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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五


  岳龍飛暗恨對方要自己先交兵刃之舉,太以惡毒,但為了避免使魯長風忍受無邊痛苦起見,也只好如言照辦!

  誰知岳龍飛剛剛取出「墨羽芙蓉日月旛」,尚未脫手擲過之際,忽然聽得魯長風有氣無力地叫道:「岳賢弟……」

  上官敬怪笑說道:「魯長風,你大概嚐到滋味了吧?趕快勸岳龍飛束手就擒,也許你們還有一段時間可活!」

  魯長風濃眉雙剔,高聲叫道:「岳賢弟,大丈夫生當忠孝,死必留芳!張睢陽為了保衛疆土,對抗胡兒,不惜殺妾犒軍,賢弟應以古人為鑒且振英風,千萬不可為了你這已成廢人的盟兄,有屈志節!」

  上官敬哈哈大笑說道:「魯長風,你真會勸人!常言道:『人心似鐵原非鐵,官法如爐果是爐』,上官敬寧願遺臭萬年,也要看看你是怎樣的流芳百世?」

  語音方畢,刷刷刷三劍,魯長風身上,便又添了三處殷然血跡!

  岳龍飛傷心怵目之下,脫口高聲叫道:「上官敬住手,我把『墨羽芙蓉日月旛』給你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魯長風豪氣無倫地,厲聲笑道:「此生難遂凌雲志,再世為人誓滅胡!賢弟珍重,好生完成聯絡志士的復國大業,你魯大哥不再連累你了!」

  語音方了,一口血光驀然噴出,噴在伏百韜、上官敬二人身上,一片鮮血,一位熱血的男兒,竟已嚼舌自盡!

  岳龍飛本來手舉「墨羽芙蓉日月旛」,已待拋與上官敬,寧願犧牲自己,以期保全魯長風性命!但既見盟兄壯烈自盡,遂把滿懷悲憤,齊化仇火,人隨旛進,不顧一切地猛撲二兇,右手芙蓉旛,一招師門絕學,「收拾山河」,挾著怪嘯罡風,捲向伏百韜,左手則又握了滿滿一把「龍鬚逆穴針」,覷準上官敬,用「漫天花雨」手法灑出!

  要說由「殘心神君」伏百韜、「九指先生」上官敬兩人,合手收拾岳龍飛,則岳龍飛委實功力難敵,必遭慘禍!

  但一人拼命,萬夫莫當,加上如今伏百韜、上官敬等兩位絕代兇人,在心情方面,不知怎地,竟有點為魯長風岳龍飛的浩然正氣所懾?

  何況那招「收拾山河」,是「日月神旛」朱潤波畢生心血所粹,威力強大無比!故而伏百韜首先不敢輕攖其鋒,怪嘯一聲,飄退三丈!

  上官敬曾經兩度吃過岳龍飛的苦頭,如今見伏百韜一退,自然更復心怵,也想閃避!

  他若全力迎敵,或可無事?這一氣餒閃避,反未躲得過那片漫天針雨!

  上官敬為防萬一,在閃身躲避之時,已曾凝足真氣,使功行百穴,體化精鋼,以為即令中上幾針,也無大礙!

  但他哪裡想得到岳龍飛所發的這把「龍鬚逆穴針」,竟是無堅不摧的寒鐵精英所鑄!

  上官敬僅在左肩左胯中了兩針,便自哼了一聲,發覺護身真氣已破,碎針並在體內逆穴上行,走向心臟!

  伏百韜聽得上官敬低哼一聲,便知道他又吃了大虧,遂飄身趕過,低低問道:「上官兄,你……」

  上官敬恨毒萬分地,對岳龍飛盯了兩眼,一面凝功閉穴,一面咬牙說道:「這小賊所用暗器,似非常物,竟能破去我的護身真氣,並還逆穴攻心,似應立即設法療治!我勉強提氣閉穴,支撐待救,請伏神君向他交代幾句,訂個後約便了!」

  伏百韜聞言,遂向岳龍飛怪笑說道:「岳龍飛,魯長風既死,你總得為他埋葬!伏百韜等不願逼人太甚,今日寬你一步,訂個後約如何?」

  岳龍飛不知「龍鬚逆穴針」威力極強,上官敬傷勢極重,竟覺伏百韜之言,正合自己心意,應聲說道:「請你們於三月十九日,趕赴『北天山丹心峽』內,彼此總作決戰便了!」

  伏百韜狂笑點頭,轉身攙扶著上官敬,雙雙走去!

  岳龍飛見上官敬竟需人攙扶,方知「龍鬚逆穴針」威力無邊,業已使這「九指先生」,受創極重!

  兩位兇人一走,岳龍飛不禁跪倒在盟兄「屠龍劍客」魯長風的屍邊,灑盡了英雄痛淚!

