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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六


  獨孤奇揚眉狂笑說道:「因為我無法確定你究竟是無辜的真皇甫端?抑或是萬惡的假皇甫端?恐怕你自己也無法證明真假!」

  皇甫端聽得果然一怔,搔首說道:「這……這……」

  獨孤奇冷笑說道:「如何?連你自己都無法證明真假,我更無法分辨,只好不管你是真是假,一律行誅!你縱死九泉,也僅能抱怨情屈命不屈了!」

  皇甫端靜靜聽完這位「鐵面天曹」獨孤奇所說,不禁劍眉雙挑,發出一陣厲聲狂笑!說道:「我笑你這位『鐵面天曹』枉自位列『七友三兇十四煞,一奇雙怪兩神仙』中,卻是盜名欺世之輩!」

  獨孤奇忽聽皇甫端對自己如此出言不遜,不禁又奇又怒地,厲聲問道:「皇甫端,你吃了什麼熊心豹膽?竟敢說我是欺世盜名之徒!」

  皇甫端冷然問道:「你既稱『鐵面天曹』,應該是湛然無私,替武林中主持正義!你對於證據確鑿的惡徒,不敢制裁!對於負屈含冤的俠士,卻不斷凌逼!『無私』兩字,何顏承當?倘若以你來代表天道,簡直是蒼天憒憒!」

  獨孤奇被他罵得鐵面發青,厲聲叱道:「皇甫端,你不要信口胡言,證據確鑿的惡徒何在?」

  皇甫端伸手向「血影谷」中一指,應聲答道:「就在這『血影谷』內!」

  獨孤奇看了一眼,搖頭說道:「胡說,這『血影谷』是『血影神嫗』洪曼曼的修真之所!」

  皇甫端冷笑問道:「你進入過『血影谷』?登過『血影殿』嗎?」

  獨孤奇搖頭答道:「道不同不相為謀,我未曾與這位『血影神嫗』,打過交道!」

  皇甫端聽得劍眉雙挑,縱聲狂笑說道:「『血影谷』中,『血影殿』上,擺設著那一大具『摧魂虎頭石磨』,不知從磨口之內,流出多少血漿,你這『鐵面天曹』,難道未曾聽說過嗎?」

  獨孤奇臉上一熱,窘然無語!

  皇甫端冷笑說道:「以人為豆,磨肉成漿,這種慘絕人寰舉措,算不算得惡徒?偌大的『摧魂虎頭石磨』,擺在『血影殿』中,算不算得證據?罪惡滔天,天曹不報,專凌弱小,公道何存?」

  獨孤奇那張鐵面,由白變青,由青變紫,業已羞窘得成了豬肝顏色!

  皇甫端見狀,神情和緩地,微笑說道:「其實在下又何嘗不知道老前輩的苦衷?老前輩俠肝義膽,對於這些惡跡,怎會不思制裁?但『血纛三兇』,互為勾結,聲勢極其浩大!老前輩則一向獨來獨往,隻手難以回天,故而只好暫加容忍,等待時機,也就是『不是天道不報,只是時辰未到』之理!」

  獨孤奇聽得長嘆一聲說道:「想不到你竟是我知音,完全猜對了我的苦衷心事!」

  皇甫端神情更變,變得滿面春風,向獨孤奇長揖為禮,躬身含笑說道:「多謝老前輩知音之許,但老前輩既能對『血影神嫗』洪曼曼等,暫加容忍,為何不能對皇甫端容忍須臾?給我一個洗刷沉冤,還諸清白機會!」

  獨孤奇被皇甫端一會兒猛罵,一會兒猛捧,倒弄得有些啼笑皆非,遂目注這位「七絕玉龍」問道:「你要我容忍多久?是否又推到『兩代英雄會』後?」

  皇甫端搖手笑道:「不必,不必,老前輩倘若有意成全,你只要暫時不對我問罪,容忍到明日清晨便可!」

  獨孤奇愕然說道:「明日清晨?你怎能把如許沉冤,在一夜之間,就洗刷得乾乾淨淨?」

  皇甫端揚眉笑道:「我有好朋友幫忙!」

  獨孤奇問道:「你所謂的好朋友是誰?」

  皇甫端含笑答道:「是我新結拜的盟兄,『奪命三郎』万俟英!」

  獨孤奇皺眉說道:「万俟英又能幫你什麼忙呢?」

  皇甫端遂把自己與万俟英所定之計,向獨孤奇詳細說了一遍。

  獨孤奇搖頭說道:「這種計兒,能濟何事?慢說第三皇甫端未必出現,就算果然出現,也對你洗刷沉冤之事,無甚幫助。」

  皇甫端軒眉笑道:「我認為天下事巧合萬端,或許三位皇甫端,今夜會全在『邛崍山』的『血手坪』上出現!」

  獨孤奇失笑說道:「你想得太如意了,只怕……」

  皇甫端不等獨孤奇話完,顧自接口笑道:「老前輩不要管我想得是否如意,我只問你能不能幫我這個忙兒?」

  獨孤奇慨然答道:「好!我今夜就悄悄掩去『血手坪』,暗加察看,一切是或非,均於明晨論斷就是!」

  皇甫端含笑說道:「老前輩光看不行,我還想請你也在今夜的這場好戲之中,扮演上一個角色!」

  獨孤奇莫名其妙地,瞠目問道:「你要我扮演什麼角色?」

  皇甫端笑道:「老前輩扮演第三皇甫端如何?」

  獨孤奇「咦」了一聲問道:「你與万俟英,不是定計引誘那第三皇甫端現身嗎?怎又要我扮他呢?」

  皇甫端目閃奇光,揚眉答道:「我是打算萬一那第三皇甫端不出現時,便由老前輩代為出現!」

  獨孤奇問道:「你要我以第三皇甫端的身份出現,有何用意?」

  皇甫端含笑答道:「我以為幫我忙的第三皇甫端出現之後,那一再嫁禍害我的第二皇甫端,也會隨即出現,便可令老前輩明白我這第一皇甫端,委實是含冤負屈!」

  獨孤奇「哦」了一聲,點頭說道:「若是如此?我不妨試上一試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忽然眉頭一蹙,沉吟說道:「我假扮第三皇甫端,倒是無妨,但容貌方面卻……」

