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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三


  青袍道人摇手叫道:“慢来,慢来,你说的是什么话儿?我听不懂。”

  东门柳冷然答道:“我要和你分个高下输赢,以判真假。”

  青袍道人以一种愕然神色,摇头说道:“我不懂得高下输赢,与身分真假,有何关系?难道真东门柳就一定输,假东门柳就一定赢么?”

  东门柳厉声叱道:“胡说,真的会赢,假的不堪一击。”

  青袍道人笑道:“既然如此,你要稍等一等,让我略为调元运气,恢复正常以后,再和你动手,否则,万一把真货变成假货,那才是冤枉透顶之事。”

  东门柳皱眉问道:“你为何要调元运气,有何不正常之处?”

  青袍道人朗声说道:“我自‘天玄桥’以来,行甫三丈,便连遇七道厉害埋伏,必须一一破去,最后还震碎四枚钢环,怎不耗费了相当气力?”

  东门柳听他这样讲法,点头说道:“既然如此,我就给你两盏热茶的工夫……”

  青袍道人不等东门柳话完,便即含笑说道:“不必,不必,我老人家只消这两句话儿的时光,业已疲劳尽复,三花聚顶,五气朝元,你尽管发招,无须再客气了。”

  东门柳早就想试试对方,究竟有多深功候,遂在闻言之下,哂然说道:“是非皂白终非辨,真假输赢顷刻分,你且接我一记‘玄门罡掌’!”

  语音方落,右掌已扬,向那青袍道人胸前,虚空按了一按。

  武功到了东门柳这种地步,着实敛放自如,根本泯除了什么剑拔弩张的凡俗状态。

  他扬手虚按之举,看来宛如毫不经意,其实业已把十一成左右的内家真力,化为一片“无形罡气”,像座山岳般地,向青袍道人当头压到!

  东门柳为何一开始时,几乎使出全力,因为他从青袍道人轻易震断四枚粗巨钢环,语态神情之上,看出来者不凡,遂不敢恃技骄狂,加以轻视。

  青袍道人一声“无量佛”号喧处,也自单掌微扬,向前虚空推出。

  双方用的都是无形暗劲,火候也极为接近,如山压力,一撞而消,在外人既看不出谁强谁弱的丝毫痕迹,在当事人方面,也知道遇上了生平仅见的高明敌手。

  他们互相惊心,互相不服,继续再拼一掌。

  不消说得,无论是青袍道人也好,东门柳也好,在这二掌上,业已毫无保留地用尽全力。

  但第二掌的结果,与第一掌完全相同,第一掌是难判胜负,秋色平分,第二掌是胜负难判,平分秋色。

  换了一般人,在这两掌硬拼之下,定然砂飞石走,地裂天崩,不知显露出多少威力?但东门柳与青袍道人的互较神功,却连半丝锐啸半点劲气都未激起,彷佛他们只是互打招呼地略为招了招手而已。

  尽管他们以内家暗劲互斗,表面上无甚痕迹,但独孤智与云千里,却已看得满腹疑云。

  因为,除了“神尼、紫拂、金光剪”等三位特殊高手以外,当世武林中,便数“三奇二帝,一绝六残”,并称一流人物。

  独孤智、云千里名列“宇宙六残”,眼光自然异于常流,可以从不着痕迹之中,看出东门柳与那青袍道人,业已全力相搏。

  云千里首先眉头深蹙地,向独孤智低声叫道:“帮主,东门老供奉第一度扬掌,或许傲敌自恃,但在第二度扬掌之下,怎仍未能以‘玄门罡气’,把那青袍道人,震落‘天玄桥’下的百丈深壑?”

  独孤智尚未答话,“天玄桥”上已传来一阵“嘿嘿”冷笑之声。

  这阵冷笑,是那青袍道人所发,笑得东门柳心中怙慑地,皱眉问道:“你笑些什么?”

  青袍道人笑道:“我笑的是我的鸡肋,尚堪当尊拳,你也并非不堪一击,这样秋色平分之下,‘紫拂羽士’东门柳的真假之辨,仍极艰难,弄不好要走趟‘江西龙虎山’,借用张天师的‘照妖镜’呢!”

