄,我一見了這廝,便極厭惡,不耐煩和他哆嗦,且由你代為交代幾句便了!」

  皇甫端聞言,便向司空蕙點了點頭,轉對歐陽少亭,揚眉說道:「歐陽朋友,『冰心仙子』司空蘭與『慈心玉女』司空蕙姊妹,正在洞中有事,無暇分身,故由在下皇甫端,與這位莫府人兄,代為出見!」

  歐陽少亭聽完皇甫端所說以後,冷哼一聲道:「我知道你這『七絕玉龍』,是『血淚七友』傳人,但『莫府人』之名,卻極為陌生,是何宗派?」

  皇甫端笑道:「莫府人兄便是司空仙子的表弟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歐陽少亭便目閃厲芒,沉聲喝道:「胡說,司空蘭司空蕙姊妹,生平孤獨無親,哪裏有什麼表弟?這廝定與她姊妹,有甚見不得人的私情,才冒認親戚身份!」

  皇甫端想不到歐陽少亭竟會說出這種不堪入耳的齷齪言語,遂不知應該如何作答,向司空蕙皺眉苦笑!

  司空蕙更是羞氣得玉頰飛紅,戟指歐陽少亭,柳眉倒剔地,嬌聲叱道:「歐陽少亭,你在當世武林中,身份並不算低,卻為何如此無恥……」

  誰知她不開口還好,這一開口之下,僅僅幾句話兒,便告洩漏春光!

  歐陽少亭在司空蕙嬌音甫吐之際,便目光炯炯地,向她全身上下,不停掃視!

  司空蕙話猶未了,歐陽少亭便截斷她的話頭,發出一陣「嘿嘿」冷笑說道:「司空蕙,你這丫頭,好端端地卻要女扮男裝,改稱『莫府人』則甚?是想騙我,還是想騙那傻瓜皇甫端呢?」

  這幾句話兒,揭破了全盤秘密,直把位「慈心玉女」司空蕙,聽得嬌羞無比,粉頸低垂,耳根發熱!

  皇甫端則喜心翻倒,向司空蕙微瞥一眼,他話音放得異常溫柔,含笑低聲說道:「司空姑娘,我真是傻瓜笨蛋,被你騙得好苦。如今才恍然大悟,『莫府人』三字,竟是『幕阜人』諧音,足見你也把當日一會……」

  司空蕙不好意思再聽下去,遂閃身縱到歐陽少亭面前,臉色如霜地,厲聲叱道:「歐陽少亭,你一再被我姊妹趕走,怎的如此腆顏無恥,還好意思前來?」

  歐陽少亭是情場老手,風月班頭,一看司空蕙與皇甫端的彼此神色,便自恍然哂笑說道:「我是可憐你姊姊寂寞,才來找她!因為你已經有了情郎,你姊姊難道就不想要個和她輕憐蜜愛,誓海盟山,兩相廝守的心上人嗎?」

  司空蕙咬牙叱道:「歐陽少亭,你莫要信口胡言,癡人說夢,我姊姊業已……」

  說到「業已」兩字,司空蕙自知羞怒交迸之下,竟微露機密,遂急忙改口說道:「我姊姊業已永遠不會和你見面的了!」

  歐陽少亭何等精靈?聽出司空蕙話中似有深意,自然不肯放鬆,接口問道:「為什麼你姊姊永遠不會和我見面?無論她是否拒絕我求凰之請,也總得親口答覆我一句話兒!」

  司空蕙被歐陽少亭問得無話可答,心想反正今日之事,必須放手一拼,不如索性把真相揭明,倒看看這廝是否喪盡天良,作何表示?

  她剛剛想到此處,皇甫端業已看出司空蕙窘於應付,遂想代她解圍,隨口編造了一個理由說道:「司空蘭仙子因功力精進,已坐枯禪,至少在三年以內,摒絕前緣,便司空蕙姑娘,是她嫡親胞妹,也無法與她交談片語,或是見上一面的呢!」

  歐陽少亭一聲不響,靜靜聽完,用一種極為奇異的眼光,向皇甫端注目凝視!

