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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八


  雷寒冷笑道:“就算这些女子愚蠢,若你们不去诱骗,她们又怎会受骗上当?”

  许博杰振剑一挥,喊道:“大伙儿跟他拼了!”许氏兄弟是“好汉不吃眼前亏”,不进反退,旋踵疾奔。

  这边闹得人声纷杂,又嚷又叫的,吵醒了伊诗菡,过来查探。

  许氏兄弟奔没几步,望见了她,八只眼睛全盯着她瞧,许博彦喃喃道:“好美,真是好美。洛阳城里没个比得上。”

  伊诗菡给他们盯视,浑身不自在,既羞且气。

  砰的一声,许博文、许博杰眼窝上各吃一拳,泪水失禁,簌簌直落,但四兄弟情急拼命,长剑唰唰唰的递招攻雷寒。这四人的剑法招式好,火候、内劲则差,剑法到了他们手里,好的变成不好的,破绽百出,雷寒一拳一掌,皆无须防守化解来招,即打得他们哼哼唧唧,叫爹喊娘的。伊诗菡看雷寒揍他们,问也不问,也帮着教训修理。冯送泪、麦北星二人也是拳脚交加,四人打得许氏兄弟全软瘫在地。

  雷寒长臂一探,揪起许博文,斥道:“说!是谁教你们来的?”

  他已谙悉许氏兄弟来找伊诗菡,寻错了主儿,也幸好寻错了,否则后果实难想像。

  许博文结结巴巴地说了那人的长相,说完加上一句:“他害得咱们兄弟好惨!”

  雷寒手一松,任其跌回地上,忿然道:“向高秋,又是你!下次绝饶不了你。”心底觉得此事大有文章。

  冯送泪道:“雷兄,请把他们交给我,我要好好整治他们。”啪啪击了两掌,霎儿,一名白鞘剑士奔来,躬身听令,冯送泪附耳发令。那名剑士听完,唤来三名同伴,抓走许氏兄弟。

  雷寒问道:“冯兄,你要怎么整治他们?”

  冯送泪微微一笑:“一刀杀了太过便宜他们,我要给他们活罪受。”靠近雷寒,极小声极小声的说:“阉了。”

  伊诗菡迷惑地问道:“你们在弄什么玄虚?”

  雷、冯二人连忙道:“没什么,没什么!你别问。”两人尴尬地互瞄一眼。

  冯送泪曩昔的冷漠性格,似乎大有改变。

  雷寒含笑望着伊诗菡,脑海陡然闪起一个人影,脸色略异,笑容亦有些僵硬,喉头干燥,频频咽口水。

  伊诗菡朝他会心一笑,好像是说:“你胆子恁小,你不问,我来问。”樱唇微启,问道:“冯大哥,我雷哥哥他想请教你,卓家小姐救出来了没有,他想见她。”

  冯送泪道:“裘爷他亲自出马,从不曾入宝山而空返。她在那波‘月婵娟’等你,你快去罢。”

  雷寒干燥的喉咙,艰难的迸出两个字:“多谢。”

  冯送泪道:“麦兄他也有。”

  雷寒向两人深深长揖,大步急走,两步迈出,他人已走出了两丈余远。

  再迈一步,他突然折了回来,牵起伊诗菡的柔荑,神情坚决地道:“咱们一块儿去!”也不待她应允,右臂搂住她的纤腰,托起她疾行。

  伊诗菡看他头也不回的就走,生似除了卓梦烟,再没别的女子堪他回顾一眼,不禁悲从中来,正要找个地方躲着痛哭一场,他却倏然折回。伊诗菡是又欢喜,又难过,只是揣摩不透自己难过的是什么。

  月光朦胧,月婵娟池心的亭中,有一男一女,一立一坐,雷寒一眼即辨认出两人,男的是裘金屋,女的是卓梦烟。

  霎时,雷寒慌乱的心情转趋平静,右臂略紧,柔声道:“菡妹,咱们一块儿过去好么?”

  伊诗菡道:“为何不好?莫让卓姊姊久候了,咱们快去。”

  雷寒向她感激的一笑,七手八脚的解下小舟。

  他将伊诗菡安置好,运起内劲,双桨一拨,小舟如离弦之箭,驭风划行于水面,无声无息地到了池心亭。他先扶伊诗菡上去,自己随护在她身后。裘金屋朝两人微笑颔首,悄悄退到亭子一角。

  伊诗菡伫足不前,示意雷寒独自过去。

  卓梦烟浑然不觉有人来,黑亮深远的眼眸,神采黯淡,怔怔的凝望池心将圆的弦月。背影凄凉、寂寞,瘦削的双肩似承负着千钧重压,柳腰不胜担荷,一阵轻风,即可拂倒她一般。雷寒好生心疼,有股急欲询知一切的冲动,但他强自抑制了下来,行近前去,缓缓念道:“愿君早日振衣扬眉。”

  他未念完,卓梦烟娇躯颤抖,无限欣喜、无限怀疑的喃喃问道:“师哥,是你吗?”

  雷寒一步跨到她面前,矮下身去,道:“师妹,是我,真的是我!”

  卓梦烟犹疑的伸手摸摸他的脸庞,再仔细看看他,仍旧不信的问道:“师哥,真的是你?”

  雷寒急了,拽拽自己的脸皮,啪的打了一个耳光,道:“你还记得么?在慈德寺师祖那儿,我打了自己一个耳光,你拿了金霜百春膏给我敷,你还记得吗?师妹,我是你师哥啊!”他打自己耳光,害一旁的伊诗菡吓了一跳,芳心抽痛。

  不知何时,裘金屋到了她身边,说道:“卓姑娘受到极大的打击,神智有些糊涂了,自我们救她出来,她一直都是这样。其中缘由非三言两语所能道尽,慢慢的你就会了解。”

  伊诗菡微微颔首。她见雷寒对卓梦烟如此情深爱重,方寸之间不免有些嫉妒,听了裘金屋的话后,晓得卓梦烟惨遭打击,致而神智糊涂,嫉妒之心登时消散,代之无比的同情、怜悯。

  那一记巴掌,也令卓梦烟骇了一跳,清减苍白的粉颊上微现血色,温柔羞怯地抚摸雷寒适才打的地方,道:“你怎么又打自己了?你为什么这么久才来看我?你若是来,爹就不会给人抓走,也没人敢欺负我了。你为什么不理我们?是生我师父的气么?我师父知错了……,师哥——”扑倒在他怀中,放声悲哭,泪水如河溃堤,汩汩而流。

  伊诗菡看她哭得伤心、委屈,鼻子一酸,泪水也夺眶而出。

  裘金屋如木石兀立,漠无表情。

  雷寒耳闻师叔为人抓走,师妹又被人欺负,怒火烧得他胸膛欲裂,神情极为可怖,全身骨节必必剥剥的直响,衣袍无风自动,但是思路则冷静异常:“师叔、师妹和法悲师太离开少林寺后,不是说要到洛阳来找雪山掌门潘文轩吗?师妹却怎地会被关在长安,师叔又怎地会被人抓走?那法悲师太又到何处去了?潘文轩门下弟子近千,交游广泛,他会不知此事?其中必有古怪,我得查个详细。”瞟一眼裘金屋:“他能救出我师妹,多少知道一些端倪,无论怎样,我都得向他请教。事不宜迟,等我查清真相,师叔恐怕早就遇害了。救师叔要紧,其余也顾不得那许多,师妹饱经折磨,先让她哭个够。”主意既定,胸膛怒火渐熄。

  裘金屋像是洞悉他的想法,唇角神秘地升起一丝笑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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