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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九


  倪春蘭雖然逃出了白雪宮,可並沒有離開雲開大山,她知道薛夫人一行尚未脫險,司馬瑜必然再回雲開大山,這就是她終日在山裏山外盤桓的道理。

  所以,司馬瑜一行人入山,她就在暗中跟隨,一見司馬瑜閃進白雪宮中,不禁替他捏把冷汗。

  倪春蘭深知乃父為人陰毒,極具城府,這白雪宮中又是機關重重,埋伏十面,深恐司馬瑜中伏遇險,急忙由暗道進入宮中相救。

  幸虧這支雪谷幽蘭及時趕到,否則,縱使沙克浚掌斃陽春教主倪煥廷,司馬瑜一行十一人也休想生離這白雪宮中。

  薛夫人一見現身之人竟是倪春蘭,一時喜形於色,高聲喊道:「我們六人被你父親點了下盤麻穴,動彈不得,趕快來替我們解開穴道。」

  那一批奉命看守薛夫人等六人的陽春教徒,正在與司馬瑜死纏,突然燈光大亮,一見燈下女子,竟是叛教的大祭司,已在暗中戒備。

  現聽薛夫人叫倪春蘭解開他們穴道,那還了得,倪春蘭甫自應聲,身形未動,六個白衣教徒已然一衝而上,六把劍一齊向她前胸刺到。

  倪春蘭好似渾然不覺,竟讓那六把鉤劍刺個正著,鉤劍往回一帶,竟將五臟六肺一齊鉤了出來。

  薛夫人驚呼尚未出口,一團青影飛快滾至腳邊,原來倪春蘭又施展了身外化身的障眼魔法,那被殺的只是一個女教徒。

  倪春蘭飛身而至,雙手齊出,妙指連點,霎眼之間,將六人穴道解開。

  司馬瑜本是暗中孤軍獨鬥,現在突增七人,情勢大變,立即控制了戰局。

  倪煥廷與沙克浚交手已不下二百餘招,仍未分勝負,兩人立足十丈方圓地上之細砂碎石,均被掌風掃光,真算得上是一場驚天地,泣鬼神的惡鬥。

  倪煥廷雖是背對宮門,卻已知道宮內有變,立即撮唇一聲長嘯。

  長嘯一起,那原來圍繞周圍的白衣教徒,竟向白雪宮中衝去。

  水晶宮主、長樂真人以及長眉笑煞蕭奇等三人,身形更快,先入為主,將宮門堵住,不讓這些教徒進入宮內。

  沙克浚見其他人均以得手,且已控制宮門,唯獨自己久戰不決,一陣焦急,神威大發,一連攻出數招,幾乎將倪煥廷逼進宮內。

  此時,只要有人予以增援,倪煥廷必敗無疑,可是,武林中最忌聯手為攻,而且沙克浚誇下海口,自也不容旁人插手其間。

  倪煥廷已知無法勝過眼前勁敵,邪念頓起,虛幌一招,閃進宮內,沙克浚那能容其走脫,如影隨形,跟蹤而進,凌空拍出一掌,力逾萬鈞。

  倪煥廷閃進宮內,就是要引沙克浚進內,以遂其一網打盡的毒計,未算就對手會凌空發掌,落勢未穩,一股強大勁風已自背後襲來。

  此時,倪煥廷既無法化解,也無法對架,但他究竟功力不凡,凌空一閃,躲過掌風,但仍被餘風掃到,只聽「嘩啦」一聲,大衫衣連袖襟碎裂。

  倪煥廷落地後,仍感搖搖幌幌,轉過身來,氣結道:「好嚴厲的掌法,本教主服輸了,請尊駕留下個字號,來日也好討教。」

  沙克浚陰惻惻地笑道:「想不到堂堂陽春教主竟也服輸了,我叫沙克浚,其實你問也無用,明年今日是你的忌辰,你這一輩子再也沒有向沙某討教的機會了,納命吧!」

  說完,蓄掌向倪煥廷逼進。

  倪煥廷陰森森地道:「沙克浚,我與你素無怨仇,你不要欺人太甚,也許明年今日是你的忌辰。」

  語畢,面色凝重,目露殺氣,雙掌護胸待發。

  沙克浚本可乘勝而追,今見倪煥廷面色突變,圖作困獸之鬥,反而不敢造次。

  兩人各自逼視對方,緩緩移動,情勢頓時緊張,眾人均屏神凝息以注。

  「小心教主他要弄鬼!」

  倪春蘭一聲驚呼未畢,倪煥廷已然一掌拍熄了室內那盞大燈,一時室內大亂。

  隨即,兩團寶光同時亮起,室內已然失去倪煥廷的蹤跡,宮門兩扇鋼鑄鐵門竟也自動合起。

  凌絹與凌嬙同時制亮「晶瑩明鳳釵」,眾人均甚稱奇,凌絹與凌嬙也是面面相覷,但大家一發覺倪煥廷暗遁失蹤,宮門自合,情知不妙,也無暇去注意那雙寶光燦爛的「晶瑩明鳳釵」了。