  皇甫端認為自己適才代司空蕙解一番圍的瞞天大謊,編得非常高明,正是在暗覺得意之際,突枝歐陽少亭這樣注目一看,不禁心中忑忐,訝聲問道:「歐陽朋友,你這樣看我則甚?」

  歐陽少亭雙眉一挑,哂然答道:「那是在看你這人,是否從來不曾說過謊話?」

  皇甫端被他問得莫明其妙只好點頭說道:「不錯,我從來就……」

  歐陽少亭不等皇甫端再往下說,便即縱聲狂笑!

  皇甫端和司空蕙面面相覷,均不知對方這等縱聲狂笑,究屬何意?

  歐陽少亭笑聲收後,目注皇甫端,點頭說道:「我猜得如何?若不是從來未曾說過謊話之人,便決不會編令人可笑的謊話!」

  皇甫端聽得愕然,方想再辯,歐陽少亭便又復說道:「『冰心仙子』司空蘭是玄門高手,道家正宗,怎會坐起釋家枯禪?你這種謊話,豈不編得令人笑煞?」

  這幾句話兒,真把位生平不善說謊的「七絕玉龍」皇甫端,聽得俊臉飛紅,一直紅到了雙耳根際!

  司空蕙銀牙一咬,向皇甫端揚眉說道:「皇甫兄,我們不必再作隱瞞,且向他說出實情便了!」

  語音一落,不等皇甫端同意,即向歐陽少亭說道:「歐陽少亭,你來得遲了半日,我姊姊業已道成坐化,離開這塵寰濁世!」

  歐陽少亭起初聽得一震,但旋又冷笑說道:「司空蕙,你居然在謊言之後,再作謊言!」

  司空蕙心酸淚落,搖頭說道:「你不必胡亂多疑,我一向對我姊姊,極為敬愛,決不會對她平白咒詛!」

  這兩句話兒,說得入情入理,加上司空蕙的悽然淚落,更復毫無做作之狀,方使歐陽少亭知道不是假話!

  這位「兩面情魔」是獲得一種迷情妙藥,才來尋找「冰心仙子」司空蘭,認為只要自己稍有施展機會,便可使多年夙欲,如望實現!

  如今,驟聞得司空蘭業已道成仙去之訊,自然宛若沉雷轟頂一般,震得他倒退兩步,心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是酸是苦的奇異滋味。

  司空意見了他這種神情,便自拭淚叫道:「歐陽少亭,你決非糊塗懵懂之人,應該相信我含淚所說,決非虛語了吧?」

  歐陽少亭緊咬鋼牙,點頭說道:「我相信你方才那句話兒,你不致對你姊姊,憑空加以咒詛!」

  司空蕙悽然說道:「你既然相信,就應該率眾退去,不必再在此滋擾!」

  歐陽少亭把心頭那種又酸又苦的奇異滋味,化成一股戾氣,從眉梢衝起,厲聲答道:「我此次是抱破釜沉舟的決心前來,怎能失望而退?」

  皇甫端聽得愕然問道:「司空仙子業已坐化,你還有什麼指望?」

  歐陽少亭雙目之中,也隱隱有淚光閃動,似在竭力忍耐,默然片刻以後,方語音低沉,但斬釘截鐵,緩緩說道:「活著我要見人,死了我要見屍!」

  皇甫端皺眉說道:「歐陽朋友,司空仙子道成坐化,精氣神均已飛升天閣,所遺留下的只是一個軀殼皮囊……」

  歐陽少亭不等皇甫端話完,便即接口說道:「我歐陽少亭生平不少心願,無不能完成,只有對於『冰心仙子』司空蘭的這段感情,成為終身憾事,我怎能不想盡方法,略為彌恨情天?」

  皇甫端詫聲問道:「一隔人天,幽明異路,你除了力敦品德,多行善事,寄望於上蒼默佑,或結再世之緣以外,哪裏還有什麼彌情補恨之策?」

  歐陽少亭獰笑說道:「來世之事,於今世何商?好在司空蘭新死不久,軀殼定未腐爛,我就和她所遺法體,拜個天地,同入羅幃,也算是了卻了一半心願!」

  司空蕙怫然叱道:「歐陽少亭,你究竟是否人類?居然有如此齷齪念頭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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