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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卓軼倫指著西面的那片樹林說道:「夏侯娟是由此而來,也是由此而去。」

  周三畏嘆道:「括蒼山已近『東海』,除了一位震地驚天的武林奇俠,隱居海上之外,其餘的蛇神牛鬼,均困中原,夏侯娟既欲搜尋獨孤智、何撐天等遺跡,自必西行,但莽莽江湖,毫無著落,要想找得這位姑娘,只怕真不易呢!」

  卓軼倫笑道:「周老人家,你所說隱居東海的,是哪位武林奇俠?」

  尉三畏道:「是當世武林之內的最傑出人物,名列『三奇二帝,一絕六殘』之中的『光復島主』衛三民。」

  卓軼倫知道這位『光復島主』衛三民,雖與自己兩位恩師,天山醉頭陀,哀牢山靈雲堡主彭五先生齊名,合稱「三奇」,但因他於「光復島」上聚集一般先明的孤臣孽子,整軍經武,企圖等機緣,重復漢業,還我河山,心胸太以偉大,遂無形中漸漸成為武林首腦人物。

  慢說四海八荒間的正人俠士,就連旁門左道人物中,除了真正喪心病狂,甘心忍受異族奴役,認賊作父者外,也均對這位「光復島主」衛三民,莫不肅然起敬。

  故而,周三畏一提到「衛三民」時,卓軼倫立即恭身肅立,滿面敬佩神色。

  周三畏看在眼中,暗暗點頭地,含笑說道:「獨孤智據說是隱居於『湖北桐柏山』中,唯不知確切所在。何撐天則經常在安徽黃山一帶,出現蹤跡,卓老弟若是隨意行俠,身無其他要事,我們不妨便到這兩處走走。」

  卓軼倫笑道:「五嶽歸來不看山,黃山歸來不看嶽,我早就對『始信』『天都』『奇松』『雲海』等『黃山』勝景,欽慕備至,如今竟能與周老人家,結為遊侶,自然再妙不過。」

  周三畏聞言,遂把墓前各物,收拾乾淨,不使留下任何痕跡,然後便與卓軼倫結伴同往「黃山」。

  途中,周三畏突然想起一事,向卓軼倫正色道:「卓老弟,那何撐天雙臂俱廢,但雙足雙腳之上,仍可發出多種厲害暗器,且件件蘊有奇毒,老弟萬一與其相逢,卻絕不可對他過分輕視。」

  卓軼倫點頭笑道:「多謝老人家指點,在下深明『寸有所長,尺有所短』之理,從來不敢輕視任何人物。」

  周三畏讚道:「老弟少年持重,真是難得,那日你發出一根紫色軟索,收取何撐天兩隻飛環之際,手法異常靈妙,是件什麼東西?」

  卓軼倫含笑答道:「是根『鐵線蛇筋』,經『一帖神醫』葉天仕前輩,用靈藥浸泡,九蒸九製以後,贈我作為兵刃,此物剛之可化精鋼,柔之可以繞指,任何寶劍,所不能斷,著實威力凌厲,頗為精妙呢!」

  他一面說話,一面並取出「鐵線蛇筋」,遞與周三畏觀看。

  周三畏接過一看,只見這根蛇筋,粗如人指,長約丈二,不禁駭然說道:「鐵線蛇長丈許,並不為奇,但能粗如人指,卻……」

  卓軼倫不等周三畏話完,便即含笑說道:「老人家有所不知,這條鐵線蛇筋,本來細僅如線,長度卻有三丈六七,但精華則完全蘊藏在蛇頭以下的七寸長短的一段之內。葉老前輩便係截取此段精華,再用其他珍貴藥物,九蒸九製,才漲粗長成如今這等形狀。」

