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九二


  「九畹仙子」說道:「我救了吳天才,服以靈藥,並把他放在接近『養天莊』寶庫的一間密室中養傷,等他稍痊之後,一問便知明白。」

  沈宗儀嘆道:「這位『鬼斧神弓』雖然曾受南宮獨尊的千金重聘,卻有幾分義肝俠膽,與我也頗意氣相投,我真想助他……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接口說道:「吳天才的仿勢雖重,但經我服以特製聖藥,已保住性命,慢慢恢復,少時自有見面機會,沈老弟不必為他過分憂慮。」

  沈宗儀聽得「九畹仙子」這等說法,便目注岳倩倩,以關懷神色說道:「『養天莊』蓄養兇邪,又呈同室操戈之勢,敗亡命運似已注定,莊破之日,難免傷損慘重,玉石皆焚,不知伯父大人,是否陷身莊內?倩妹應該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「九畹仙子」長嘆一聲,接口說道:「我關心倩兒,暗中隨來後,已下不了少工夫,探聽有關『養天莊』一切隱秘,據悉我堂兄岳克昌,也就是倩兒之父,早於數年前,便在『泥犁古洞』中遭人毒手……」

  岳倩倩聽「九畹仙子」提起爹爹的不幸消息,不禁芳心一酸,珠淚暗滴!

  九腕仙子伸手輕撫岳倩倩如雲秀髮,表示安慰地,緩緩道:「至於倩兒的殺父之仇,究竟是誰雖尚不得而知,但南宮獨尊敢冒認我堂兄身分,則這樁冤仇,便十有八九會落在他的頭上!」

  沈宗儀鋼牙一咬,目閃煞芒地恨聲說道:「我的殺妻之仇,可能也是這萬惡老賊……」

  岳倩倩宛若梨花帶雨般,含淚說道:「『無影殺星』邢光宗既又以『向百勝』身分,在『養天莊』中,當了師爺,用意顯然在群豪之間,挑撥是非,造成仇恨,則他所告訴你的話兒,還能靠得住嗎?」

  沈宗儀苦笑道:「他的話兒有真有假,有時確實是充滿親情的關懷之語,有時又可能是充滿陰險惡毒的美麗謊言,故而真假之間,極難辨別,我非小心求證不可……」

  語音至此忽頓,轉面向「九畹仙子」抱拳陪笑道:「仙子若擒住向百勝,或南宮獨尊時,請暫勿誅除,要留個活口,才好問出青紅皂白,把一切冤仇,了斷得乾乾淨淨!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連連點頭,閃動目光向四外一掃,含笑說道:「那位『百草先生』丁子濟呢?他不是去往前莊,探聽消息,並想與他好友『滄溟羽士』羅天行見上一面,怎麼去了這久,尚未……」

  語音至此,倏然住口,因為三人均已聽得「百花小榭」的七八丈外,有了步履聲息,在「九畹仙子」、岳倩倩、沈宗儀三人日光凝注之下,「百花小榭」門口,人影一閃,果是那位以園丁隱跡「養天莊」中,既稱「百花隱者」,又號「百花先生」的當代神醫丁子濟。

  「九畹仙子」首先招呼一聲,含笑問道:「丁大俠見著你那老友『滄溟羽士』了麼?」

  丁子濟搖頭道:「『滄溟羽士』羅天行被南宮獨尊視作無上貴賓,延住『五雲樓』中,我以小小園丁身分,不便擅入,但卻打聽來二樁重大消息。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「哦」了一聲,揚眉問道:「是來了要人,還是發生大事?……」

  丁予濟笑道:「兩者都有,第一件事是有人看見『鬼斧神弓』吳天才帶著滿面怒色,和滿身傷痕,闖入『五雲樓』,並在樓前揮掌震死了意圖向他稍加訊問的兩名樁卡警衛!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皺眉道:「這位老弟也太以急躁,沉不住氣,我曾點他穴道,希望他好好睡上一對周時,才可完全恢復,誰知他竟輕舉妄動,自行運功沖穴,去往南宮獨尊或向百勝之處興師問罪!」

  沈宗儀嘆道:「這位吳兄唯一缺點,便是剛暴性傲,希望他莫在南宮獨尊或向百勝兩個陰毒兇邪手下,遭遇不測才好。」

  丁子濟自行斟杯香茗,飲了兩口說道:「目睹吳天才進入『五雲樓』之人,並未見他出去,吉凶暫時不知,第二件事則是『孤獨先生』獨孤耿與『七指大勝』袁五空,業已趕到『養天莊』……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聽得流露出滿面疑詫神色說道:「這事就太奇怪了,他們定計之時,我曾隱身在側,想盡力攔阻羅天行,保全這位『滄溟羽士』,不讓他淌人渾水,故而深知獨孤耿遠居『崆峒』,他是怎能這快便來『養天莊』呢?」

