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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四


  吳天才道:「果然似有同路之嫌,只可惜莊主手中白送了那黃冷心十兩黃金。」

  南宮獨尊笑道:「『養天莊』尚稱富有,十兩黃金,不算甚麼,我認為對方那陰謀集團,用盡各種苦心,只是企圖奪取一件罕世寶物!」

  吳天才嘆道:「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之語,果然不差,但不知南宮莊主在這『養天莊』,藏有甚麼……。」

  他本想詢問藏有甚麼罕世寶物,但又覺有不便,遂倏然住口。

  南宮獨尊已知其意,目注吳天才,含笑說道:「走,我們仍回『五雲樓』去對酒深談,南宮獨尊決定把這『養天莊』中的一切隱秘,都向吳兄開誠佈公,盡量傾訴。」

  吳天才點頭起身,與南宮獨尊一同回轉「五雲樓」中。

  ▼第十二章

  樓中傾隱秘,南山訴當年。

  南山的頹敗祠堂中,只有邢光宗與沈宗儀二人,單獨相對。

  邢光宗眉頭深蹙道:「奇怪,據我多方探聽,業已確定『養天莊』莊主,就是『好色閻王』司徒獨霸,但如今連『轉輪金刀』黃冷心兄,也說對方是昔年東南盟主『飛龍劍客』南宮獨尊,委實令人難解,我非要找個機會,親自看他一眼不可!」

  沈宗儀道:「暫時不論南宮獨尊與司徒獨霸究竟誰是『養天莊』莊主之事,老爺子請把對方當年謀害慧妹情節,對我說個清楚好麼?」

  邢光宗因提起愛女,目中隱泛淚光,長嘆一聲說道:「宗儀,當年你以『大力金剛手』誤殺慧兒之故,是不是先在外接獲密告,有人指責慧兒趁你外出離家之際,與她青梅竹馬一同長大的表兄高玉,互相私通?……」

  提起當年之事,沈宗儀情恨滿胸,悵然低聲說道:「對這種無謂的流言,我原本毫不置信,但……」

  邢光宗嘆道:「但你返抵家門,恰是凌晨,遠遠瞥見有條白衣少年人影,從慧兒房中逸出,一閃無蹤,遂入室查問,只見枕痕在目,衾有餘溫,分明有人與慧兒同寢,慧兒卻矢口否認,於是與流言對證,大起疑雲,鐵掌一揮,終生鑄恨……」

  沈宗儀俊目之中,滿含痛淚,飲完一杯烈酒,搖頭嘆道:「就在這九州聚鐵,鑄成大錯之際,那白衣少年突然轉回,取他遺忘之物,竟是慧妹表姐,素行不端,並一向男裝的『勾魂姹女』邵素素,這才真象大白,使我悔恨莫及,抱憾終身……」

  邢光宗愴懷愛女,亦自傷感,拭去默默垂落的頰上淚痕,苦笑說道:「慧兒知你肝腸似鐵,嫉惡如仇,生平最恨邵素素那等無行蕩女,偏巧邵素素遠來探視,兩人同榻,慧兒枕旁進言,諫勸通宵,總算勸得邵素素靈光漸朗,頗有悔意……」

  沈宗儀嘆道:「慧妹當日若說實話,怎會有事?但她偏偏否認有人同榻,而事實狀況,不僅顯然有人同榻,並互相同衾,加上途中所聞流言,遂……」

  邢光宗搖頭道:「這是劫數,慧兒知你情性過剛,又一向厭惡邵素素,深恐說出是她,你將人追返,嚴加申斥,使邵素素下不了臺,惱羞成怒,又入歧途,夜來的一宵苦勸,豈不頓成泡影?遂索性加以否認,誰知你先聞流言,後見男裝人影,再問慧兒心虛否認之語,幾般湊巧之下,闖下了無法彌補的滔天大禍……」

  沈宗儀淚若如泉,不住以酒澆愁地,悲聲道:「這是我糊塗該死,但不知卻與那『好色閻王』司徒獨霸有何關係?莫非老人家業已查明,當年那先入為主,污蔑慧妹清白的不實流言,竟是司徒獨霸所捏造傳播的麼?」

  邢光宗道:「何止如此,我因『勾魂姹女』邵素素似乎來的太巧,心中起疑,遂決定從她身上追查真象,果然於事隔三四個月以後,邵素素不單於司徒獨霸處,取得千金重酬,並萬分無恥地,與老賊合體交歡,淫興如狂以下,自吐奸謀,使我知曉了慧兒之死,是司徒老賊的苦心策劃……」

