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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二


  ▼第十五章 岳陽樓示警

  夏侯娟這樣決定,自有理由,她認為卓軼倫的氣度胸襟,對此必然一笑置之,不會介意!何況彭白衣當初只對自己有救命之恩,又不知道自己與他師兄卓軼倫,業已兩心相印。

  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,彭白衣忽動情思,並非越於禮義之事。

  但這件事兒,若一旦公開出來,卓軼倫縱不介意彭白衣卻會自覺愧對師兄,深為慚窘。

  故而,夏侯娟決定保密,至少也不應由自己主動公開,他日,這些歡喜冤家處在一起之時,彭白衣若是自行吐露,以示磊落無私,則又另當別論。

  她有了這種打算,對於卓軼倫詢問自己是否認識彭白衣之語,遂也不明面答覆,且加反問說道:「大哥,你這位彭白衣師弟,可曾有了妻室?」

  卓軼倫搖了搖頭,目光一轉之下,恍然有悟,笑道:「娟妹想得好主意,你莫非想為我彭白衣師弟和羅香雲姑娘,撮合作伐?」

  夏侯娟笑道:「大哥認為他們兩個配得上麼?」

  卓軼倫好生高興地,點頭答道:「威鳳祥麟,明珠仙露,天造一對,地設一雙,娟妹的這項腦筋,動得太以恰當。」

  夏侯娟微笑說道:「大哥既然贊成,此番前去『哀牢山歸雲堡』時,便對你那位彭白衣師弟,報告佳音便了。」

  卓軼倫向走在自己數丈之後,正與司馬豪在閒談的羅香雲瞥了一眼,壓低了語音說道:「娟妹,你能保證羅姑娘,真肯下哀牢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夏侯娟便接口說道:「雲妹的一切事兒,由我負責,但彭白衣的一切事兒,卻要由你負責。」

  卓軼倫失笑說道:「我當然可以負責,送給他這樣美貌,這樣文武雙全的一個理想老婆,我彭白衣師弟還會有問題麼?他必然高興得……」

  夏侯娟白他一眼,揚眉笑道:「大哥莫非你也想要這位理想老婆,我可以……」

  一句玩笑之語,把位「聖手仁心」卓軼倫的臉兒,漲得直紅地,連搖雙手,正色叫道:「娟妹怎麼說出這種話來?卓軼倫對於娟妹,永為不二之臣,倘若……」

  夏侯娟嬌笑說道:「好了!好了!我相信了,你不必再發什麼明誓之語。」

  這兩句話兒,語音稍高,遂被羅香雲聽見,含笑揚聲叫道:「娟姊,你就讓卓大哥盟個誓兒多好,地老天荒,此情不二,海枯石爛,真愛弗移……」

  夏侯娟聽到此處,向卓軼倫悄悄說道:「大哥,你且記住,等雲妹與你彭白衣師弟,好事日諧,結成佳偶之際,我們就把這『地老天荒,此情不二,海枯石爛,真愛弗移』等十六個字兒,作為賀禮,豈非極為別致?」

  卓軼倫一面點頭,一面卻向身後的羅香雲,遞過一瞥神秘笑意。

  羅香雲見狀,向司馬豪訝然叫道:「司馬三哥,卓大哥和娟姊在鬼鬼祟祟地作些什麼?」

  司馬豪雖然猜出幾分端倪,卻不便直言,只好含糊其詞地加以掩飾。

  這時,夏侯娟已把彭白衣、羅香雲之事,安排妥當,遂向卓軼倫笑道:「大哥,你千萬莫要忘了我托你之事,我們就此分途,去請諸位老人,等到六月初六之前,在『桐柏山』的『碧流嶂』再相見吧!」

  卓軼倫雖然有點惜別,但一來夏侯娟話已出口。二來也深知謁請諸位恩師,來此降魔衛道之舉,太以重要,遂也只好與司馬豪兩人,向夏侯娟、羅香雲二女,含笑為禮,就此分途兩地,趕赴「哀牢」而去。