  丁子濟道:「據說吳天才與獨孤耿也有深厚交情,見『養天莊』樹敵太眾,深恐獨力難支,早就邀他相助,獨孤耿是行在中途,與『七指大聖』袁五空巧遇。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道:「這樣還差不多,丁大俠所探悉的第三件事兒,又是甚麼?」

  丁子濟道:「是南山群豪的實力大增,『天外雙魔』,暨『血河夜叉』令狐菁等,均已紛紛趕到。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聞言之下,略一沉吟,揚眉說道:「『天外雙魔』還好,那『血河夜叉』令狐菁卻性烈如火,據聞又與『孤獨先生』獨孤耿結過不解之仇,『無影殺星』邢光宗必是利用這種仇恨,才把這久未出世,相當厲害的老怪婆子引來。而令狐菁一到『白水鎮』,也必定會急不及待地立來『養天莊』中擾鬧!」

  沈宗儀道:「照仙子這等分析,那場集聚不少當代一流好手的武林盛會,似將提前舉行了。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微一點頭,以肯定語氣答道:「當然,雙方所約好手,均已到齊,怎會再對耗空等?只不過……」

  岳倩倩見「九畹仙子」突作沉吟,不禁訝然問道:「恩師,您在想些甚麼?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笑道:「我是在想向百勝適才於窘迫無奈下,已露本來面目,如今『養天莊』與『南山群豪』,雙方業已陳兵嚴陣,即將正式對壘,這位奸滑陰損的武林兇人,不知是以『南山群豪首領』,或『養天莊的師爺』,那一種身分出面?」

  岳倩倩聽得嫣然一笑,目注沈宗儀道:「我師父所提出的問題,極有趣味,宗儀,邢光宗曾經是你岳父,你的立場……」

  沈宗儀不等岳倩倩再往下講,便自正色說道:「大義之下,尚應滅親,何況這過去的一點翁婿關係?昔年我愛妻未死之前,我便為了規勸邢光宗的邪惡行為,與他鬧得幾致反目,如今他更設法挑撥,想把我拉入火坑,我當然只重武林正義,不顧過去私情的了!」

  「百草先生」丁子濟在旁一挑拇指讚道:「好,為公忘私,為義滅親,沈老弟真不愧是位明白事理的俠義男兒!」

  沈宗儀被他稱讚得臉上微紅,抱拳說道:「多承丁老人家的謬讚,沈宗儀想煩請您老人家……」

  丁子濟笑道:「沈老弟有何差遣,儘管明言,我是湯火不辭,刀斧不懼!」

  沈宗儀說道:「一場武林浩劫即在眼前,我必須與『九畹仙子』前輩,細商因應之策,但對吳天才的吉凶安危,委實放心不下,想請老人家利用你尚未敗露的『園丁』身分,再去前莊,探聽一下。」

  丁子濟尚未答話,岳倩倩已軒眉說道:「我去打探好麼?以我這副莊主的千金身分,或許比較容易混入『五雲樓』……」

  她話猶未了,丁子濟便搖手含笑說道:「如今因不知向百勝與南宮獨尊之間,是否揭破畫皮?抑或虛與委蛇?故而若由姑娘出面,反有相當危險,還是讓我跑一趟吧!」

  話完,立即出得「百花小榭」,又往前莊走去。

  沈宗儀向「九畹仙子」問道:「仙子高見,我們行止如何?是回轉南山,還是繼續留在這『養天莊』中?」

  「九畹仙子」毫不思索地,應聲答道:「這場事變,是以『養天莊』為重心,我們當然應該留在此處,才容易獲悉一切情況,機動加以因應……」

  岳倩倩突然推了沈宗儀一下,皺眉說道:「咦,宗儀,你別忘了,那由邢光宗化身的向百勝,不是約你於今夜去到南山『堆雲崖』上細敘一切麼?對於這樁約會,恐怕頗有兇險,你究竟去是不去?」

  沈宗儀被岳倩倩一言提醒,蹙眉尋思有頃,毅然說道:「我決定去,去聽聽邢光宗還有甚麼花言巧語?」

  岳倩倩憂形於色,目注沈宗儀道:「我覺得邢光宗在這約會之中,定有相當陰謀……」

  沈宗儀表示同意,接口點頭說道:「我也知道其中定有陰謀,但也並不怕他,任憑邢光宗再怎樣苦練藏私,一對一個,他未必制得住我?」

  岳倩倩滿面關切神色,向沈宗儀低聲說道:「宗儀,我知道你一身藝業,曠絕當今,但常言道得好;『明槍容易躲,暗箭最難防』,吳天才比你並弱不了太多,經驗、機智可能還略在你之上,他還不照樣在南山中,中人算計,身負百十處輕重傷痕……」

  沈宗儀聽她以吳天才之事作比,對自己婉言勸阻,不禁雙眉微蹙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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