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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


  云千里陪笑答道:“不能说到‘诱激’,只能用个‘引’字,独孤帮主对于老人家,是完全出于尊敬孺慕之念。”

  东门柳听他这样说法,神色间越见缓和地,哂然笑道:“你倒蛮会说话,第二点呢?”

  云千里道:“第二点用意是因‘百残竞技大会’的参与份子,极为复杂,深恐有甚奸细深入,遂藉此加以试探侦察。”

  东门柳皱眉说道:“我不懂你所说这试探侦察之意。”

  云千里遂把司马聪、司马明兄弟,业已脱离“宇宙六残”,与独孤智对立之事,约略讲了一遍,然后含笑说道:“老人家请想,在这种情况下,‘残心秀士’曹冷血若是来意不诚,他手中金针,必不刺落,参与‘百残大会’的群豪中,若有奸细人物,也必对司马豪加以抢救。”

  东门柳问道:“结果如何?”

  云千里道:“结果曹冷血举针刺目,毫不考虑,其他人中,也均未发现有对司马豪企图抢救情事。”

  东门柳脸上,又布寒霜,冷然说道:“这样一来,你们虽已试出曹冷血等,无甚问题。但我女儿的一只眼睛,却生生断送。”

  云千里见他又将变脸,遂赶紧陪笑说道:“老人家莫要忘了,我已向你说明,那位被‘残心秀士’曹冷血,刺瞎一目的东门芳姑娘,并非令嫒。”

  东门柳目中厉芒如电地,沉声叱道:“说清楚些?”

  云千里道:“我用另一少女,扮成令嫒容貌,与真正司马豪,同置一处,才使人莫辨真伪,难猜究竟!”

  东门柳听说被曹冷血刺瞎一目之人,并非爱女东门芳,心中顿宽,神色和缓地,扬眉笑道:“你为何不把那司马豪,也弄上一个假的?”

  云千里笑道:“东门姑娘是我家独孤帮主表妹,又看在老人家的份上,自然不敢使其遭受丝毫伤损,但对于司马豪,却不必起甚怜悯顾全之念。何况……”

  东门柳问道:“何况什么?”

  云千里笑道:“何况刺瞎他一只眼睛之后,可使他补充司马明的遗缺,凑足‘六残’之数。”

  东门柳想了一想说道:“一个司马豪,不能补足他哥哥司马聪、司马明等两个遗缺,则‘宇宙六残’之数,似乎还缺其一?”

  云千里笑道:“我在‘百残大会’之中,发现了另一可以顶补此位的理想人物。”

  东门柳道:“此人是谁?”

  云千里轩眉笑道:“此人姓白,名不平,号称‘万古伤心’,一身软硬轻功,均达上乘境界。”

  东门柳“哦”了一声问道:“你就不怕他是奸细……”

  云千里不等他往下再说,便即笑道:“我已经对他作了不少试验,证明此人心中,确实充满了伤心厌世之念。”

  说完,遂把自己怎样用服毒、投环、坠刀砧等三举,对“万古伤心”白不平,加以试验之事,向东门柳细说一遍。

  东门柳听完,点头说道:“投环、坠刀两举,不足为凭,但白不平既敢服下毒汁,却显示了此人并非虚伪投靠。”

  云千里见东门柳的说话态度,业已站在自己一边,似有拉拢之望,不禁心中暗喜。

  这时,缆车升起老高,再约数丈,便到壑上,而壑上也有一片美妙乐声,悠扬传下。

  东门柳诧声问道:“这是什么乐声?”

  云千里笑道:“老人家宠降‘天玄谷’,是‘六残帮’天大喜事,我家独孤帮主,自然焚香动乐,全礼恭迎。”

  人性多爱捧拍,越是高傲之人越然,故而东门柳听了云千里这“焚香动乐,全礼恭迎”之语,脸上笑容,又添不少。

  转瞬间,车升壑口,香烟缭绕之中,那位身穿八卦长袍,躺坐在轮椅上的“六残帮”帮主独孤智,便即含笑叫道:“东门叔父,请恕小侄因残疾在身,无法起立相迎,只能在这椅上,向叔父请安的了。”

  东门柳因独孤智是一帮之主,不便当着他手下群豪,给他过分难堪,遂一面纵下“地行车”,一面摆手说道:“帮主不必如此多礼,你居然把我称做‘东门叔父’,我已受宠若惊的了。”

  独孤智被他讥刺得脸上一红,赧然陪笑说道:“叔父不要生气,难道这一路之间,云堂主还未对你……”

  云千里取过另一对钢拐,一面拄拐而行,把东门柳陪往大厅之内,一面接口说道:“帮主放心,属下已将一切内情,奉告东门老人家了。”