  皇甫端不等獨孤奇再往下講,隨即含笑說道:「老前輩也和『奪命三郎』万俟英一樣,用方黑巾,罩住頭面便可!」

  獨孤奇聞言笑道:「這樣說來,我應該去早一點才好!」

  皇甫端點頭笑道:「老前輩應該初更以前,悄悄到達,覓地隱身,方可察看一切!」

  獨孤奇目光如電,盯在皇甫端的臉上,沉聲說道:「我去便去,你卻不許趁機偷偷溜走!」

  皇甫端哈哈大笑說道:「老前輩儘管放心,天網恢恢終有報,人生何處不相逢?我這次縱然溜掉,下次遇見你時,豈非坐實罪行無可僥倖!何況好容易才有了今夜這洗刷沉冤機會,我怎肯輕易放棄?」

  獨孤奇點頭說道:「但願你能洗刷沉冤,因為今夜初更的『血手坪』頭,大概就是你最後一次機會!」

  說完以後,這位「鐵面天曹」,便即飄然而去!

  皇甫端見獨孤奇去後,便即負手蹀躞,進入一種沉思狀態!

  直等斜陽落盡,夜色四起,他才馳往「血手坪」,到了坪上,恰好是初更時分!

  這「血手坪」的範圍不小,在「血手神駝」万俟空的修真洞府之前,有片摩天峭壁,壁上深深印著一隻血紅手印!

  皇甫端才到坪上,便見有根半人高的石樁,樁上磷光閃閃,寫著:「『七絕玉龍』如有膽?請到石樁三步前!」

  皇甫端慢說已知這石樁字跡,是盟兄「奪命三郎」万俟英假扮的第二皇甫端所書,便是真正的第二皇甫端所佈陷阱,他也一樣不肯示弱,而加硬闖!

  誰知他緩步走向石樁,尚差尺許,未到達三步遠近之時,石樁便「砰」然一聲,自行爆炸!

  照說万俟英的佈置,只是虛應故事,威力不會太強,但這石樁爆力,居然著實不弱!

  石火星飛,四散如雨,皇甫端不及閃避,胸腹間中了不少!但他內功極好,卻是夷然無傷!

  石樁裂開後,這「血手坪」上,突然響起了「哼」的一聲冷笑!

  笑聲一發即收,令人聽不出來自何處。但「血手坪」的接近中心部分,卻有塊圓形山石,向下墜落,形成一個深黑石穴!

  石穴邊緣,也同時現出了「對我來」三個磷光字跡!

  皇甫端劍眉雙挑,毫不遲疑地,便向那「對我來」三個字兒,大踏步地走去!

  皇甫端走到距離黑石穴,約莫三尺之際,突然石地微震,響起了一片「隆隆」聲息!

  隨著這片「隆隆」聲息,「血手坪」上,又現出了八個洞穴。

  連前共是九個洞穴,作一環形,皇甫端所立之處,便恰巧是這九洞成環的中心位置!

  換句話說,皇甫端是被這九個石穴,團團圍住!

  皇甫端起初倒是一驚,但見那石穴,每個均只有碗口大小,遂不禁發出一陣狂笑,厲聲叫道:「假皇甫端,慢說這九個小小石穴,便算你把我困在虎穴龍潭之中,皇甫端又復何懼?」

  他語音方落,便有「哼」「轟」兩種聲息,隨之而起!

  「哼」是又有人發出一聲冷笑!

  「轟」是後九個洞穴之中,同時噴出了熊熊火光!

  這些火光是垂直上噴,噴起三丈來高,轟轟發發,勢極猛烈,成為九根三丈來高的火柱!

  如此一來,皇甫端立即皺眉,因為他被火柱圍困,無法脫身,除非是先行用「一鶴沖天」絕技,筆直拔起四丈,然後變式橫飛,方能出得這火柱包圍圈外!

  但人總是人,不是飛鳥,若用「一鶴沖天」身法,拔空四丈,一是太難,縱算功力奇高,能夠辦到,也必勢衰力竭,哪裏可以橫飛變向?

  皇甫端一面躊躇無策,一面又被那九根熊熊火柱,烤炙得肌膚生痛之時,一陣厲聲狂笑,驀然騰空而起!然後又落在原地。

  這陣笑聲,是綿長不絕,不是一發便收,令人聽得出發自那片印有「血手」的石壁之後!

  果然,笑聲才歇之下,便由石壁後,轉出一人。

  這人猿臂蜂腰,身材極為俊挺,但卻用一塊黑巾,把頭部整個罩住,只留兩個眼孔,使人看不出他的本來面目。

  皇甫端一眼便知這人就是自己新結義的盟兄,假扮「假皇甫端」的「奪命三郎」万俟英!

  万俟英從容緩步地,走到那「九宮火柱」之前,隔著火光,向皇甫端厲聲狂笑說道:「皇甫端,這次你大概除了肋生雙翅以外,絕難再僥倖逃生!我倒要看看『血淚七友』兄妹,或那專門搗蛋的『第三皇甫端』,是否能夠及時趕來救你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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