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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〇


  夏侯娟指著韋楓,軒眉答道:「我是笑你這位笨蛋師兄,他別人都可不識,但卻怎能不認識我這位『無情奼女』羅妹妹呢?」

  韋楓不解問道:「我為什麼一定要認識她?」

  夏侯娟狂笑說道:「你自稱是『金剪醉仙』羅大狂的門下弟子,而羅醉仙又正是這位羅家小妹的嫡親伯父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那位「殘心妖姬」宇文霜,便向韋楓冷笑說道:「韋師兄,你為了想與美女結交,居然連門戶宗派,也不加尊重,予以隨意改變麼?」

  韋楓滿面飛紅,垂頭不語。

  夏侯娟含笑叫道:「你既然尊重你的門戶宗派,你該向我們說明一下。」

  宇文霜傲然答道:「說又何妨?我是『雙心魔后』文雪玉恩師門下,韋師兄則是大師伯『三手魔師』高松泉的傳人。」

  夏侯娟點頭笑道:「好!我們言歸正傳,你們為了配藥煉功,竟在洞庭一帶,殘害生靈之事,怎樣交代?」

  宇文霜雙眼一瞪,厲聲叫道:「磁罈已碎,『紫河車』沉入『洞庭』,我們配藥、煉功之望,業已成灰,還要交代什麼?」

  夏侯娟臉色一沉,冷然說道:「你們的邪藥可以不配,毒功可以不煉,但那些孕婦胎兒,不能白死!」

  宇文霜目閃厲芒,揚眉問道:「莫非你還想替那些冤魂索命?」

  夏侯娟點頭一笑,滿面湛然神光,朗聲答道:「冤情不能不伸,正義不能不維,常言道得好:『好漢作事好漢當』,你這『殘心妖姬』,是『海外三魔』五男二女七大弟子中的出類拔萃人物,總不至於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吧?」

