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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一


  中年美婦端詳了片刻,才訝然失聲道:「這哥兒好厚的宿根!」

  蕭奇走過去打了他一掌叫道:「畜生!你還在裝什麼死!」

  司馬瑜這才恍然睜目,一瞧四下環境,恍然不解叫道:「師傅!您怎麼來了!莫非我們已在泉下相見!」

  蕭奇笑罵道:「混帳東西!老頭子好端端地活著,你敢觸我霉頭!」

  司馬瑜這才如夢初醒,先給蕭奇行了禮,然後急問道:「師傅!您不是失陷在此地嗎,怎麼出來的!」

  展翼微微一笑道:「老夫為了多管你們年青人的閒事,幾乎把一條老命賠上,多虧這位夫人趕來,將誤會都釋清了!」

  中年美婦推開薛琪,俯身去察看冷如冰的傷勢,搭著她的脈門,診斷了一下,才安慰地一笑道:「還好,只傷動了心脈,舍下尚有藥物,一二天就會好的!」

  司馬瑜則用眼緊盯著中年美婦,臉上流露出困惑的情緒,中年美婦也回瞧著他,半晌才笑道:「哥兒認識我嗎?」

  司馬瑜微微點頭道:「雖然從未見過前輩,卻又似稔熟得緊!」

  薛琪在旁冷嗤道:「胡說!我娘十幾年來都沒有見過外人,你會認識她!」

  司馬瑜不理她,改以一種尊敬的口吻道:「借問前輩高壽!」

  蕭奇一瞪眼道:「小子太無禮,怎麼隨便可以問長輩的年齡!」

  中年美婦微笑道:「蕭大俠不要怪他,哥兒也許別有深意!」

  薛琪又瞪著俏眼道:「你別問我娘的年齡,她管保比你爺爺還大!」

  司馬瑜神色一動道:「晚輩如未猜錯,前輩必是翠衣仙子!」

  中年美婦微笑道:「我從未涉足江湖,何來這麼一個名號!」

  司馬瑜道:「那是別人給前輩起的美號,前輩是否常年穿著翠衣!」

  中年美婦道:「那倒不錯!妾受業於師尊時,因先師自號凝翠,六十年來,為紀念先師,一直未著雜色衣服!」

  司馬瑜歡然動顏道:「一點也不錯,未央宮中戲弄天南雙毒,衡山技挫信口開河李一定,必然都是前輩的傑作!」

  中年美婦神色微動道:「想不到我昔年兩件無心之舉,竟瞞不過哥兒!」

  司馬瑜一片欽敬神色說道:「前輩雖是無心之舉,功德卻未可限量,李一定日後痛改前非,退出殺人之列,天南雙毒埋首人間……」

  這下連展翼蕭奇都震動了,長眉笑煞喝問道:「小子!你怎麼知道這些事?」

  司馬瑜笑道:「這一趟太湖之行,與這些人全照過面了,也由他們口中才得知翠衣仙子之事,常日耿耿於心,所以今天一見面,心中就有了預感,師傅!這一次我們的收穫可太多了,七大兇人遇上了四個,還加上天南雙毒……」

  蕭奇凜然色變叫道:「小子!快說是怎麼回事!」

  司馬瑜笑道:「這話說來太長了……」

  中年美婦也笑著道:「露天非久立之所,各位何不入內小坐,妾身要趕快替這位姑娘治傷,同時也想聽聽那幾個人的事!」

  司馬瑜聞言抱起冷如冰,薛琪又幽怨地望他一眼,兩個老人俱未作任何表示,中年美婦含笑邀客。

  司馬瑜又道:「翠衣仙子是別人相稱前輩的名號,但不知……」

  中年美婦微微一嘆道:「妾身昔年的名字已隨著先夫葬在太湖裏了,現在為著相稱方便!哥兒就叫我未亡人也未始不可!」

  司馬瑜一怔道:「這如何使得,前輩也許是傷心懷抱,晚輩卻未敢造次!」

  中年美婦又是一嘆道:「那我還是以夫姓為冠,以冬心為名吧!」

  司馬瑜崇敬地道:「歲寒見勁節,耐霜識冬心,前輩這名字取得好極了!」

  蕭奇大喝道:「小子又無禮了,薛夫人的名字豈是你能批評的!」

  司馬瑜被罵得滿臉通紅,薛冬心卻改顏笑道:「蕭大俠不必呵責令徒,這位哥兒彷彿與我很投緣,隨他怎麼說吧!而且有時他的批評很有力量,方才在入定時,他的聲音居然能透過我的護身真氣,將我驚醒,足見他的夙根甚厚,將來的發展實未可限量!」

  蕭奇神色一動,帶著笑向司馬瑜罵道:「小子,老頭子就不服氣,你怎麼處處比我得人緣呢?」

  他的詼諧引來大家一陣哄笑,隨帶著進入廳門。魚更三躍,燭淚似殘,夜已經過去了,曙色在天際漸透!