  直等屍身入土,魯長風滿腔雄恨,化為三尺孤墳以後,岳龍飛方一整衣再拜,含淚叫道:「魯大哥英靈不遠,小弟岳龍飛立誓手刃『殘心神君』伏百韜,及『九指先生』上官敬,為你報仇雪恨!並奪回大哥的心愛寶刃『屠龍劍』,與大哥同葬此墳!」

  岳龍飛誓言方了,在這新墳之側,立即颳起一陣旋風,久久不散,彷彿對岳龍飛所發誓言,不甚滿意。

  岳龍飛細一尋思,恍然大悟,淚落如雨地,又復悲聲叫道:「大哥請恕小弟所見太淺!我搏殺伏百韜上官敬,奪回『屠龍劍』後,不必將劍與大哥同葬,應該發揚大哥遺志,用這柄屠龍寶刃,斬盡欺凌漢族的韃虜人頭,及兇險狠毒的江湖宵小的首級!」

  說也奇怪,岳龍飛重作祝告以後,那股旋風,在魯長風墳頭之上,轉了三圈,便自消失!

  岳龍飛葬畢盟兄,立即日夜兼程,宿露餐風,披星戴月地,趕奔嵩山而去!

  他此時心中鬱悶已極,共有兩種傷心,一種憂慮!

  第一種傷心,自然是雁行折翼,盟兄魯長風遭人迫害自盡!

  第二種傷心,則是無意中言語有失,得罪了冷冰心,與自己割袍絕義!

  另一種憂慮,卻是關懷宇文琪,不知冷冰心負氣而別,是否會趕在自己前面,先到嵩山「避塵庵」,對宇文琪加以傷害?

  但等他千辛萬苦地,趕到「嵩山避塵庵」,景後一項憂慮,卻已成為事實!

  原來岳龍飛到了「避塵庵」前,只見庵門緊閉,闃然無聲!

  他心中忽有不祥預感,一陣騰騰亂跳!

  內功練到精湛地步,自然而然地,心澄若水,氣穩神安!如今心頭突然發生這種不祥煩亂,定是與自己關係極為密切之人,起了什麼重大禍變?

  岳龍飛劍眉深蹙,微定心神,走到庵門之前,舉手扣環!

  起初無人應聲,經他接連猛叩以後,方聽得庵內有了一陣悉悉串串聲息!

  庵門「呀」然而啟,岳龍飛微退半步,躬身肅立!

  應門而出的是位白髮飄然的香火佛婆。

  岳龍飛知道「嵩山避塵庵」是中原武林勝地,能在庵中服役之人,決非凡俗!遂向這白髮佛婆,躬身一禮,含笑問道:「請問老人家,寒月師太佛駕,可在庵內?」

  白髮佛婆笑道:「小哥兒來的不湊巧,師太剛於昨日,遠遊『北天山』去了!」

  岳龍飛繼續問道:「寒月師太佛駕,是否與『南荒一劍』浮雲子老前輩,及宇文琪姑娘同行?」

  白髮佛婆看了岳龍飛兩眼,點頭答道:「小哥兒猜的不錯,寒月師太確與浮雲道長同行,但宇文琪姑娘,卻比他們先走一日!」

  岳龍飛訝然問道:「宇文姑娘何不侍師同行,而要先走?」

  白髮佛婆答道:「宇文姑娘因她結盟義姊冷冰心來訪,遂向寒月師太請准,與冷冰心姑娘作伴而行!」

  岳龍飛聽得冷冰心已先趕到,並把宇文琪單獨約走,不禁驚魂俱顫地「哎呀」一聲,急急問道:「冷冰心與宇文琪去往何處,老人家可知道嗎?」

  白髮佛婆見他神情惶急,不禁微愕說道:「她們不也是去往『北天山丹心峽』嗎?」

  岳龍飛知道無法問出究竟,遂向白髮佛婆深施一禮,雙眉緊蹙地,轉身走去!

  白髮佛婆心中一動,高聲叫道:「小哥兒慢走!」

  岳龍飛止步回身問道:「老人家有何吩咐?」

  白髮佛婆含笑問道:「小哥兒的尊姓大名是叫岳龍飛嗎?」

  岳龍飛躬身賠笑說道:「岳龍飛因心中有事,忘通賤名,尚望老人家恕我失禮之罪!」

  白髮佛婆自懷中取出一封信來,遞與岳龍飛,含笑說道:「這封信兒,是那位冷冰心姑娘留給你的!」

  岳龍飛接過書信,向白髮佛婆稱謝告別!

  轉過峰角,岳龍飛在一座小樹林中,以一種悚懼心情,拆開閱讀。

  信上寫著:「岳龍飛!宇文琪終於落在我的手中了!她如今尚是一位天人艷色的絕代紅妝,但等你再看到她時,她已被我毀容,變成一位醜陋不堪的無鹽嫫母!我為什麼這樣做為呢?因我要報復!報復你對我師傅的批評,你批評她老人家過分殘忍,說是私仇可忍,應該以德報怨!如今,你心愛的宇文琪被我毀了,這是私仇倒看你是否能忍?及怎樣以德報怨?天涯莽莽,海角茫茫,我藏的地方,你決找不到,也就是說,你絕對無法在宇文琪被毀容前,對她援救!說老實話,我曾經愛過你,但你的一顆心兒,卻至少有十分之七,是放在宇文琪的身上!對於這一點,我也有適當報復。就是在你看到你心上人,無復昔日容光傷心憤懣欲絕之際,我卻要歡天喜地的,嫁給歐陽平了!」

  岳龍飛看完這封信後,連連頓足,心中棼若亂絲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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