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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


  申牌时分,雷寒、伊诗菡二人二骑到了洛阳。

  这日是八月初十,距八月十五的英雄大会,相隔无多。闹街、茶馆、酒楼,不时可见到各门各派、三山五岳的武林人物。

  伊诗菡手指一座三层的酒楼,道:“雷哥,你看,那里又有一家关记的。这一路走来,这家是第九家了,甘大哥他可真有钱,又是布行、客栈、当铺、酒楼,就差没卖药的。我们要不要进去打听一下?”

  雷寒道:“酒楼里人多,又有几个我们在郑州认识的,莫去的好,免得不易脱身。你瞧,隔着酒楼几家就有关记药铺,咱们去那儿打听。”

  伊诗菡笑说:“甘大哥真聪明,客人吃坏了肚子,或吃得肚胀气饱,走几步路,抓副药吃吃就没事啦。”

  雷寒道:“你说得甚是有理,不过酒楼的掌厨师傅可能听了很不受用,吃了他的菜坏肚子,他这个师傅可脏得紧。”

  伊诗菡“噗哧”一笑,道:“是你说他脏,我可没说喔。小心教他听见了,一手拿菜刀,一手拿锅铲,追得你满街跑。到那时,我可不帮你。”

  雷寒闻言摇摇头:“好个没良心的菡妹,当心我做鬼来找你。”

  伊诗菡道:“你要是敢来,我拿绳子捆你起来,带到市集卖银子。”

  两人在药铺前下马,走进店里,掌柜的涎着笑脸,问道:“这位公子、小姐,请问是抓药还是看病?”

  雷寒抱拳一拱,道:“掌柜的你好,请问贵宝号的甘大老板在么?在下姓雷,顺路来拜访他的。”

  那掌柜的笑容一敛,肃容请二人至后厅,正容道:“雷公子,您可是单名一个‘寒’字?”

  雷寒道:“不错。掌柜的,你怎么晓得?”

  那掌柜喜道:“果真是雷公子,好极!好极!我家老板嘱咐我们见到一个使柄数十斤重的钢刀,姓雷名寒的青年,要好生接待招呼,说公子您是仁义豪侠,也是他的好朋友。您请稍坐,我失陪一下。”

  那掌柜的离开后厅,伊诗菡笑道:“人家左一句雷公子,右一句雷公子,又是仁义豪侠的,都快把你捧上天了。”

  雷寒微微一笑:“你别逼我了,我认输便是。”

  不久,那掌柜的转回,道:“雷公子,这位小姐,请略候片刻,我已着人去通知甘大爷,接迎的人很快就到。我家老板在城西涧水附近买了栋大宅,即是为了雷公子买的。”

  雷寒一凛:“这怎么可以!我……,唉,甘大哥的隆情厚意,教在下如何担当得起。”

  那掌柜的道:“雷公子不记前衍,慨然赠药,相救老夫人解去阴疾之苦,这等大恩惠,自然当得。”

  后厅步入一名貌相敦厚,衣着华丽的中年人,药铺那掌柜的起身道:“总管,这位便是雷公子,这位姑娘是雷公子的好朋友。”

  那总管躬身长揖,微带歉意的道:“很不巧,前日我家老爷出远门做买卖去了,不克迎迓贵宾,尚祈恕罪。”

  雷寒道:“在下冒昧来访,已是无礼,再让你们如此接待,我实在是不好意思。”

  那总管慌忙道:“雷公子万勿如是说,我们早恭候您大驾多时,‘冒昧’二字绝称用不上。我家老爷在远行前叮咛再三,要小的们倾力款待,更要我们不可疏漏了您的大驾。小的在店门外备有轻车,请两位随小的前往一处地方。”

  店门外停着一辆漂亮的马车,甚有气派,一望即知是富豪之家的车骑,那总管道:“小的先自我介绍,小的名叫包福,是我家老爷的大总管。不知两位贵宾是喜欢乘轿,抑或是坐马车?小的来得匆促,所以贪快,乘马车来。我另外雇了两顶轿子……”

  伊诗菡截住话头,道:“包总管,请别再说了,你瞧我大哥不自在极了,他就是不大习惯人对他殷勤。”

  雷寒露齿憨笑:“包总管,在下乃乡野鄙夫,你请莫太多礼,在下承当不起。”

  包福笑道:“我家老爷说雷公子老实拘礼,客气得紧,诚然不假。小的少说多做,免得怠慢了贵宾。”

  雷、伊二人及包福坐进马车,朝城西而去。另有人牵了两人的坐骑,跟在车后。

  马车在一座大宅前停下,车夫上前叩门,两扇铜环大门“呀——”的打开,马车直驶而入,循着车道,来到正厅口停住。

  包福掀帘下车,道:“雷公子,伊姑娘,请下车瞧瞧这栋宅邸,是否合意。”路途中,伊诗菡说了自己的姓氏。

  包福陪着他们在宅中浏览,只见那屋宅构局雄伟,雕梁画栋,极尽工艺巧手之能。几乎处处有亭阁水榭,曲桥莲池,泉水琤琮,教人为之神清气爽,涤尘消俗。屋宅正中,有一方亩许大小的水池,水源引自不远的涧水,故终年不涸,且澄澈透亮,池底游鱼,历历可数。池旁垂柳深深,系有两叶扁舟,这番景致,令人几疑是置身画中,恍若梦境。

  包福道:“这座池子名叫‘月婵娟’,是这栋宅子的故主建来思念昔日伴侣的。”

  伊诗菡喃喃念道:“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”美目流盼,偷偷瞄向身旁的人。雷寒心生感应,也旋眸望来。两人四目交投,会心微笑。

  包福一句话本已到了喉咙,看见他俩含情无语,急忙咽了回去,扭首他顾,装没瞧见。

  好半晌,包福道:“雷公子,伊姑娘,您俩对这儿可满意?若有不善的地方,尽管请说,小的立刻招工匠整修改建。”

  雷寒一怔,忆起药铺掌柜说的话,道:“包总管,你的意思是……”

  微微一笑,包福道:“我家老爷购下这片宅子,便是要送给公子,聊表谢意。这座宅子是位相国的别墅,他子孙不肖,放浪奢靡,败光了家产,只得卖了这座宅子偿债。我家老爷说,唯有雷公子这样的人物,才够资格享有这座宅子,也唯有这座宅子,才配得上雷公子这样的人中侠杰。小的原来不信,今日却不得不信。”他的语气诚挚,绝无谄谀奉承。

  雷寒大感困窘,结结巴巴地道:“我……我,我怎住得?不好,不好。”

  包福一摆手:“谁说雷公子住不得,我包福第一个放他不过。来,小的带两位去东厢正院看看。”

  行走间,伊诗菡道:“要是我爷爷、瑛瑛姊、兰叶、绿丝,都来这儿,大伙儿住在一起,和和乐乐的,那可有多好。”

  雷寒连连点头:“说得是,说得是。”

  走在前头两丈外的大总管包福,回首道:“那还不容易,公子您告诉小的他们住哪儿,小的即刻遣人去接。这座宅子是大了些,多些人住,较不会显得冷清。”

  雷寒颔首说好,思忖:“我和菡妹说话,嗓音不高,附近又有鸟鸣、水声干扰,他竟能字字聆悉,莫非他是深藏不露的高手?他步履沉稳,似乎不差。”

  伊诗菡问道:“令老夫人是否痊可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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