  独孤智所坐的那辆轮车,进退自如,机括极精,随行在东门柳身边,以一种极诚恳的语音说道:“东门叔父,小侄以残废之躯,创建‘六残帮’,与举世豪雄一争长短,其艰巨可想而知,遂渴欲将叔父迎来‘天玄谷’中,尊为供奉,俾藉声威,扩扬帮务。”

  东门柳听到此处,冷然说道:“你的意思不错,手段不对。”

  独孤智笑道:“叔父闲云野鹤,飘然世外,小侄无法相寻,遂只好利用与东门芳表妹巧遇机会,故放流言,试上一试。”

  这时,业已进入大厅,东门柳边自就座,边自问道:“你与芳儿,是怎样相遇?”

  独孤智故意歪曲事实地,叹息一声答道:“东门芳表妹,与‘百忍神尼’梅大师的弟子夏侯娟,互相决斗……”

  东门柳目光一闪,接口说道:“夏侯娟么?那丫头姿质不错,与你东门芳表妹,倒是天造地设对手,可以好好斗上一斗。”

  独孤智继续说道:“芳表妹不知中了夏侯娟什么毒手,竟告灵智失常,心神错乱。”

  东门柳瞿然动容,失声叫道:“有这等事?”

  独孤智含笑说道:“叔父不要着急,恰好本帮堂主何撑天,因要事路过‘大渡’,从夏侯娟手下,救了芳表妹,护送至此,由小侄替她悉心谓治,约莫再有月余光阴,便可恢复正常的了。”

  东门柳脸上神色,略为缓和,抬起手来,向旁座云千里,隔空三指。

  云千里全身一松,知道适才被东门柳用“分筋错骨手”,所点的“五阴绝脉”已解,遂向东门柳含笑称谢。

  独孤智本对东门柳的举措,有点惊疑,但见云千里向他含笑称谢后,遂恍然顿悟地,扬眉说道:“云堂主,你命他们把那具木架抬来,请我东门叔父,亲自过目。”

  云千里点头领命,微一挥手,便有人把曾在“天奇林”内,当做对夏侯娟所扮“残心秀士”曹冷血考验之用的那具木架,抬进大厅。

  木架放好,白布一去,赫然嵌的是司马豪、东门芳等一男一女,两具人体,并各已眇了一目,脸上血污犹在。

  东门柳见木架上果是自己心爱掌珠,不禁冷笑二声,目闪凶芒,勃然起立。

  云千里慌忙陪笑叫道:“老人家莫动雷霆,我在‘地行车’中,业已陈明,司马豪是真,东门芳是假,这木架上的妙龄女郎,其实是个中年仆妇。”

  东门柳知道除非独孤智想对自己一并下手,否则决不敢当面蒙骗,遂向云千里冷冷看了一眼。

  云千里懂得东门柳眼光含意,遂取了一方药巾,亲自走到木架之前,在东门芳脸上,用力抹擦。

  这一抹擦之下,果然原形毕现,适才那位容光绝美的“辣手神仙”东门芳,业已变成了个姿色平庸的中年妇人。

  东门柳走到木架之前,向司马豪及那中年妇人脸上,细看几眼,忽然双眉一挑,回头怒视着独孤智,冷然叫道:“独孤帮主,你说司马豪是真,东门芳是假?”

  独孤智虽然心计过人,但如今却也弄不懂东门柳为何又变脸之故?遂赶紧应声答道:“事实业已证明,叔父怎么还……”

  东门柳不等他话完,便自沉声说道:“既然东门芳是假,你且把真的东门芳,带来给我看看。”

  独孤智“哦”了一声,目顾左右,传令说道:“你们快去‘清心静室’,用‘九华车’,把东门姑娘推来此地。”

  左右应诺一声,未过多久,便由四名侍女,把一辆香车,推到厅上。

  这辆“九华车”,虽以“车名”,其实就是一张装有滑轮的华丽软床。

  床上躺的,果是东门芳,头倚软枕,身覆香衾,脸上也无甚病容,但神情痴呆呆地,默然无语,连眼珠都不在转动。

  东门柳见状,一阵心酸,凄然叫道:“芳儿,你……你连爹爹都不认识了么?”

  这两句话儿,并非寻常言语,却有“狮子号”、“天龙心语”般振聩起聋之效。

  但内家玄功,并不如对症药物,东门芳听了这两句话儿后,只不过微转睛珠,向东门柳看了一眼。

  东门柳关怀爱女,注视一切,他发现东门芳的眼光中,对自己仍极为陌生,遂知独孤智说得不错,爱女不知是遭了什么毒手,以致灵智失常,心神错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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