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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岳龍飛心頭大慰,一面如言泅向東南,一面目注宇文琪笑道:「琪妹是怎樣落水?曾否受傷?」

  宇文琪略說經過,嫣然笑道:「我臟腑間略受震動,並無妨礙,何況還有恩師馳譽武林的療傷妙藥,『九轉丹砂』在身?只是顧慮龍哥哥……」

  岳龍飛會意點頭,接口笑道:「我知道琪妹顧慮我在廬山曾受內傷,十日之內,忌用過度真力!」

  宇文琪與岳龍飛一同緩緩前游,並柔情脈脈地,含笑說道:「龍哥哥,你既然記得十日之內,不宜過用真力,則應該把心胸放寬,暫時忍耐這一口惡氣!」

  岳龍飛點頭笑道:「小不忍則亂大謀,我恩師在我離開『北天山丹心峽』,行道江湖之時,就諄諄囑咐,立身處世,忍讓當先,故而琪妹儘管放心,我不會辜負你這一番情意,在十日以內與人狠拼惡鬥!」

  宇文琪聞言,芳心頗慰地嫣然一笑說道:「我就怕龍哥哥受了這種惡氣,心中過度激憤,也會影響舊傷,誰知你竟如此豁達恢宏?委實令人欽佩!」

  岳龍飛失笑說道:「琪妹不要設法安慰我了,我們要游到幾時?方可登岸?」

  宇文琪手指前方,微笑說道:「再遊三四十丈,便可抵岸,我記得岸邊有座茅庵,庵中住的白雲大師,也是正派武林好手。」

  岳龍飛笑道:「琪妹既然認識那白雲大師,且趕緊泅去,借套衣服更換,慎防濕衣穿得太久,易受風寒!」

  宇文琪看他幾眼,妙目含情地,微笑說道:「龍哥哥,尼庵中決無男服,你自己的這一身濕衣,怎麼辦呢?」

  岳龍飛笑道:「琪妹不要管,一來男子體力較健,二來我只要覓柴生火,豈不便可把衣服烤乾了嗎?」

  宇文琪嫣然一笑,兩人繼續前游,此時湖上夜色已降,水煙益濃,數丈內即難見物,但似乎聽得前方有隱隱的梵唄之音,傳入耳內!

  這幾聲梵唄,宛如九天仙音,聽得宇文琪精神一振,高興異常地,向岳龍飛笑道:「龍哥哥,我不會記錯,前面是『覃沙堆』上的『白雲庵』了!」

  果然再游前四丈左右,便見有座小小的茅庵,建築在一片沙岸上!宇文琪首先一式「掠波翦水」,飛登岸上,伸手輕敲茅庵庵門,低聲叫道:「白雲大師,可曾安睡?宇文琪有事求見?」

  庵門一啟,宇文琪不禁大為驚愕,原來當門站立之人,不是尼姑,竟是一位和尚!

  尼庵之中,出現和尚,豈非大大怪事?

  宇文琪因自己一身水漬,正覺微窘,身後的岳龍飛業已搶步當先,巷身一禮,抱拳笑道:「請教大師怎樣稱呼?這『白雲庵』中住的不是一位白雲師太嗎?」

  那和尚約莫五十來歲,身量適中,穿著一件土黃僧衣,笑容可掬地,單掌當胸,還禮說道:「白雲師太功德圓滿,已於半月以前,圓寂西歸,貧僧愛這『翠沙堆』,清幽絕俗,遂把『白雲庵』,改稱『攬翠小築』,作為我南來行腳的一處落足之所。」說到此處,目光微轉,向岳龍飛宇文琪細一打量,繼續含笑說道:「兩位小施主想係翻船落水,泅來此地,趕快請進,更換濕衣,免得感受風寒為要!」

  宇文琪聽說白雲師太業已圓寂,不由「呀」了一聲說道:「原來白雲師太業已圓寂,我們與大師萍水相逢,怎好過分打擾?……」

  黃袍僧人不等宇文堪話完,便即唸了一聲「阿彌陀佛」佛號,含笑說道:「姑娘說哪裡話來?出家人本以慈悲為本,方便為懷,何況姑娘更與白雲師太相識,室中尼衣僧衣均有,可供暫時更換,且等你們把濕衣烘乾之後,再行脫下袈裟,還諸本來便了!」

  話完,便即側身伸手,含笑讓客。

  岳龍飛見這黃袍僧人滿臉笑容,和藹可親,加上滿身是水,又是濕得難過,遂也不再客套,與宇文琪雙雙走進這所本叫「白雲庵」,如今改「攬翠小築」的三間茅庵之內!