  途中因為有些事兒,不太明白,胸中尚蒙疑雲,遂對司馬豪問道:「三哥與東門芳同行之後,怎會也中奇毒,不認識小弟,口中並喃喃自語,說是要殺彭白衣呢?」

  司馬豪笑道:「我是在與賢弟所約定的時刻,收到你派人送來書信,但等拆出以後,信上寫著『殺彭白衣』四字,心中一陣驚奇,立告神思恍惚,把前事幾乎忘得一乾二淨。」

  卓軼倫點頭嘆道:「果然不錯,我自行猜測的原因,完全一樣。」

  司馬豪道:「這種『偷龍轉鳳』的掉包手段,是誰……」

  卓軼倫不等司馬豪話完,便即苦笑答道:「那還用問,自然是身居『宇宙六殘』之一,又係獨孤智所創『六殘幫』中主要爪牙,殘缺了兩隻手的何撐天了。」

  司馬豪想了一想,又道:「何撐天怎會知道賢弟竟另扮彭白衣?並於指定時間,派人送信給我?否則,他絕來不及準備毒函,臨時掉包的呢!」

  卓軼倫笑道:「這理由極為簡單,定是我們互相商議之時,洩漏了機密,被何撐天暗中聽到了。」

  司馬豪搖頭說道:「我分明記得賢弟與我定計之時,曾注意左近,決無第三者在側,這機密卻如何洩露?」

  卓軼倫向司馬豪看了一眼,說道:「三哥莫忘了你那位心上人東門芳,她不是第三者麼?」

  司馬豪皺眉說道:「東門芳會與何撐天沆瀣一氣?」

  卓軼倫點頭笑道:「怎麼不會?她是身中迷神奇毒,一心一意『要到桐柏山去』之人,既聽了我們密議,只要何撐天設法一問,豈不和盤托出?絲毫無隱……」

  司馬豪聽至此處,恍然大悟地,接口說道:「我想起來了,當日在旅店之中,確實有個陌生人,曾與東門芳互相答話。」

  卓軼倫目光一轉,又向司馬豪問道:「三哥,在娟妹所扮『殘心秀士』曹冷血,欲向木架上的布裹人物,用針刺下之前,我曾暗加警告,但娟妹因聽得另外有人,運用『蟻語傳聲』功力,叫她不必擔心,免得雲千里起疑地,如命下手!此時根據三哥所說,則那向娟妹耳邊密語之人,就是葉師叔麼?」

  司馬豪點頭笑道:「正是葉師叔,他老人家既要救我,又想不到賢弟和娟妹,會化名參與『百殘大會』,再加上突然又來了位『金剪醉仙』羅大狂,以及他的侄女兒『無情奼女』羅香雲,處處都要接應,人人都要招呼,真把這位『一帖神醫』葉老前輩,忙得手忙腳亂了呢。」

  卓軼倫嘆道:「這多頭緒之下,換了我們,簡直莫知所措,葉師叔竟能一一應付下來,使我們全都安然脫險,委實費盡心血。」

  司馬豪忽然劍眉雙蹙說道:「我們雖然脫險,但東門芳卻不僅仍居魔窟,連所中迷魂奇毒,也被獨孤智越發加重了呢。」

  卓軼倫向他寬慰說道:「三哥不必為那位『辣手神仙』擔心,她父親已為『六殘幫』供奉,安全決無問題,所中奇毒,也將由獨孤智為之祛解,只在大破『六殘幫』時,或許還會和她成為敵對,彼此較量一番,三哥務須特別小心,提防她那幾手『火辣辣』呢。」

  司馬豪聽得卓軼倫提起「火辣辣」來,不禁俊臉微紅,設法岔開了話題,揚眉說道:「賢弟,我對獨孤智所創這『六殘幫』,邀請『海外三魔』與『紫拂羽士』東門柳,擔任『四大供奉』之舉,有種與眾不同的特殊看法。」

  卓軼倫揚眉問道:「三哥有何高見?」

  司馬豪道:「我認為『海外三魔』倘若不來,倒是獨孤智之福。若來,則這位終年癱瘓,工於心計的『六殘幫主』,恐怕要倒楣了。賢弟請想,『三手魔師』高松泉,『綠髮魔君』毛陵,『雙心魔后』文雪玉等『海外三魔』,是什麼身分?他們遁跡窮邊,不入中原便罷,倘若一旦得知誓言失效,起了爭勝雄心,豈是以擔任區區『六殘幫』供奉之職,便可滿足?」

  卓軼倫瞿然說道:「三哥說得有理,『海外三魔』成群結黨,與一向獨來獨往的『紫拂羽士』東門柳不同,他們只要重履中原,野心必大。」

  司馬豪笑道:「高松泉、毛陵、文雪玉等『海外三魔』,因與中原武林隔閡多年,初來之時,定必相安,等到利用獨孤智摸清一切以後,恐怕『天玄』、『天奇』兩谷的鐵桶江山,就會成了他們的囊中物了。」

  卓軼倫聽得撫掌讚道:「高明!高明!三哥的確高明,這幾句話兒說得透闢已極。以你所論看來,『金剪醉仙』羅老前輩的阻止『海外三魔』之行,委實大可不必。」

  司馬豪笑道:「羅老前輩去去也好,若能阻止『海外三魔』重履中原,自是上策,否則,便索性設法挑撥他們與獨孤智發生磨擦,也可在大破『六殘幫』之際,少費不少氣力。」

  卓軼倫點頭說道:「三哥之見極是,但『六殘幫四大供奉』以內,還有一位『紫拂羽士』東門柳,不知他父女二人是幫助『海外三魔』?抑或……」

  司馬豪不等卓軼倫話完,便即接口說道:「東門柳、東門芳父女,不會幫助『海外三魔』,一定幫助獨孤智,因為一來他們畢竟沾點遠親,是親總有三分向。二為『海外三魔』恃眾而驕,未必把東門柳看在眼內,東門柳的性格,更是驕狂絕世,根本不會看得起這班海外兇邪,倒是……」

  卓軼倫見司馬豪語音忽頓,含笑問道:「倒是什麼?三哥怎不說將下去?」

  司馬豪道:「倒是何撐天、雲千里那等平素對獨孤智,一口一聲『幫主』,甘為部屬的貌似忠實之人,倘若『海外三魔』示以威,誘以利,頗有可能會對獨孤智倒戈相向,發生叛變情勢。」

  卓軼倫含笑說道:「三哥越說越覺透徹,我們請來各位師長,會集於『桐柏山碧流嶂』後,暫時莫對『六殘幫』,採取直接行動,應該先與『金剪醉仙』羅老前輩取得聯絡,探悉『海外三魔』的行止如何?再作定奪,方較穩妥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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