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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


  夏天翔應聲答道:「我叫夏天翔,你是不是還想與我一鬥?」

  霍秀芸點頭道:「我認為『北溟神婆』皇甫翠門下倒沒有什麼大了不得,但你敢不敢用這『乾天霹靂』?」

  夏天翔笑說道:「『乾天霹靂』何等威力,豈能妄用?只要你們不倚多為勝,施展什麼『四象追魂劍陣』,我便以這對三絕鋼環,鬥你百合!」話完,身形一飄,雙掌微蓄真力,便自石中把自己那對獨門兵刃三絕鋼環取回手內。

  鋼環才一入手,夏天翔忽然想起了虯髯黃衫怪客對自己所說之言,遂目注霍秀芸問道:「你們峨嵋山坤靈道院之中,是不是藏有一部武學奇書『天玄劍譜』?」

  這「天玄劍譜」是峨嵋傳宗秘笈,必須歷代掌門人方准學習譜中劍法,故而江湖中知者甚少。

  夏天翔一言出口,「峨嵋四秀」不禁神色齊驚,由秀朗道姑問道:「夏朋友,你怎會知道我們坤靈道院之中藏有武學秘笈『天玄劍譜』?」

  夏天翔微笑答道:「我曾在宜昌城內巧遇『風塵狂客』厲清狂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「峨嵋四秀」神色更驚,盛秀芝柳眉微蹙,向秀朗道姑問道:「二師姊,『風塵狂客』厲清狂的蹤跡居然在宜昌出現,他會不會溯江而上?……」

  夏天翔也不等她話完,便即接口說道:「對對對,我聽得厲清狂對另一人說是他準備溯峽觀賞,西上峨嵋,到坤靈道院之中,設法弄取『玄玄仙姥』的『天玄劍譜』!」

  「峨嵋四秀」越聽臉色越變,生恐掌門師姊玄玄仙姥不知「風塵狂客」厲清狂暗起盜心,以致失去本派傳宗至寶「天玄劍譜」,或拼鬥強敵,勢力孤單。遂互一商議,由盛秀芝向慕無憂說道:「我們因峨嵋有事,今夜這段過節,便暫告結束,但異日有暇,還請慕朋友……」

  夏天翔「哈哈」一笑,截斷盛秀芝的話頭說道:「你們儘管放心,一年以內,我准定奉陪慕老前輩遊趟峨嵋。但我覺得你們『峨嵋四秀』有點捨本逐末,欺孤怕眾……」

  霍秀芸聽到此處,柳眉雙挑,怒聲問道:「夏天翔,你如此說法,有何根據?」

  夏天翔冷哼一聲,繼續說道:「我方才聽說『沖雲鶴』衛家琦的一條右腿,分明是斷在祁連雙煞『鐵面鬼王』佟巨『陰司笑判』吳榮及『桃花娘子』靳留香手內。你們不先找他們報仇,反聯手欺凌向來獨行天下的慕老前輩,豈非顯然畏怯祁連派勢力?並不敢招惹祁連掌門人『九首飛鵬』戚大招手中那枝重達一百五十斤的奇形鋼拐!」

  秀朗道姑聞言,單掌當胸,唸了一聲「無量佛」道:「夏天翔,你不要輕視峨嵋劍派,那祁連掌門人『九首飛鵬』戚大招手中的一枝九鵬展翼鋼拐,不過在武林中小有聲名,其實並沒有什麼驚天動地之能,鬼神不測之妙。你們一年後來我坤靈道院時,『峨嵋四秀』倘拿不出一條佟巨或是吳榮的右腿相示,慕無憂這段過節就算徹底了結,從此不提,一筆勾卻!」

  話完,道袍大袖微揮,「峨嵋四秀」一齊飄身,剎那之間,這荊門山絕頂的仙人橋上便靜寂異常,只聽得遠遠傳來霍秀芸銀鈴似的語聲,傲然叫道:「夏天翔,一年以後來時,不要忘了和我在峨嵋金頂單獨一鬥!」

  慕無憂靜待霍秀芸的語音在夜空之中消失以後,用一種頗為感激的目光,看著夏天翔,搖頭嘆道:「常言道:『好男不與女鬥!』這『峨嵋四秀』委實難纏。夏老弟是適逢其會,還是受人指使,特來助我脫此一難?你方才所說的『風塵狂客』厲清狂西上峨嵋,欲盜『天玄劍譜』一事,不像是真的呢!」

  夏天翔好生佩服這位「天涯酒俠」的見識之高,遂把宜昌酒肆巧遇虯髯黃衫怪客的情節,細述一遍,並向慕無憂探聽這位武學極高的奇人來歷,及是否還會現身相見?

  慕無憂聽完,失笑說道:「這位虯髯黃衫怪客是我生平唯一的酒友,也就是老弟剛才所說的『風塵狂客』厲清狂。此人向來做事猶如天際神龍,變化萬端,不可捉摸。他這時真可能業已買舟西上,溯峽觀賞,遠遊峨嵋並一探坤靈道觀去了!」

  夏天翔聽得恍然大悟,原來所遇的虯髯黃衫怪客,就是當世三大難纏人物中,與師傅「北溟神婆」皇甫翠及「天外情魔」仲孫聖齊名的「風塵狂客」厲清狂,怪不得會有那高功力!