  黃袍僧人遞給岳龍飛宇文琪一套乾淨僧衣,一套乾淨尼衣,並為他們在室中生起一盆熊熊炭火!

  岳龍飛先請宇文琪入室更衣,然後自己也把濕衣換下!

  兩人更衣以後,不禁互因對方的那副模樣,啞然失笑!黃袍僧人在炭火旁邊,設了一張小几,几上並備有酒菜,向岳龍飛呵呵笑道:「常言道得好:『有福方登三寶殿,無緣難人大乘門』,兩位小施主請來同飲幾杯,既可稍祛風寒,並慶彼此緣會!」

  岳龍飛想起尚未互通名姓,遂含笑說道:「在下岳龍飛,這位姑娘雙姓宇文,單名一個『琪』字,尚未請教大師上下,怎樣稱謂?」

  黃袍僧人此時目光正注在宇文琪換衣所解下的那隻鐵匣之上,聞言之下,含笑答道:「貧僧上一字達,下一字元,生平足跡,多在北方燕趙一帶,極少南來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宇文琪業已全身一震,滿面驚愕神色!

  原來她已想起,這達元和尚,人稱「笑面如來」,又是「乾坤六惡」之中人物!

  達元和尚看出宇文琪神色有異,遂向她含笑問道:「宇文姑娘何事吃驚?莫非……」

  宇文琪不等達元和尚話完,便即抱掌問道:「大師上達下元,莫非便是既稱『笑面如來』,又稱『嶗山笑佛』的武林前輩?」

  「笑面如來」達元和尚連連點頭,縱聲大笑說道:「宇文姑娘的江湖見識不錯,貧僧便是被當世武林人物,列為『乾坤六惡』之一的『笑面如來』,岳老弟及宇文姑娘,與我這出名惡僧,對面相坐,是否有些害怕?」

  岳龍飛忽然劍眉雙軒,也是一陣縱聲大笑!

  「笑面如來」達元和尚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起來,愕然注目問道:「岳老弟如此發笑則甚?貧僧說錯了什麼話?」

  岳龍飛抱拳道:「我是笑我機緣太巧,竟在短短數日之間,接連遇見了『天外一殘』、『乾坤四惡』!」

  「笑面如來」達元和尚「哦」了一聲,目注岳龍飛說道:「岳老弟請說說看,你所遇到的是哪些人物?」

  岳龍飛軒眉笑道:「我遇見了『殘心神君』伏百韜、『毒手神醫』、『六爪神鷹』裘仲達、『白骨扇』歐陽平,以及大師等五位當世武林的絕頂高手!」

  「笑面如來」達元和尚聞言問道:「岳老弟,你在何處遇到『白骨扇』歐陽平?」

  宇文琪一旁接口笑道:「我們方才便是被這位身分雖高,名頭雖大,但手段卻太已卑鄙惡劣的『白骨扇』歐陽平,無恥暗算,墜入湖水!」

  「笑面如來」達元和尚極為震驚地,站起身來,急急陽:「宇文姑娘這等說法,『白骨扇』歐陽平竟是現在『太湖』,尚未遠去嗎?」

  宇文琪點頭說道:「是否去遠不知,但『白骨扇』歐陽平如今尚在『太湖』,則係事實!大師何以發問,難道要找他?」

  「笑面如來」達元和尚驀然屈指一彈,指風劃空生嘯,把岳龍飛擎在手中,湊唇欲飲的一隻酒杯,彈成粉碎!

  酒杯既碎,杯中美酒自然灑得滿手滿地,並立時騰起了一片火光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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