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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六


  司马瑜心念着冷姊姊,本来约好是她跟师傅一起来的,萧奇已经出现了,冷姊姊却芳踪渺渺,那有心情喝酒,可是靳春红举杯在等着他,无可奈何,只得也举起杯子,跟她对干一杯,靳春红提起壶要替他再斟,司马瑜连忙掩住杯口道:“请总瓢把子原谅,在下量窄,等下子喝醉了恐怕会失态!”

  靳春红的双眸中射着火花,笑态盈盈地道:“司马兄出身名门,当然不会是绿林中人,今后你我称呼上也免去这些匪号如何?”萧奇摇头晃脑地道:“对!人家已经称兄道弟了,你又何妨姊姊妹妹!”

  司马瑜涨得俊脸通红,期期艾艾地道:“家师喝醉了……”

  萧奇继续摇着头道:“我酒醉心不醉,耳聋眼不花,反应都清清楚楚,小子真没出息,对醇酒美人不醉,才是天下的傻瓜,万事不如杯在手,最难消受美人恩……”

  司马瑜急了叫道:“师傅……”

  一言未毕,忽而“克郎”传来一阵破瓷声,大家愕然惊顾,只见座中气冲冲地站起一条大汉,怒目圆睁道:“大家一样是来拜寿的,怎么我们就不是人?”

  司马瑜认得此人正是在客舍中被自己以泥块换去雪参的汉子,不禁微微一笑!

  靳春红却愤然地站起来怒声道:“伍奎!你干什么?”

  那个汉子正是金山水寨的副寨主“半截山”伍奎,借着酒意抗声道:“总瓢把子光顾应酬客人,我们弟兄是不是该受冷落?”

  靳春红冷笑一声道:“你也想我敬你一杯酒是不是!”

  声音中不寒自威,伍奎不禁打了一个冷惊,略顿才道:“属下在藏边千辛心万苦,觅得一枝成形雪参,专程带来呈献作为寿礼,不想总瓢把子连封都未拆,实在令属下感到失望……”

  靳春红轻笑一声道:“哦!伍寨主这份盛意委实可感,那雪参呢?”

  从人立刻在礼品堆中取出呈上,靳春红看也不看便道:“放到伍寨主身边去!”

  从人应命放好,伍奎却急忙道:“这是属下的一片诚意……”

  靳春红含笑问道:“这雪参有什么功用?”

  伍奎脸上放出光采道:“这雪参长在布达拉宫中,可以驻颜益寿,增加十年功力,疗伤如神,生死人而肉白骨,属下买通了一个宫中喇嘛,许以千金重酬才得到手……”

  靳春红止住他滔滔不绝的叙述,容颜一冷说道:“既然这雪参有如此神效,伍寨主不如自己留下,很可能你自己会需要它的!”

  伍奎大感意外道:“属下身体颇健,需要机会不多……”

  靳春红露着笑颜道:“伍寨主认为受了委曲,我十分抱歉,现在遥敬一杯,以赎前愆!”

  伍奎兴奋地道:“不……不敢当……”

  语尚未毕,靳春红已手持一杯醇酒,纤掌微送,那杯酒彷佛有人托着,缓缓地向前平飞,直向伍奎而去,伍奎大喜过望,伸出双手去接!

  谁知那杯酒的力道大得出奇,伍奎的手指竟然握它不住,一直冲开手指,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!

  碰!这一声异常响亮,伍奎的身体向后便倒,口中鲜血直喷,这乍起的变故将大家都震得呆住了。

  伍奎像半截山似的身躯在地下又碰得很大的声音,半天才吃力地爬了起来,黝黑的脸膛变为淡金色,手按住桌边,似乎站在那儿十分困难!

  靳春红冷笑一声道:“那雪参果真能起死回生的话,现在正是你需要的时候!”

