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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〇


  意外得不但使那青衫文士和天一門二人來不及採取應變措施,連當事人的「軍師」,「少主」二人,也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。

  但事實上,那兩個人都沒被殺死。

  不但沒被殺死,而且,兩個人都是一髮無損。

  因為,香車主人的目標是那位少主而且是志在生擒。

  至於那位「軍師」,只不過是由於他站在「少主」身邊,受到池魚之殃──受了一場虛驚而已。

  香車主人一擊得手之後,將業已被她制住穴道的「少主」順手扔給湯紫雲,道:「湯姊姊請接著,瞧瞧這小子究竟是誰。」

  她自己則橫劍護在湯紫雲身前,以防天一門主,青衫文士二人的搶救行動。

  但事實上,對方三人都沒有採取搶救行動,好像對「少主」的被劫持,根本就無關痛癢似的。

  青衫文士只是淡然一笑道:「車主這搶人的手段,好光明磊落呀!」

  香車主人漫應道:「事急從權,這也算不了甚麼……」

  這時,湯紫雲已將那「少主」的人皮面目揭下,目光一觸之下,立即驚呼一聲道:「車主你瞧……」

  香車主人回頭向那「少主」匆匆一瞥之後,又轉了過去以防敵人偷襲。

  那青衫文士笑道:「車主,你儘管放心,仔細地瞧個痛快,在下決不會乘機偷襲。」

  香車主人道:「對你這種人面獸心的東西,我還是小心為上。」

  也不等對方接腔,又向湯紫雲說道:「湯姊姊,請你將看到的情形告訴我。」

  湯紫雲道:「看情形咱們的猜想沒錯。」

  香車主人道:「怎麼說?」

  湯紫雲道:「這孩子,像煞是二十年前的杜少恆……」

  「啊……」香車主人忍不住又回過頭去,深深地盯了一眼。

  不錯,這位「少主」的面孔,即使是與現在的杜少恆對照之下,有七成以上相似。

  香車主人「啊」了一聲之後顯得很平靜地接道:「是的,咱們這步棋,是下對了。」

  「車主,要不要先問問這孩子?」

  「當然要問……」

  「車主請注意防範,他們外圍有人……」

  「那些土雞瓦狗,再多我也不在乎……」

  這當兒,湯紫雲已將那年輕人(即那位少主)的昏穴解開,加了另外的禁制。

  那年輕人神志一清,立即怒叱道:「妖婦快放開我!」

  湯紫雲苦笑了一下道:「年輕人冷靜一點,先回答我幾個問題……」

  那年輕人冷然接道:「小爺不高興。」

  湯紫雲輕嘆一聲道:「孩子,事關你自己的身世,你必須回答我的問話才行。」

  「我的身世會有問題?」

  「不錯……」

  「真是胡說八道,我,堂堂天一門少主,豈會鬧出身份的問題來!」

  「那麼,你為何戴著人皮面具?」

  「這個……」

  「堂堂天一門的少主,為何不敢以真面目見人?」

  「……」這回,他連「這個」二字,也回答不出來了。

  「我再問你,」湯紫雲的語氣,顯得特別柔和:「孩子,平常,你也照過鏡子嗎?」

  「照過的。」

  「最近,你也見到過杜大俠的真面目?」

  「不錯。」

  「你是否覺得,你自己的面目,跟杜少恆大俠有七分以上的近似呢?」

  「這個我倒不曾注意過。」

  湯紫雲輕輕一歎道:「孩子,事實上,杜大俠才是你的父親……」

  「可是我姓曹。」年輕人也顯然對自己的身世有了懷疑,他的神態,言語,都平和得多了。

  「你所說的父親就是曹適存?」

  「是的。」

  「也就是那位青衫文士?」

  「唔……」

  香車主人這才插口問道:「曹適存,這證據,夠具體,夠實在嗎?」

  曹適存(即青衫文士)點首笑道:「夠!夠……」

  香車主人道:「那麼,到現在為止,你的狐狸尾巴,算是完全現出來了?」

  曹適存笑說道:「車主,別說得那麼難聽,好嗎?」

  那假天一門主苦笑道:「門主,屬下無能,影響門主的行動大計……」

  曹適存截口笑道:「傑兄毋須自責,其實,即使今宵不揭穿我的身份,我也會很快的自己公開出來的。」

  香車主人向假天一門主笑了笑道:「其實,閣下的身手已夠高明的了,只是表演功夫差了一點……」

  曹適存苦笑著接口道:「這的確是持平之論。」

  香車主人語氣一沉道:「曹適存,現在說正事的。」

  「在下正恭聆著。」

  「首先,你必須還這個孩子的本來,孩子是無辜的,你承認嗎?」

  曹適存不答反問道:「你是誰,為甚麼要管這些閒事?」

  香車主人道:「先解決孩子的問題,自然會將我的來歷告訴你。」

  曹適存點點頭道:「好!衝著你這一句金諾,我可以使孩子先明白他的身世。」

  接著,揚聲向那年輕人說道:「傑兒聽著,你本來是杜少恆的兒子杜家慶,我不過是你的表舅,從此刻起你可以複姓歸宗。」

  杜家慶年紀雖輕,但頭腦卻相當冷靜。

  依常情來說,一個自幼即稱之為父親的人,忽然變成了表舅,而那位被認為是敵人的杜少恆,卻偏偏是他的生身之父,這意外的變化所產生的嚴重打擊,一般人是不容易承受的。

  但他卻默默地承受了。

  沉思了少頃之後,才注目問道:「表舅,你為甚麼要這樣作?」

  曹適存道:「這問題,我不願回答,總而言之一句話,一切的一切,以後,你都會慢慢明白的。」

  「你一直要我戴著人皮面具,就是怕人家由外表上懷疑我的身世?」

  「不錯,因為,你長得太像你父親了。」

  「你是跟我父親有仇?」

  「這些,暫時不談。」

  沉思了少頃,杜家慶接口問道:「我想起來了,曹子畏才是你真正的兒子,是嗎?」

  「孩子,你真聰明,」曹適存苦笑道:「其實,你的一切的一切,都比子畏強多了,只因我在武功傳授上有了私心,他的成就才高過你……」

  杜家慶冷然截口,說道:「這些,不必再談了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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