  倪春蘭頓時花容失色,咋舌道:「糟了!宮內到處都是機關,他已經從暗道逃走了。」

  司馬瑜道:「春蘭姑娘,你是宮內之人,眾人生死之事全仗你了,你知道這宮門開啟的機紐藏在何處?」

  倪春蘭黯然搖頭道:「這宮內的機關設施,除了我父親以外,沒有旁人知道,看來我們是凶多吉少!」

  沙克浚狂笑道:「這白雪宮中就算銅牆鐵壁,也奈何不了我沙某,來,閃開了!」

  眾人聞聲閃開,沙克浚猛發一掌,對那鐵門擊去。

  掌風觸及鐵門,發光如火,驚聲如雷,但那鐵門卻紋風不動。

  其餘眾人也紛紛向四壁發掌,只要能擊破一處洞穴,就算逃生有望,可是,那些凌厲的掌風,拍到牆上,只能發出「嗡嗡」回聲,顯然,那些牆壁堅厚無比。

  眾人此時面面相覷,忽然,倪煥廷的聲音傳進室內,那聲音道:「司馬瑜,想不到你倒請到了武林高手,可是,你仍是無法降住我倪煥廷,一句話,只要你答應作陽春教傳人,其餘的人我會令他們安然離去,否則,只要我發動機關,你們將立時粉身碎骨。」

  沙克浚性烈如火,怒極叫道:「倪煥廷,你枉稱一教之主,所作所為俱是藏頭露尾的勾當,你有種就出來與我比比高低,拚拚死活。」

  倪煥廷陰森笑道:「陽春教南移中原,原指望廣傳教義,擴大門戶,不想被你們弄得教破人亡,親生二女,一傷一叛,古話說得好,人怕傷心,樹怕剝皮,你們死期到了。」

  聲音既然傳進來,諒必石壁尚有空隙,倪煥廷與沙克浚談話之際,司馬瑜就在注意這話音從何方而來。

  但那聲音像是從四周而來,聲如貫雷,低沉而宏亮,似近還遠。

  放眼望去,四壁皆徒,無一絲縫隙可尋。

  此時,又聽那倪煥廷叫道:「司馬瑜,只有你可以救大家,你如不答應,我就要發動機關了,眾人的生命都捏在你手裏。」

  倪煥廷用意是想使眾人逼迫司馬瑜入教,果然這一著發揮了效用。

  首先受感的是長樂真人,他對司馬瑜言道:「貧道與陽春教素無樑子,此番上山入宮,也是因為與沙克浚那一掌之仇尚未了結,故而順道而行,現在落入圈套,要貧道束手待斃,實有所不甘。」

  司馬瑜尚不明白話中意義,疑惑地問道:「道長的意思是……」

  長樂真人淡然一笑,故作輕鬆道:「貧道已活七十餘年,死而何憾,不過,這些姑娘正是荳蔻年華,前程似錦,葬身此處,不但可惜,也死得不值,司馬少俠可否為了使眾人脫險,先答應教主的條件,待眾人脫險後,再作權宜之計。」

  司馬瑜也覺這話頗為合乎情理,逞一時之氣,使眾人同葬魔宮,是最愚不可及之舉,當即用目一掃全場,微詢眾人的意見。

  眾人均各自低首默思,唯獨薛琪兩眼向司馬瑜注視著,那眼光裏,有淡淡的哀愁,有悚惶的神色,有溫和的關注,那裏面蘊藏著最複雜的感情和意志,最大的放縱和剋制,是世上最奇特的眼光,有恨,也有愛,是冷酷的,也是熾熱的,可以使人心寒,也可以使人熔化。

  司馬瑜的眼光與薛琪的眼光剛一接觸,一陣巨大的撼力搖動了他的身心,他好像是被巨力所擊,搖搖欲墜,司馬瑜感到,薛琪的眼光無異是一宗武學秘奧,任你有多大的悟性,任你化多少功夫,你都無法瞭解,懂得,或窺其堂奧,一瞬之間,薛琪的份量在他心裏加重了。

  薛夫人慎重地道:「我們千萬不要中了倪煥廷的詭計,自亂了方寸,我們要靜待其變,說不定這室內根本就無甚機關可言。」

  倪煥廷在暗中陰森地道:「薛夫人,你不要小看了我這白雪宮,任你等是銅金剛,鐵羅漢,也要教你們粉身碎骨,好話業已說盡,身死之後,可別怪我倪某無情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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