  冷如冰在一旁的軟榻上發出均勻的鼻息,榻旁坐著五個人,而司馬瑜也眉色飛舞地說完了他離奇的遭遇!室中先是陷入一陣沉寂,最後展翼才一嘆道:「真想不到方天華能在丈人峰頭不死,沉隱了這麼多年,還會繼續出來為禍人間!」

  司馬瑜想了一下忽向薛冬心說道:「前輩!你既然能德化兇人,技懾毒魔,為什麼不多費點心力,將那方天華也懲誡一番呢?」

  薛冬心輕輕一嘆,似欲有言,但到了最後卻道:「相逢各有緣份,當年我是無心遇上了那些人,並不是故意去找他們的,方天華固然罪大惡極,我卻沒有遇到過他!」

  司馬瑜想想又道:「前輩雖然如此想,方天華卻以前輩為唯一敵手,他在島上的那些佈置,好似專為對待前輩而設!」

  薛冬心臉色微變道:「隨他怎麼佈置,我也不會在乎,當年塵心未盡,才有那些遊戲之行,現在我已心如無波井,身似待槁木,沒有精神去惹麻煩了!」

  司馬瑜不以為然道:「前輩有著這一身絕技,不去蕩魔除害,甘心如此淡泊以終,不是有違當初習藝的本衷嗎?」

  蕭奇掀眉罵道:「小子!你又信口雌黃了,薛夫人那等清高地身分,怎可與那般江湖敗類去糾纏!」

  司馬瑜不服回嘴道:「師傅!您常教我做人當以仁義為重,怎麼又改腔呢,眾邪門若是成立後,流毒天下,為害無窮,除暴安良,乃我們本分事!」

  蕭奇被他頂得啞口無言,吹鬍子瞪眼叫道:「好小子,你越來越不成話了,才走了幾天江湖,居然對師傅都教訓起來了!」

  司馬瑜見老頭子生了氣,連忙離座恭身道:「徒兒不敢!」

  長眉笑煞哼了一聲,冷笑不語,司馬瑜更加惶恐,剛想跪下求饒,薛冬心微微一嘆,將他拉回座上道:「蕭大俠不要怪他,司馬少俠仁心義懷,正是個磊落丈夫……」

  蕭奇搖頭乾笑道:「我是在教他少賣狂,老頭子一共才這麼點玩意,雖然全掏給他了,但是跟方天華等那些魔頭相比,真不知差到那裏!他憑什麼去蕩魔除害!」

  薛冬心臉色微動道:「蕭大俠是怪我不肯出力了!」

  蕭奇連忙陪笑道:「那裏!那裏!夫人應是瑤池會中客,蓬萊島上仙,老朽一個俗子,怎敢以塵世俗務來相煩夫人?」

  薛冬心輕輕一嘆苦笑道:「蕭大俠不必故作違心之論!其實降魔除暴,人人有責!」

  司馬瑜歡動顏色道:「那前輩是答應出頭麼?」

  薛冬心微微搖頭道:「不行!我蒙先師授業之後,就嚴誡涉身江湖爭門之事,先師雖已作古,師命不可違,再者拙夫早棄,我更不能……」

  展翼忽地一捋頷下長鬚道:「以夫人這等人品,尊夫一定是個絕頂人物!」

  薛冬心臉色一暗道:「先生薛正粹雖未在江湖行走,卻為妾身心儀的第一人,他一身藝學,比之妾身有過之而無不及,只可惜天奪其壽……」

  展翼微訝道:「老夫雖未見過薛大俠,想來定是位不世高人,理應期壽永頤,怎會中年身殞……」

  薛冬心臉色微變道:「先生死於一項意外,這是寒門私事,妾身也不想煩以列位清聽,而且妾身也因先夫之死,發誓永不離此地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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