  伍奎狼狈盯了座上一眼,缓缓地伸手去解那纸包的外皮,司马瑜看在眼中,不禁轻叹了一声,心里很替那伍奎难受,因为雪参已经用来救治萧奇与冷如冰了……

  伍奎抖开包皮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圈泥块,脸色就是一阵急变,等他读完旁边的字条时,猛吼一声,口中鲜血再度喷出,人也跟着慢慢地倒了下去。

  ▼第十二章 俏艳罗剎惊魂合

  “空自穷边跋涉,
  雪参变作泥参,
  笑他妖孽也称觥。
  此物合当相赠;
  闻道西湖秋好,
  鳕鱼红叶万羡,
  轻骑九月下杭城,
  罗剎争奇斗胜!”

  靳春红轻轻地念完之后,嘴角冷笑一声,继指微弹,将那张纸笺震得粉碎,目光一掠司马瑜道:“司马兄新从关中来,可知有一名叫俏罗剎的女贼吗?”

  司马瑜的俊脸涨得飞红,吶吶地道:“没……没有,这个在下倒未曾听闻!”

  靳春红继续冷笑道:“我倒希望这俏罗剎是个有胆有识之辈,今大小妹的这个生日宴,变作罗剎会,到是件别有情趣之事!”

  司马瑜在她锐利目光的逼视下,连头都不敢抬,一味伸着去挟那碗中的肉圆,此时坐在对席的萧奇却猛地开口道:“姑娘且慢研究罗剎之事,贵属下只怕有些不稳呢!”

  靳春红霍地转身,果见座中那些三山五岳的好汉,个个脸上泛起不欢之色,不禁柳眉一剔,粉面生寒,星眸中寒光暴射,冷冷地道:“还有那位认为我待客不诚的,不妨交代一声,靳春红自然不会使大家失望!”

  座中一片死寂,靳春红飞斛伤人所露的那手功力,确是颇为惊人,这些好汉们摄于半截山伍奎之死,虽有物伤其类之意,但自惦斤量,却多半慑得不敢出声!

  靳春红冷冷地再问了一遍,语气更为尖刻,西座上忽而一字排开,站起三个人来,这三个人的身形面貌俱一般无二,一望而知是孪生弟兄。

  当中一人含怒发话道:“靳春红!你别太狂了,我们兄弟虽然早先让你胜过一场,实际上并不是怕你的功夫,不过因为你的脸蛋漂亮一点……”

  语尚未毕,靳春红右手一扬,又是另一杯酒飞将过去,这次速度极快,不似前次那样缓慢,发话之人哈哈一笑,手腕轻翻,劈出一股掌风,刚好将酒杯抵住,在他右边的一人迈进两步,伸出手指在杯上一划,当然作响,瓷杯被分作三片落地粉碎,杯中的酒液却一点未洒,他再含笑伸手,将那酒分作三份,一份自己吞下,另两份却用手指掂起分送给其他二人。

  这人划指破盏、掂酒如宝,所表现的功力亦足以惊人,其余二人如状将酒吞下后。仍由中间那人发话道:“美酒拜受,总瓢把子还有什么赏赐?”

  靳春红微感意外,顿了一下才道:“丁氏昆仲原来还有这一手,看来上次在太湖的一场比斗的确是你们留了情了!”

  这三人正是太湖水寨的三个首领。一胎三生,名字也叫得怪,就按照出生序,唤作丁一、丁二、丁三,三人都是在太湖边出生的,执掌太湖水寨后,极少与其他同道交往,因此也很少有知道他们的真正功夫,直到今日会上,丁一发掌定杯,丁三擘指分酒,露了一手,因此不但是靳春红感到意外,连其他人也觉得惊奇不止。

  丁一又微笑发话道:“我们弟兄幼禀师命,不准随意轻露,所以很少与同道朋友切磋琢磨,方才目睹瓢把子凌人太甚,所以才不自量力,想替同道朋友要一点公道!”

  靳春红哼了一声道:“很好!杯酒不成敬意,我想再敬三位一道粗肴!”

  丁一笑道:“美人见赐,就是穿肠毒药,我们兄弟也甘之如饴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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