  沈宗儀詫道:「我與司徒獨霸向不識面,彼此無仇,他為何這等處心積慮……」

  邢光宗接口道:「誰說無仇?司徒獨霸七代單傳的獨子司徒豹,於『洞庭君山』,在你『玉屏簫』下,慘死飛魂……」

  沈宗儀「哦」了一聲,恍然頓悟地,點頭說道:「原來那獨姦七女的萬惡小賊,竟是司徒獨霸之子……」

  邢光宗道:「不單有殺子之仇,更有殪妻之恨,你在『巫山朝雲峰』下,是否殺過一個用一條繡帶作為兵刃的紅衣美艷婦人?」

  沈宗儀點頭道:「不錯,有這件事,那紅衣婦人奇淫無比,無恥已極,不單一再向我挑逗,還施展了萬分惡毒的苗疆毒蟲,我才手下無情,加以誅戮!」

  邢光宗嘆道:「就是為了這『殺子殪妻』的兩樁仇恨,司徒獨霸遂立誓用盡心機,不惜代價,非害得你家破人亡不可……」

  沈宗儀目注邢光宗,以一種不解神色問道:「老人家既於三四個月以後,便發現這樁陰謀,怎麼直到如今,才傳那面破鏡……」

  邢光宗不等他往下再問,便接口苦笑道:「你為殺妻亡恨,旦夕難安,我為喪女之仇,自也怒火萬丈,當時按納不住,立即發難,竟被司徒獨霸、邵素素聯手所傷,中了一隻『九毒絕命梭』,但司徒獨霸的眉心間,也挨了我一柄『月牙飛刀』,雖然性命倖存,疤痕卻終身難滅!」

  說至此處,除下長衣,向沈宗儀展視左肩頭上的一處傷口又道:「那九毒絕命梭毒力極強,傷處又在左肩近心臟上,遂使我無法支持,暈絕倒地,等到被友好救醒,南荒覓藥,北海求醫,調治年餘,方告痊癒,但司徒獨霸卻似因兇謀敗露,怕你尋他復仇,竟冥冥鴻飛,隱藏起來,在江湖中失去蹤跡……」

  邢光宗說得口乾,徐徐飲了半杯酒兒,吃點鹵菜,方又繼續說道:「他雖銷聲匿跡,我卻怎肯甘心,除了本人天涯海角,踏破鐵鞋以外,並遍托友輩,四海八荒,苦苦搜索!」

  沈宗儀說道:「老爺子交遊素廣,友好極多,在這等全面排搜之下,真所謂上窮碧落,下達黃泉,司徒獨霸自難永遠匿跡!」

  邢光宗苦笑道:「直等我確定他是藏在這養天莊,才遣人飛傳破鏡,把你邀來『白水鎮』,共圖報仇之策,但這老賊,委實萬分狡獪,並可能有好幾個身外化身,直到如今,我還把司徒獨霸與南宮獨尊,究竟是一是二的微妙關係,弄不十分明白?」

  沈宗儀勾起當年恨事,目閃神光,眉騰殺氣問道:「那『勾魂姹女』邵素素呢,可在養天莊內嗎?她既然也是與司徒獨霸同謀害人的禍首之一,自應也一併誅戮,才能使慧妹九泉瞑目!」

  邢光宗搖頭道:「尚未見過邵素素的蹤跡,但此女只要未死,別處難以安身,多半也是藏在『養天莊』內!」

  沈宗儀「咽」的一聲,乾了一杯烈酒,雙目之中,騰出了熊熊仇火……

  ***

  南山的昔年隱秘已清,「養天莊」的「五雲樓」中,尚在蠅蠅陳述。

  南宮獨尊回到『五雲樓』中,第一項動作,便是向吳天才禮貌十分恭敬地,深深抱拳一揖。

  吳天才詫道:「南宮莊主這是何意?你……你為何如此多禮?」

  南宮獨尊陪笑道:「因為我有樁事兒,起初曾對吳兄作過不實之言,如今願吐真情,卻又必須懇請吳兄保守這樁重大機密!」

  吳天才知曉南宮獨尊如此慎重,必然事關緊要,遂點頭說道:「只要南宮莊主信得過我吳天才為人保密的這點操守,便請儘管說出,無須如此多禮。」

  南宮獨尊取得几上茶碗,掀開蓋兒,飲了一口香茗,緩緩說道:「我上次對吳兄所說岳倩倩之父,乃『養天莊』莊主一語,屬於隨口搪塞謊話,其實名為『岳天豪』,字為『岳克昌』之人,就是我南宮獨尊的身外化身!」

  吳天才聞言一愕,把「身外化身」四字,唸了一遍,目注南宮獨尊道:「岳姑娘自入養天莊以來,還沒與南宮莊主見過面麼?」

  「岳姑娘是冰雪聰明之人,我不信她會認不出你不是她生身之父?」

  南宮獨尊笑道:「一來她自幼從師,睽違其父的聲音笑貌已久,二來我又熟知岳克昌的形相,於與岳倩倩見面時,曾施展了極上乘的易容之術。」

  吳天才問道:「真正的岳克昌呢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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