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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一


  苦核突地張開了嘴,口中噴出幾口血星,飛向他的前胸,力道頗重,頓時將他的衣服穿了幾個小孔。

  長樂真人初是一怔,繼而覺得身上並未受傷,乃又是一陣大笑道:「老禿驢!這就是你致死我的安排嗎?」

  苦核的舌尖已經咬破了,說話非常困難,可是他仍含含糊糊地道:「不錯!我已經在你身上種下了死因,馬上就會有東西來對付你了!」

  長樂真人怎麼也想不透那幾點血星能傷得了他,因此呆呆地在那兒發怔,苦核趁他疏神之際,忽地將身子一弓,脫出了他的腳下,一連幾個翻滾,撲到數丈之外,才挺身站了起來!

  長樂真人驚覺時,苦核已遠遠地離開他,不禁怒叫道:「老禿驢!你原來是在使弄狡計逃命!你逃得了嗎!我不妨讓你再逃得遠一點有也辦法,將你抓回來!」

  可是苦核站在那兒,並不作遠逃的準備,神色肅穆,雙手合什,口中又喃喃地低聲唸了起來!

  長樂真人見狀厲笑道:「老禿驢!你別再搞鬼了,我今天絕不饒你,而且要你第一個死在我手下!」

  說完身形又飄過去,疾如勁風,而且雙手平伸,摳向他的眼珠,苦核一幌身避開了,長樂真人正想再追過去,忽然腳下起了一陣輕微的震動,接著是一聲無法形容的刺耳長嘯。

  那聲長嘯使長樂真人的身形頓了一頓,剎那間,那條冰地的裂縫又冒出兩道淡淡的白影!

  這兩道白影僅具人形,卻可以用肉眼看穿,輕飄飄地向長樂真人撲過去,長樂真人以又是行屍一類的東西,勁聚掌端,劈向第一道白影,眼看掌勢擊實,卻像是擊在一件虛無飄渺的空質之上,掌力一透而過。

  而他的臉上卻被一股澈心的寒氣撞上,力量奇大,頓時橫跌出去,乍一觸地,立刻又跳了起來。

  而另一道白影也撲了上來,這次他不敢再用掌力阻擊,迅速無比地抽出腰際長劍,攔腰平削過去!

  劍鋒透過白影,仍是空無一物,臉上又是一陣奇寒澈骨,在他那雙獨眼中看得清清楚楚,這是那人形的白影的長手在臉上摸了一下,他一身功夫都是在冰極嚴寒中練出來的,凍天雪地中長年久居都可以毫無所覺,這人影的怪物卻能令他感到冰寒澈骨,換了第二個人,恐怕早已將血液凝凍起來!

  而且這怪物空若無物,掌劍不能傷,饒是他一身武功絕頂,遇上了這種對手,也不禁心驚膽戰,大叫一聲,回身向後飛逃,那兩道白影居然也發出一陣低嘯,跟在後面追去,只是速度比他略慢!

  片刻之間,長樂真人的身形即已消失不見,那兩道白影的距離雖然跟他越拉越長,可是在連連的低嘯中,乃是緊緊地追在後面,片刻之後,它們也與冰地混為一色,漸漸地分不出來了!

  眾人一直是在極度的驚駭中注視著事態的發生,直到長樂真人與白影都失去蹤影後,才深深地吁出一口氣,誰都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解決的。

  只有苦核神色莊重地道:「我們快離開此地吧!越快越好,兩天之內,我們必須離開這冰原,否則連我們也難逃殺身之禍!」

  司馬瑜莫名其妙地問道:「前輩!這究竟是……」

  苦核神色一整道:「有話留在路上再問,現在爭取時間,趕緊離開這地方,但願那臭道士能支持得久一點……」

  司馬瑜見他說得很嚴重,自是不敢再問,大家都忙著離去,凌絹驟別家園,還有點依依不捨,苦核催促他道:「女娃娃!今天能逃得性命,已是萬幸,你還有什麼可戀的,我擔保在五十年內,這地方絕不會有別人佔據,過了五十年,你還可以再回來!」

  於是在苦核的連聲催促下,大家都匆忙上路,登上冰梯之後,方天華等人乘來的雪撬,連同拖撬的十幾頭壯犬還留在那兒,那撬十分寬大,大家登耗之後,李一定催犬疾駛,司馬瑜才問道:「前輩!您究竟是用什麼方法嚇退那惡道的?」