  周三畏聞言,暗凝內家真力,勁達四梢,手中「鐵線蛇筋」,果然隨之堅挺,成了一根細細鐵棍模樣。

  他好奇心動,隨手凝力猛揮,龍吟脆響起處,路旁一方巨石,立被擊得裂成碎塊。

  周三畏內勁一斂,見「鐵線蛇筋」立即柔軟如繩,心中不禁好生讚嘆,遂遞還卓軼倫,並向他含笑說道:「卓老弟好好收藏,這根『鐵線蛇筋』,真是萬金難覓的罕世武林異……」

  「武林異寶」的「寶」字尚未說出,這位「天琴醉叟」,突然呆呆出神,住口不語。

  卓軼倫愕然問道:「周老人家,在想些什麼?」

  周三畏仍自有點神思不屬地,喃喃答道:「我在想貧者是否期富?賤者是否期貴?弱者是否圖強?贏者是否圖壯?……」

  卓軼倫莫名其妙地,失笑說道:「老人家想此則甚?這些都是無須置疑的當然之事……」

  周三畏搖頭說道:「我知道這是『當然』,遂要研究它們『所以』,也就是要研究那些貧者、賤者、弱者、贏者,為什麼會有期富、期貴、圖強、圖壯等各種希望?」

  卓軼倫皺眉笑道:「這話怎麼講呢?我認為『所以然』之故,無非是那些生有缺陷之人,要想彌補缺陷。」

  周三畏目光一亮,撫掌狂笑說道:「對了,對了,誰不企圖完美?誰不想彌補缺陷?我們應該利用這種自然心理,來個『只消準備奇香餌,哪怕鼇魚不上鉤』?」

  卓軼倫失笑道:「老人家興趣真好,居然想釣鼇魚,但那所謂『奇香餌』,卻愈不好找呢!」

  周三畏伸手指著卓軼倫,軒眉狂笑說道:「誰說不好找?常言道:『遠在天邊,近在眼前』,卓老弟不就是個絕妙的『奇香餌』麼?」

  卓軼倫苦笑問道:「周老人家,你怎麼這樣狠心,要拿我當做魚餌?」

  周三畏不答反問地,怪笑說:「卓老弟,你在『埋龍坳』中,曾為我療治急病,又與『一帖神醫』葉天仕,頗有淵源,定必深通醫理,精於岐黃妙技!」

  卓軼倫被他弄得糊裏糊塗,摸不著邊際,雙蹙劍眉,點頭答道:「我曾蒙葉老前輩垂愛,耳提面命的細加指點,自然略解青囊之術。但……」

  周三畏不等他往下再講,便即眉飛色舞,好不高興地,接口狂笑說道:「夠了,夠了,領會華佗一夕語,便是人間曠代醫!我們到了前面市鎮之上,購備一些應用藥材,再定制一塊招牌,上寫『一帖神醫葉天仕親傳弟子卓軼倫,專醫天下疑難雜症,各種傷毒殘疾』。」

  卓軼倫訝然問道:「周老人家,你這麼一來,豈不把我變成了個『江湖郎中』了?」

  周三畏瞪眼答道:「你作『江湖郎中』,有甚關係?只要你當真精於歧黃,還不是一樣濟人救世?何況我也並不閒著,還要替你這位『郎中』掮招牌,提藥箱,當下手呢!」

  卓軼倫皺眉說道:「老人家休要取笑,你這樣做法,是否有什麼深意?」

  周三畏怪笑說道:「當然,那還用問,老弟請想,獨孤智、何撐天等,均是身帶殘疾之人,他們若是聽得有位神醫,挾技濟世,怎會不來求你替他們彌補缺陷?」

  卓軼倫「呀」一聲,好生敬佩說道:「老人家想得真高,這樣一來,我們便不去尋找他們,他們也會來找我們了。」

  周三畏怪眼雙翻,得意笑道:「這就叫『以逸待勞,主客易位』,卓老弟請自裁決,你到底是『大開方便門,小試經綸手』?還是『坐視垂釣者,徒有羨魚情』呢?」

  卓軼倫聽出趣味,豪情勃發地,揚眉笑道:「先賢說得好:『臨淵羨魚,何如退而結網』?我們就雙雙搭檔地,走走江湖,賣賣草藥便了。」

  話方至此,忽又劍眉微蹙說道:「賣藥行醫,原無不可,但卻何必故意招搖地,把葉老前輩名號……」

  周三畏聽他這樣說法,已知其意,連連搖手,接口怪笑說道:「卓老弟,你這就說的是外行話了。常言道:『裝龍像龍,裝虎像虎』,又道是:『幹一行便須像一行』,我們既打算過一段賣藥郎中生涯,哪裡能不事招搖?倘若兩位郎中,比鄰而居,一位沉默守分,技賽華扁,一位大擂大吹,毫無實學。則結果包管是不招搖的這位,門可羅雀,招搖的那位,門庭若市。」

  卓軼倫揚眉一笑,周三畏又復說道:「故而:凡屬走江湖,做買賣的各行各業,均係三分本領『七分宣傳』,哪怕你僅與葉天仕談過半句話兒,也要誇大為『親炙心傳』,何況老弟還真正受過這位『一帖神醫』的耳提面命。倘非顧慮到觸犯了這位葉老先生,我幾乎想在招牌上,替你書寫『半帖神醫』四字。」

  兩人計議既定,周三畏果然在市鎮上購備藥材,定制了布招、藥箱等物,與卓軼倫一路行醫賣藥。

  一來卓軼倫的醫道真高,二來周三畏的宣傳極好,這一互相配合之下,果然生涯鼎盛,聲譽鵲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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