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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〇


  司空兰点头笑道:“蕙妹说得不错,这就叫‘不经一事,不长一智’,也就是你处人处事,从经验中吸取学问的进步表现!”

  司空蕙被姊姊说得玉颊羞红,低头笑道:“姊姊,我是在恭聆你的金玉教言,你怎么竟对我取笑起来了?”

  司空兰微笑说道:“我不取笑,只是实言,如今便送你八个字儿,这些字儿,表面虽颇简单,含义却深,蕙妹若能善加体会,小则足以制胜情场,大则足以推广于应付各种事物!”

  司空蕙“哦”了一声问道:“姊姊,这八个字儿,是密宗秘咒?还是道家玄经?”

  司空兰失笑说道:“绝非释道之言,只是极其平常的‘当机立断,当仁不让’八字!”

  司空蕙闻言,遂把“当机立断,当仁不让”等八个字儿,低低念了两遍!

  司空兰自身上缓缓脱下那件“万劫难消度厄衣”来,递向司空蕙,微笑说道:“蕙妹,江湖险恶,风险特多,你行道之时,要把这件‘度厄衣’,贴身穿好!”

  司空蕙不得不伸手接过这件“万劫难消度厄衣”来,但却又忍不住双眼湿润,珠泪欲落!

  司空兰纤手微扬,再向司空蕙的香肩之上,轻轻拍了一下,含笑叫道:“蕙妹,你刚才的表现很好,如今怎又如此着相?要知道人间无不散宴席,世上无不朽……皮……囊……”

  司空兰说到此处,突然语音变得又低又缓,脸庞儿上,也现出了一种红扑扑的祥和宝光!

  司空蕙见状一惊,知道姊姊果然大丹已成,即将坐化!

  无论是释家、道家,到了这种境界之际,均必须灵台净澈,万念不生,最忌有丢不下抛不开的七情相扰!

  故而司空惹一见姊姊宝相已呈,生恐自己万一有失当举措,影响太大,遵赶紧跪倒在司空兰的蒲团之前,合掌低眉,强忍心中酸楚!

  司空兰忽又双眼微开,向跪在自己身前的同胞小妹,看了一眼,重复徐徐阖目地,含笑吟道:“九转丹初就,三生果正圆,我原香案吏,身在大罗天……”

  司空蕙正在恭听姊姊说偈,忽然不闻声息,不禁愕然抬头,向司空兰看去!

  原来,司空兰就在吟完那句“身在大罗天”后,业已玉筋双垂,悄然化去!

  司空蕙自幼便受姊姊抚育,连一身绝艺,也全是姊姊所授,如今天上人间,音容永绝,教她怎不芳心欲碎,柔肠寸折!

  但她虽然满腹伤心,却不敢出声痛哭,只紧咬银牙,让那两串珍珠似的眼泪,扑簌簌地顺颊而落!

  直等她亲手把司空兰所坐的这间静室的门户封好,司空蕙方拜倒尘埃,失声恸哭!

  料理完毕,司空蕙不愿在使自己触目伤心的“冰心古洞”,久作停留,遂准备离此出山行道!

  但她在离去之前,却改了男装,把司空兰遗赠的“万劫难消度厄衣”,穿在贴身,外面则罩了一件潇洒漂亮的淡青儒服!

  诸葛红把皇甫端抱到一座小山半腰,略替他诊视以后,便自愁眉无策!他从怀中取出一粒异香袭人的朱红灵丹,喂入皇甫端的口内。

  这粒“护心灵丹”,不是祛毒药物,以保护皇甫端的心房要害,在一二日间,不致有重大变化!

  他深知皇甫端如今的一身功力,几乎已可与“血纛三凶”、“岷山双怪”等旷代凶邪,一争长短,怎会轻轻易易地,便伤在那瘦长道人,及矮胖老叟手下!

