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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〇


  羅天行冷冷一笑,搖了搖頭說道:「獨孤兄看走眼了,我認為那修玄子已是劫數中人,我料他不會再有和我比劍機會。」

  獨孤耿方自一怔,羅天行又復笑道:「獨孤兄難道忘了,你初到『養天莊』時,曾和司徒獨霸對過一掌?」

  獨孤耿驀然想起,連連點頭說道:「對,對,他練過『泥犁十八錄』中的『血神爪』,火候並相當精深……」

  羅天行接口道:「我料他必然不止只練了『血神爪』一種邪功,可能對『泥犁十八錄』以上所載的十八種邪惡武學,全都鍛煉得精之又精,熟之又熟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臺上的修玄子突以一式「呂純陽飛度岳陽樓」的巧妙身法,從那一個不可能的角度上,發出一掌,顯然中蘊無窮變化,令人避無可避。

  羅天行看得連連點頭,失聲讚道:「妙極,想不到修玄子居然有此心思,這不是掌法,這是從『天遁劍法』中化出的一招『雷霆震怒』!」

  果然,司徒獨霸似乎怵於對方這一招太以巧妙,有點慌亂,在不及閃避之下,猛一翻掌,和修玄子來個雙掌接實。

  這雙掌接實,並未一震而開,而是兩隻手掌竟牢牢黏吸一處。

  台下群雄均想不到兩人交手未久,便到了這種互較行為,必分勝負的最最兇險打法。照理說來,這種拼法要等一方內力衰竭,才會慘敗,更由於雙方均是一流名家,其經過時間,必甚長久。

  但事實不然,僅僅一盞茶時分,臺上雙雄便分了勝負。

  勝的是司徒獨霸,因為修玄子業已突然全身一震,臉色鐵青的,仆倒在地,並全身僵直,好似業已死去。

  「九畹仙子」向沈宗儀低聲含笑問道:「宗儀老弟,你看出甚麼端倪沒有?」

  沈宗儀道:「司徒老賊的那隻手掌曾色轉赤紅,中指發紫,其後並轉為黑色,大概連用了『泥犁十八錄』中的『血神爪』『泥犁陰風掌』『搜神指』等三種邪惡功力,才使修玄子歸諸劫數!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搖頭道:「縱然連使三種邪惡玄功,修玄子也不會敗得那等之快,我認為司徒獨霸除了『血神爪』等技之外,還加上了『無影之毒』!」

  岳倩倩坐在一旁,聽得駭然問道:「無影之毒?這不是『無影殺星』邢光宗的看家手段麼?怎麼司徒獨霸也會用呢?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冷哼一聲說道:「這兩個萬惡兇人,互相勾心鬥角,十分可怕,司徒獨霸會用邢光宗的『無影之毒』,邢光宗何嘗不也把那冊『泥犁十八錄』偷看得一清二楚?」

  岳倩倩皺眉道:「既然連司徒獨霸也會用『無影之毒』,我們特別留意,處處小心……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笑道:「不要緊,在你們靜靜用功的一日兩夜之間,我已煉好了解毒藥物,何況今日更有人送了我四粒專剋『無影之毒』的特效靈丹!」

  沈宗儀詫聲問道:「是誰送的?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笑道:「送我解毒靈丹之人,你們決也想不到,便是『養火莊』中的第二師爺,也就是第二個向百勝!」

  沈宗儀果然大感意外地,詫聲說道:「咦,此人到底是何身分?他送我們專解『無影之毒』的靈丹則甚?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道:「我對此人,也著實有點莫測高深,他不單贈送靈丹,還少時有出乎沈老弟意料之外的故人,要見你呢!」

  沈宗儀聽得越發愁皺雙眉,也度不出其中究竟?

  這時,修玄子果已死去,由莊丁抬下埋葬,司徒獨霸也得意洋洋,回歸座位。

  修玄子屍體才一抬走,較技高臺之上,已飛上一條人影。

  這人身穿血紅長袍,右半邊臉龐極為美好,但左半臉卻被烈火燒成焦黑並有不少瘰鬁,看去遵覺得特別鬼怪,年歲也不易判斷,僅可從那滿頭花白飄蕭的長髮之上,看出是位六十上下的高年女子。

  沈宗儀與岳倩倩均不識此婦,但從形相上已可一望而知,定是「孤獨先生」獨孤耿的死對頭「血河夜叉」令狐菁!