  宇文霜冷笑說道:「我知道彼此之間,難免放手一搏!」

  夏侯娟秀眉雙揚,點頭說道:「這當然,我也知道你決不肯束手就戳。」

  韋楓在一旁叫道:「搏鬥有兩種方式,我們採取哪一種呢?」

  夏侯娟道:「我不明白你這『兩種方式』一語,應該怎樣解釋?」

  韋楓說道:「一種方式是實際搏鬥,在掌法、兵刃上,一分生死。另一種則是約定以幾項功力,互相比較,敗的一方,聽憑勝者處置。」

  夏侯娟聽他說完,微笑道:「韋楓,我姊妹今日立願為世除害,送給你們兄妹一項便宜,由你方選擇動手方式。」

  宇文霜似乎不打算接受這種優待,雙眉剔處,剛想傲然發話,韋楓卻已先行開口,向宇文霜說了幾句密語。

  他們這種密語,既似鳥叫,又似蟲鳴,聽來極為難懂。

  夏侯娟闖蕩江湖以來,因人極聰穎,對於各門各派的專用密語,業已懂得不少。

  但如今卻覺韋楓向宇文霜所說話兒,奇異得前所未聞,根本莫測其意。

  她起初仍自有點不服,但旋即想起對方是「海外三魔」弟子,則所說的極可能是異域方言,外人當然難懂。

  韋楓捲著舌頭,勾勾磔磔地,說了幾句話兒,宇文霜便略為點頭,向夏侯娟揚眉叫道:「夏侯娟,我們採取訂約賭技的方式便了。」

  夏侯娟道:「怎樣賭法?賭些什麼?」

  宇文霜極為痛快地,應聲答道:「賭兩條命,若是你們贏了,我們就死,我們贏了,你們也休想活命!」

  夏侯娟笑道:「這種賭注,倒也公平,但不知怎樣賭法?」

  宇文霜笑道:「我們四人,分為兩對對手,每對較功三種,俾可各盡所能,敗者無怨。」

  夏侯娟點頭笑道:「好個各盡所能,敗者無怨,我同意這種賭法。」

  宇文霜側顧韋楓叫道:「韋師兄,麻煩你到後艙之中,取四根『陰陽竹令』應用。」

  羅香雲生恐對方弄什麼花樣,遂一面目注韋楓,留神一切行動,一面含笑問道:「去取陰陽竹令,有何用處?」

  宇文霜笑而不答,韋楓也立即轉來,毫未有甚其他舉措。

  所謂「陰陽竹令」,則是四根竹簽,只在前半截上,漆紅色,或漆以黑色而已。

  宇文霜接簽在手,分一紅一黑,遞向夏侯娟道:「夏侯娟,你與羅香雲,一人抽上一根,我與韋師兄,也一人抽上一根,彼此便可紅簽對紅,黑簽對黑,立即開始較技。」

  夏侯娟雖然覺得宇文霜此舉,似乎有點多餘,但也未作深思,點頭同意。

  抽籤結果,夏侯娟與宇文霜均抽得紅簽,羅香雲與韋楓均抽得黑簽。

  韋楓滿面獰笑,向羅香雲叫道:「羅姑娘,我們都是黑道中人……」

  羅香雲不等他往下再說,便自揚眉道:「你要說清楚些,誰是黑道中人?我不過只是抽得一根黑簽。」

  韋楓笑道:「黑簽也好,黑道也好,反正羅姑娘是和我有緣。」

  羅香雲玉面一寒,沉聲叫道:「韋楓,你再若信口胡言,便是自速其死!」

  宇文霜也皺眉叫道:「韋師兄,不要多囉嗦了,你們應該開始較技。」

  韋楓點了點頭,目注羅香雲道:「羅姑娘,我們怎樣比劃?」

  羅香雲冷然答道:「隨你,無論你表現什麼功力?我都一樣照做,做得沒有你好,便是我輸,做得比你好時,便是我贏。」

  韋楓揚眉笑道:「羅姑娘既然如此自負,我便先來手『飛杯借水』,請你照樣施為。」

  羅香雲點頭說道:「好!什麼叫『飛杯借水』?你且做給我看。」

  韋楓傲然一笑,伸手取過一隻酒杯,走到船頭,微凝功力,脫手飛杯,向「洞庭湖」水之中,旋飛而去。

  酒杯入水便起,旋成一圈大圓弧般,由左面飛返船頭。

  韋楓再度伸手,接住飛杯,只見杯中業已盛有大半杯「洞庭湖」水。

  宇文霜笑道:「這就是本門『天旋手』中,『飛杯借水』之技,如今該由羅香雲姑娘,照此施為,試一試了。」

  羅香雲面無難色,緩步走到船頭,也以韋楓適才所用的那隻酒杯,脫手飛出,並含笑道:「我不單完全學步,照樣施為,並要使杯中滿滿盛著。」

  話方至此,玉面上突然變色,知道自己大意疏神,上人惡當,業已輸卻一陣。

  原來,那隻酒杯,在空中旋飛時,尚自完好無恙,但才一接觸湖水,「啪」然輕響起處,便告裂成兩半。

  杯上蘊有內家迴旋真力,雖已裂成兩半,卻未就此沉落,依然出水而回,但兩片破杯之間,卻哪裡還能盛得了半滴湖水?

  羅香雲自然知道這是韋楓在適才接杯之時,做了手法,自己疏神失察,未曾另換新杯,以致冤裏冤枉,糊裏糊塗地,中了對方算計。

  故而,她也不去接那兩片破杯,揚手一掌,索性凌空擊碎,使其墜入湖內,並對韋楓冷笑說道:「韋朋友真厲害的心思,你再出個題目,鬥鬥第二陣吧!」

  韋楓雖然聽出羅香雲不誇讚自己武功厲害,而是誇讚自己心思厲害,分明意存譏刺,但卻毫不在意地,點頭獰笑說道:「在這等遍佈險惡的江湖之內,若想爭雄逞勝,恐怕『武功』『心思』二者,要佔同等地位。」

  羅香雲盛氣全平,點頭笑道:「你說得對,如今便請你再把你的相當厲害心思,和不太厲害的武功,更作表現。」

  韋楓向羅香雲看了一眼,悅聲問道:「羅姑娘,你第一陣已然吃虧,第二陣還敢讓我出題目麼?」

  羅香雲哂然說道:「那有什麼關係?常言道得好:『吃虧就是佔便宜』,又道是:『上一次當,學一次乖』,我願意再接受智慧武功的雙重考驗,何況……」

  韋楓問道:「何況什麼?你怎麼不說下去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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