  诸葛红凭空思索,毫无边际,自难想出什么端倪,但就在他历时久久,尚揣料不透其中原故,心头焦急万分之际,目中忽有所见!

  峰下走过二人,正是适才与皇甫端互相争斗的矮胖老叟和高瘦道人!

  诸葛红一见之下,心中立即想起了“虎项金铃,惟有系者解得”的典故,遵双眉微挑,引吭一啸!

  这峰腰有座小小石洞,诸葛红一面发啸,一面便把皇甫端藏入洞内!

  “金蛇道人”常百化,与“五爪蛙神”熊赛古,方自“冰心谷”下,铩羽而逃,忽然听得峰腰有人发啸,啸声中并深含挑逗意味!

  熊赛古眉头一蹙,向常百化问道:“常兄,这啸声意含挑逗,不知是否为我们而发?”

  常百化冷笑说道:“龙游浅水遭虾戏,虎落平阳遭犬欺,我同意熊兄看法,这啸声大概正是为了我们……”

  熊赛古不等常百化话完,便自勃然叫道:“龙遭凤戏非为辱,虎被狮欺不算羞!我们已对司空兰姊妹低头,何必再受什么‘虾犬’之气?且循声赶去,喝碗虾汤,吃块犬肉如何?”

  常百化点头怪笑说道:“熊兄与我心意相同,我也不信除了‘神箫秀士’诸葛尊、‘冰心仙子’司空兰外,还能有什么人儿,敢对‘金蛇道人’及‘五爪蛙神’,如此轻视!”

  两位魔头一面愤然发话,一面提气登峰,向啸声来处赶去!

  到了峰腰只见有个容貌英秀,神采飞扬的青衣书生,负手崖边,临风卓立。

  常百化等,眼力自强,一看便知适才引吭作啸者,必是此人,遂由熊赛古发话问道:“这位老弟怎样称呼?你适才是否作啸?”

  诸葛红转过身来,与对方刚打了一个照面,心中便又添惊疑!

  因为前在峰头初见这二人之际,均是一副飞扬跋扈的骄狂神色!如今却换了一副萎顿神情!

  诸葛红暗忖,这二人既伤了皇甫端,理应更为骄狂,怎么反倒神色黯然,目光萎缩,好像碰了什么大钉子的狼狈模样?

  想到此处,熊赛古已然问话,诸葛红遂冷笑说道:“你们既想问人来历,首先便应该自报姓名,才是江湖礼节!何况我还不知道你配不配叫我老弟?”

  常百化“哼”了一声说道:“贫道常百化,这位熊赛古……”

  诸葛红听了“常百化”、“熊赛古”之名,自然立即知道对方来历,遵装出一副失惊神色,抱拳笑道:“原来竟是‘乾坤十四煞’中的‘金蛇道人’,及‘五爪蛙神’,委实多有失敬!”

  熊赛古却怪笑说道:“老弟莫要前倨后恭,你如今该报个名儿了吧!”

  诸葛红应声答道:“在下姓朱,单名一个鸿,但不知常道长与熊老人家,有什么事儿见教?”

  常百化“哼”了一声说道:“朱老弟!常言道:‘光棍眼中,莫揉沙子’,你在那啸声以内,注入了挑逗意味,难道还不是想把我们两人,诱来此处吗?”

  诸葛红剑眉双轩,目光如电,向常百化、熊赛古二人,朗声叫道:“我们彼此不识,无有怨仇,却要发啸把你们引上峰来则甚?”

  这两句话儿之中,蕴有解释和讽刺的双重意味!

  竟把常百化、熊赛古二人,问得只好默默无语!

  诸葛红见他们已有自悔冒失,愕然告别之意,遂又加逗弄地,含笑说道:“世间事,往往是‘有意栽花花不发,无心插柳柳成荫’,两位既然来此,总算有缘。故而,我想向老人家们,请教一桩问题!”

  常百化道:“朱老弟有何事见问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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