  果然,令狐菁才一登臺,未開口,獨孤耿便已飄身而至。

  令狐菁雙睛之中,兇芒如電地,盯在獨孤耿臉上,冷冷說道:「獨孤耿,你到來得痛快,知道我要找你。」

  獨孤耿嘴角微披,看著令狐菁,「哼」了一聲道:「令狐菁,你當年用無恥手段,暗殺老夫獨子獨孤光之事,獨孤耿無時去懷,今日見你上臺,我怎會不來找你?」

  令狐菁道:「好,你要報殺子之恨,我要報毀容之仇!我們兩人今日是怎樣鬥法?」

  獨孤耿冷然道:「有兩種方式,一種是分掌法、玄功、暗器等三場決鬥,誰若輸了其中兩場,便在臺上當眾一頭碰死!另一種是不拘任何方式,盡力拼鬥,非等死了一人,不許罷手!」

  令狐菁想了一想,對獨孤耿揚眉說道:「今日之會,到場的都是當世武林中,出類拔萃的一流名家,不論誰勝誰負,誰生誰死,總可為後學留點示範作用,故而我選擇你所提的第一項辦法,把彼此的一身藝業,在掌法、玄功暨暗器等三途之上,盡情施展施展!」

  獨孤耿點頭道:「好,我在武林中夙以掌力掌法見稱,不願意佔你便宜,第一陣就彼此先較玄功便了!」

  令狐菁冷笑一聲道:「無所謂,你那點掌力掌法根本就未看在令狐菁的眼內,等我向我兩個徒兒關照幾句話兒後,我們立即開始……」

  獨孤耿從臉上現出一種奇異笑容,搖頭道:「不必關照了,你一男一女兩個徒兒,從此以後,業已與你絕了師徒之情……」

  令狐菁眼睛連轉,終仍不解其意地,皺眉問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獨孤耿從雙眉之間,彷彿騰射出一種極為恨毒的意味,冷冷答道:「你殺了獨孤光,令我絕子絕孫,我難道就不設法令你絕門絕戶!」

  令狐菁聽出幾分端倪,目光注處,見愛徒血河童子與七夜叉,仍好端端地,坐在原位之上,才心中略放地,獰笑說道:「莫非你不顧身分,要向我兩個徒兒,下甚辣手?」

  獨孤耿「哼」了一聲,哂然說道:「你倒會用江湖道義拘人,但昔年暗算我的獨生愛子獨孤光時,為何就不顧全身分?」

  語音略略一頓,目閃厲芒,繼續說道:「適才你在席上站起,我也同時起身,可知我為何會比你遲到一步麼?」

  令狐菁眼睛亂轉,似在猜測獨孤耿的語意……

  獨孤耿狂笑說道:「不必猜了,我老實告訴你吧,我遲到一步之故,是在行經血河童子與玉夜叉身旁之際,向他們施展了『隔空點穴』的『天罡靈手』,不過不是當場致命而已,如今,該發生了……」

  果然,獨孤耿的語音剛落,血河童子與玉夜叉便嚶嚀一聲,雙雙萎頓在地!

  令狐菁是專門施展各種惡毒手法的大行家,一聽此言,便知兩個愛徒業已無救,不由把兩隻兇睛,盯緊獨孤耿,彷彿要噴出火來!

  獨孤耿毫不在乎地,哂然一笑說道:「你何必作出這副兇相,我早已絕孫,你如今也絕門絕戶,大家正好毫無牽掛的,在藝業上放手一搏高下存亡,第一陣既是『玄功』之戰,最好找個比較中立的評判證人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目光一掃群雄,向「九畹仙子」抱拳笑道:「仙子是世外高人,立場又屬超然……」

  一語未畢,令狐菁突然厲聲叫道:「不要!」

  獨孤耿詫道:「為何不要?『九畹仙子』應該是最適當的人選……」

  令狐菁咬緊牙關,神色獰厲說道:「根本不必找甚證人,我已改變主意……」

  獨孤耿道:「改變了甚麼主意,難道竟不和我鬥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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