  但聽完以後,卻又不解,問道:「老前輩不是說他西上峨嵋,欲盜『天玄劍譜』一事,不會是真的麼?」

  慕無憂微笑答道:「當時不會是真,但如今卻不會是假。因為厲清狂若不授意老弟如此說法,則『峨嵋四秀』必不肯輕易放我過去。彼此破臉惡鬥之下,除非老弟拼捨至寶,甘造殺孽,施展『乾天霹靂』,否則恐怕雖盡我們兩人之力,也難逃出她們的『四象追魂劍陣』!」

  夏天翔因已見識過「峨嵋四秀」中盛秀芝劍法的威力,知道慕無憂此語不是虛言,遂含笑點頭,聽他繼續說道:「如今此圍既解,厲清狂因生平言出必踐,自然溯江西行。我料他是要搶在『峨嵋四秀』未回坤靈道院以前,一會峨嵋派掌門人玄玄仙姥。」

  夏天翔哦了一聲,仍自懷疑問道:「以這位『風塵狂客』厲清狂前輩之力,他若在此親自現身,嚇退『峨嵋四秀』,豈不比較簡單?何必繞上這麼一個圈子,還要跑趟坤靈道院?」

  慕無憂微笑答道:「老弟有所不知,厲清狂如此作法,是為了避免與『峨嵋四秀』中的霍秀芸見面。」

  夏天翔大詫問道:「霍秀芸不過是個黃毛丫頭,那位名滿乾坤的『風塵狂客』厲老前輩卻避免與她見面作甚?」

  慕無憂神色之上彷彿有點感舊傷懷,緩緩答道:「這樁事的因因果果,是一段極富曲折的武林秘辛,但如今尚不到披露的時間,請老弟恕我暫難奉告。」

  夏天翔聽人家如此說法,自然不便追問,只見慕無憂舉起酒葫蘆喝了一口,微微笑道:「清風明月,煩熱全消,想不到這荊門山絕頂,非但景色甚佳,並還是個避暑的極好所在。老弟適才曾說找我有事相詢,不妨明講,慕無憂知無不言。我們坐對碧天萬里,下臨滾滾長江,正好披襟挹爽,清談永夜!」

  夏天翔好容易誤打誤撞地才遇見這位萍蹤浪跡,居無定所的「天涯酒俠」慕無憂,但話到舌尖,卻又有點訥訥難於出口。

  慕無憂見他這等神情,微笑問道:「老弟器字英朗,豪快無倫,怎的似有難言之隱,你究竟是想問人還是問事?」

  夏天翔一老面皮,應聲答道:「我想問人。」

  慕無憂眉頭微蹙,緩緩說道:「塵海茫茫,乾坤莽莽,問人確實極難。老弟欲問之人,是男是女?有何特徵?曾在何時何地,何種情況之下相逢?如今尋他何事?」

  慕無憂的這一連串「何」字,弄得夏天翔深蹙雙眉,只得把湖南九疑山麓所見細說一遍,但對慕無憂最後一問「如今尋他何事」,卻避而不答。

  慕無憂靜靜聽完,又舉起酒葫蘆來喝了兩口,便即坐在石上,背倚長松,閉目思索。

  夏天翔不敢驚動,走到崖邊,俯視月光之下滔滔東去的萬里長江,但心頭兀自有點不由自主地緊張忐忑。

  足足沉默了約莫兩三盞熱茶光陰,慕無憂起身向夏天翔叫道:「夏老弟,你這個問題,可能要把我難倒!」

  夏天翔聞言,不由大為失望。但那位「天涯酒俠」慕無憂,又向他寬慰笑道:「老弟不必發愁,且喝上兩口,我們互相研究研究!」

  夏天翔無奈之下,也只得借酒消愁,但慕無憂偏又不讓他多喝,要過酒葫蘆,招呼夏天翔與自己並肩相坐,微笑說道:「我方才所說可能要被老弟難倒之意,並非想不出那位姑娘,而是居然想出了三位之多。不過其中卻無一能與老弟九疑山所遇之人完全相似!」

  夏天翔自絕望中又生出幾分希冀,急急問道:「慕老前輩,你且把你所想起的三人說出,我們推敲推敲,再加判斷!」

  慕無憂略作沉吟說道:「御墨色披風,用劍,而能在一剎那間,獨誅『祁連四鬼』的年輕姑娘,第一位便是你方才所見『峨嵋四秀』之中,年歲最輕,要和你單獨一鬥的霍秀芸!」

  夏天翔搖頭說道:「當日九疑山麓,我雖未曾認清那位姑娘的面貌,但與霍秀芸卻不大相像!」

  慕無憂又復說道:「獨斬『祁連四鬼』,需要相當身手,故而除了霍秀芸以外,普天下僅僅尚有兩位年輕姑娘具此本領,但不知是否用劍及愛著玄衣?」

  夏天翔問道:「老前輩請先說出這兩位姑娘的姓名,我們再加研判!」

  慕無憂蹙眉說道:「這兩位來頭均大,比『峨嵋四秀』中的霍秀芸還要難纏,一位是崑崙派掌門人知非子的衣缽傳人鹿玉如,另一位則是『天外情魔』仲孫聖的獨生愛女仲孫飛瓊。」

  夏天翔倒不對什麼崑崙派掌門人知非子及「天外情魔」仲孫聖的名頭感覺畏怯,反向慕無憂笑問道:「慕老前輩,這事應該容易判斷,她們這三位之中,哪位豢有一匹腳程極快的青色良駒用以代步?」

  慕無憂搖頭苦笑說道:「難就難在這裏,霍秀芸、鹿玉如、仲孫飛瓊三位姑娘,平素無一乘馬,而青色千里良駒,武林中卻有兩匹!」

  夏天翔知道事情越來越複雜,只得靜聽慕無憂說道:「這兩匹青色寶馬,一匹就是祁連派掌門人『九首飛鵬』戚大招所有,名為『千里菊花青』,另一匹則係當代神醫,『商山隱叟』賽韓康的坐騎,名為『青風驥』。」

  夏天翔聽完「天涯酒俠」慕無憂的話後,胸頭反更一片茫然,莫知所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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