  苦核輕嘆一口氣道:「冰魅!」

  司馬瑜一怔道:「冰魅是什麼?」

  苦核將眼一瞪道:「你若是肯接受我的那套功夫,自然就知道冰魅是什麼了!」

  司馬瑜嚇得不敢再問,還是方天華笑笑道:「師兄,你已經答應芸娘不再逼他了,何苦還提這些話呢!冰魅這個名字倒很新鮮,你何妨說出來,讓我們也長長見識!」

  苦核恨恨地望了司馬瑜一眼,這才緩緩地道:「冰魅一詞,載於我所習的『幽冥生死真經』之中,原是人死後的靈氣不散,深藏於寒冰之下,久而凝聚成形,對於驅使它們的方法,因為我一直沒有機會試驗,僅僅是粗知大概,剛才我在驅屍擊敵之際,忽而意測到這冰原之下,竟然有著兩具成形冰魅,所以才用本身的靈氣,將它們感引出來,我最後噴在那道士身上幾點心血,就是靈機之源,它們受了感應,一定會緊緊地追著他,直到將他弄死了為止,不過我自己也無法進一步控制它們,所以催著大家離開,只要我們能逃出冰原,它們就不能追出來傷害我們了,只是我估計離開冰原,最少也要兩天時間,因此我希望那道士支持得久一點……」

  方天華微感駭然地道:「那冰魅真會這麼厲害嗎?」

  苦核瞪大了眼睛道:「它們賦氣而生,具形而實虛,無論什麼東西都毀滅不了,你們不是都看見了!」

  凌絹忍不住問道:「這種害人的東西,常留在冰原上,以後去的人怎麼辦?」

  苦核哼了一聲道:「我那能管得這許多,好在這冰原上去的人不多,人家自己要去送死,我也沒辦法,冰魅稟氣而生,一旦暴露地上空氣之中,最多只能支持到五十年,就將形影俱滅,我叫你五十年後再回去,也是這個意思!」

  凌絹默然無語,倒是馬蕙芷問道:「前輩認為那冰魅一定能將那道人殺死嗎?」

  苦核點頭道:「不錯,那道人的行進速度雖較冰魅為快,可是他身上已被我的心血噴中,冰魅憑著感應,不眠不休,遲早會追上他,一個血肉之軀,總不能跟這些鬼魅去比耐力!」

  馬蕙芷搖頭道:「晚輩卻不敢作如此想,萬一那道人也能支持著逃出冰原,冰魅就無法奈何他了!」

  苦核一怔道:「這個老衲倒沒有想到……反正我們已經逃過他的毒手,假若他不死的話,在我們手中吃了大虧,一定不會就此甘休的,等他找到我們時,再慢慢想想對付之策吧!」

  大家想到了這件事的可能性,同時也想到了長樂真人的可怕之處,不禁都心事重重陷入了默然!

  良久之後,司馬瑜才問馬卓然道:「馬前輩,您是怎麼跟方前輩等會合在一起,又是怎麼找到我們的!」

  馬卓然笑笑答道:「我回家之後,看到蕙兒的留字,知道你們北上,急得要命,剛好薛夫人請方先生與這位大師到到杭州來找你,我們就一同北上,在山海關外,碰上了李大俠與公孫大俠,他們二位對世兄也十分關懷,便一同前來了,在冰原上找了好幾天,才找到那片峽谷,想不到倒恰巧碰上那場艱險!」

  司馬瑜一怔道:「前輩怎麼會認識薛夫人?」

  馬卓然微笑道:「薛夫人是無為門的前任掌門夫人,不是她託付我暗中照應世兄,我怎麼會在西湖上故意喬裝結識世兄呢!」

  司馬瑜又是一驚問道:「原來無為門的前任掌門是薛正粹前輩!」

  馬卓然黯然地道:「是的,薛掌門人大智若愚,胸懷慘澹,為無為門最理想的掌門人選,只可惜傷於奸人之手,我們想盡方法,要想打聽兇手是誰,然而舉世之間,只有薛夫人一人知道,她又守口如瓶,不但不肯告訴我們,反而勸我們忘懷此事……」

  司馬瑜情不自禁地朝方天華望了一望,只見他神色平靜,若無其事,反而淡淡地道:「無為門以恬淡無為是宗,馬兄最好是將復仇之事看得淡薄一點!」

  馬卓然長嘆一聲道:「方兄之言固然不錯,然而兄弟為繼任掌門,怎能將此事放過不理呢!」

  方天華淡笑道:「薛夫人身遭殺夫之仇,她自己都不願追究,可見其中必有不能追究的隱情,以兄弟之見,馬兄還是忘了這件事吧!」

  馬卓然長嘆無語,司馬瑜雖然洞燭其中大概,也是沒法說什麼,因為方天華與薛家恩牽仇纏,其中的情形太複雜了,他也不過是一知半解,無法去判斷是非,更無法對方天華的為人作何定論,靜思片刻後,他又問方天華道:「方前輩,您與苦核大師是如何會見薛前輩的?」

  方天華沒開口,倒是苦核道:「我們為了你這小子,打得死去活來,難分難解,芸娘突然出現了,不但替我們解了圍,而且還替你這小子求情,叫我放棄逼你為徒,看在她的分上我才饒了你!」

  司馬瑜一驚道:「這麼說來,薛前輩一直在注意我的行跡!」

  方天華笑笑道:「當然了,為了她的女兒!她不得不得關心你,你小子可得有點良心,別辜負了她的一片心!」

  苦核哼了一聲道:「你還不是一樣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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