  东门柳怒道:“你休胡扯,在内家掌力方面,虽然难分上下,我们还可以比兵刃、比拳脚、比玄功……”

  青袍道人连连摇手,截断了东门柳的话儿,扬眉怪笑说道:“不必往下讲了,你讲了半天,都是些笨蛋办法!”

  东门柳厉声叱道:“什么叫笨蛋办法?你口中放干净些!”

  青袍道人笑道:“常言道得好,‘行家一伸手,便知有没有’,你打算比兵刃、比拳脚、比玄功等,我样样均愿奉陪,但无论在任何一技之上,我们均非斗上一日半日,便可分出胜负,你能否懂我这些话呢?”

  东门柳由于适才暗拼内劲之上,业已觉出对方确实与自己功力彷佛,遂点头说道:“我承认你说得不错,难道你除了这些‘笨蛋办法’以外,还想得出什么聪明办法?”

  青袍道人得意笑道:“我当然有聪明办法,否则怎能骂你‘笨蛋’?”

  东门柳知遇劲敌,抑遏怒火地,淡淡一笑说道:“我愿意听听你的聪明办法。”

  青袍道人忽然目光遥注独孤智,提气扬声叫道:“独孤贤侄!”

  这声“独孤贤侄”,把位身为“六残帮”帮主,自诩机智绝高,傲视寰宇的独孤智,叫得好不作难。

  因为自己若加答应,则适才同来的那位东门柳,会不高兴,若不答应,则“天玄桥”上的这位东门柳,又将不悦。

  尤其自己身兼为两位“紫拂羽士”的“独孤贤侄”倒属无妨,倘若得罪了其中的真正“东门叔父”,后果却定极严重。

  果然,就在他这左右为难,略一迟疑,未即答复之间,青袍道人业已怫然叫道:“独孤智,你难道竟把冒牌货色,当做长辈,而不认我这真正的老表叔了?”

  独孤智满面苦笑,正不知应该如何答话之际,倒是东门柳替他解围地,冷笑叫道:“独孤贤侄,在真假未分之前,只好请你暂时委屈一些,听他有什么聪明办法?”

  独孤智无可奈何,只得强忍着满腹委屈,陪笑答道:“小侄在此,叔父有何吩咐?”

  青袍道人问道:“据我所闻讯息,你东门芳表妹,理在‘天玄谷’中。”

  独孤智点头答道:“叔父说得不错,我东门芳表妹,确在‘天玄谷’内。”

  青袍道人笑道:“这样就好办了,贤侄虽因分别过久,认不出谁才是你的‘东门叔父’,但东门芳却是我一手抚教,难道她还认不出谁是她的父亲?”

  一语方毕,东门柳便抚掌道:“不错,这是最简单的办法,也是最聪明的办法。”

  青袍道人提议要东门芳当桥认父,东门柳也表示赞成,但感觉为难的,反倒是那位“六残帮主”。

  因独孤智心中明白,东门芳中了自己的独门迷药,如今神智全昏,哪里会认得出“天玄桥”上的两位“东门柳”中,谁才是她的生身老父?

  东门柳见青袍道人与自己的话完以后,独孤智仍无动静,不禁愕然叫道:“独孤贤侄,你怎么还不派人去把芳儿,接来此地?”

  独孤智不便再违拗,只好笑声答道:“东门叔父莫急,小侄这就请云堂主亲自去接东门芳表妹来此。”

  云千里闻言,低声问道:“帮主,东门芳所中迷药未解,把她接来,又有何用?”

  独孤智咬牙说道:“事已如此,除了让他生身之女,当桥认父以外,毫无其他善策。”

  云千里道:“帮主莫非要把东门芳所中迷药,暂时解去?”

  独孤智点头说道:“你一面把东门芳喂了解药,送来此地,一面把‘天玄桥’上,最厉害的‘神仙化血归元箭’准备妥当,我要随时发动。”

  云千里双眉方挑,独孤智又向他低声说道:“根据日前情势看来,便不把东门芳当做人质,真正的东门柳,也肯为‘六残帮’所用,但那假东门柳,武功既能与真东门柳,互相颉颃,则极为可怕,故而我要在真假一辨之时,骤出不意地,对假东门柳,立下辣手。”

  云千里连连点头,回转“天玄谷”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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