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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


  难!难!难!

  假如郭慕石拉动小环之际,吴天才是往后退,则情况或许会稍好一点……

  但对方气绝拉环之际,吴天才不单不想后退,反而想往前进。

  故而,他向郭慕石遗体,略一抱拳恭身之后,是想举步向前。

  谁知头儿才抬,步儿未迈,已发现郭慕石的嘴角之间,添了一丝既似安慰,又似残酷的冷冷笑意!

  吴天才震惊得全身毛骨悚然,刚举起的一只左脚,自然迈不出了!

  但他虽未向前迈进,却也来不及后退……

  就在这将进未进将退未退之间,郭慕石身上所著的“万劫法袍”,业已“砰”然自爆!

  郭慕石成了灰,吴天才呢?……

  暂时还不知道结果。因为吴天才的身形看不见了,他是被笼罩在一片血雨精光之下……

  ***

  沈宗仪在“五云楼”中,销魂蚀骨,吴天才在南山狭谷口外,惊魂碎骨,他们一面过于香艳,一面过于血腥,均暂时不再描述,故事转到“白水镇”上……

  “白水镇”上最好的酒楼,前文已经交代,是“太白楼”。如今,在这最好的“太白楼”中,却来了两位“最好的酒客”。

  酒客本应一视同仁,给加上“最好”二字,自然有原因。

  原因之一是性情和善,原因之二是出手豪阔!

  这是一位青袍道长和一位灰衣老叟。

  道长年约五十左右,羽衣星冠,背后插着一柄剑儿,五绺长须,神采修然出尘,简直就像图画里洞宾仙人吕纯阳的模样。

  老叟的年龄,彷佛还要大些,矮身大头,尖嘴缩腮,活脱脱像位修炼成人的猴儿精怪。

  两人上得酒楼,小二才一招呼落座,摆好杯盘,便获得那猴形老叟的一绽银子赏赐。

  常言道得好:“有钱王八大三辈,银子能使鬼推磨”,小二既得重赏,自然卖力,把这两位所点的酒菜,催送得特别快捷。

  但第一盘捧上来的“炒双冬”,本来是道素菜,却突然变成荤的。

  由素变荤之故,是在白色的冬笋,和黑色的“冬菇”之间,有一支脚爪还在乱转的金头苍绳!

  小二放下盘儿,方才看见,不禁“哎呀”一声,窘得满脸通红!

  青袍道长毫不嗔怪地,笑了一笑道:“不要紧,小二命厨下炒一盘来,这盘拿去倒掉,但菜价不妨照算。”

  小二“喏喏”连声,立到厨房换了一盘端来,但等放在桌上后,盘中却仍然添了和方才一样的金头厌物。

  猴形老者方把双眼一瞪,青袍道长却摇手止住,向小二温言笑道:“小二,再去换上一盘,不妨加个盖子,这锭银子,算是酬谢你来回跑腿之用。”

  随话声,果然递过一个小小的银锞子。

  店小二简直窘得想哭,感激的更想流泪!

  青袍道长等小二去后,向猴形老者低声说道:“袁兄不要怪责店小二,是座中另有高人在开我们玩笑。”

  袁姓老者闻言,立即闪动两只火眼金睛,向四外打量。

  这时,楼上上座达八成,却不见有甚触眼异样人物?

  袁姓老者从鼻中“哼”了一声后,扬眉说道:“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,罗兄看出来了么?”

  青袍道长笑道:“对方是以‘无形罡炁’,点落飞蝇,因未留意,来处难明,大概总是在临街靠窗的那几副座头之上。”

  袁姓老者闻言,目光遂向临街靠窗的几副座头上巡视。

  临街靠窗一面共有五副座头,如今均已坐满酒客,但看去大都是些寻常商贾百姓,只有独据西角一桌,背对袁姓老者等,头戴巨大穰笠,除了身穿一件黄色长衫外,看不出面貌年龄之人,彷佛从背影中透出几分神秘意味?

  袁姓老者双眉一挑压低语音道:“西角上独据一桌的黄衣人如何?”

  罗姓道长笑道:“有可能,但却拿不准,这是小事,袁兄不必……”

  袁姓老者怒气腾眉地,“哼”了一声,接口道:“我不认为这是小事,对方若不认识我们,为何眩耀功力,开甚玩笑?若是认识我们,则敢在‘沧溟羽士’罗天行和‘七指大圣’袁五空面前卖弄之人必不简单,我非掏出牛黄狗宝,看看他是个甚么东西变的不可!”

  原来向百胜的消息,果极灵通而正确,在当世武林中,极享盛名,被称为剑术通神的“沧溟羽士”罗天行,和他好友“七指大圣”袁五空,果然云游路过,到了这“白水镇”上。

  但在袁五空最后那句“我非掏出牛黄狗宝,看看他是个甚么东西变的不可”一语才毕之际,居然怪事又生!

  袁五空面前的酒杯,突告自行爆裂,“波”的一声,溅了他一头一脸,以及满身酒水。

  这时,店小二正捧着第三盘“炒双冬”,并在盘上加上一只盖碗,小心翼翼的直到桌前……

  怪事突生,酒杯自爆,不禁把这没见过世面,但却财运颇佳的店小二,吓得双腿一软,双手一松,把那第三盘上加碗盖,不可能再有苍绳的“炒双冬”,摔得碗盘粉碎!

  袁五空是位性情相当暴烈,武功相当高明的江湖豪客,勃然震怒之下,刚刚双手扶桌,站起身形,那位看来涵养相当到家的“沧溟羽士”罗天行,却摇手把他止住,并偏过脸去,向那窘得不知如何是好的店小二温颜笑道:“小二哥,不必再劳神了,这‘太白楼’酒菜虽好,但风水似对我们不利,我们换到别家吃喝便了!”

  说完,又赏了店小二一枚小小银锞,拉着袁五空,飘然下搂而去。

  袁五空强自忍耐,但等出得“太白楼”后,却委实无法再忍地,向罗天行皱眉说道:“罗兄你委实涵养太好,我们今天连续被人恶意揶揄……”

  罗天行笑道:“袁兄,我修正一个字儿,对方不是‘恶’意,而是‘善’意……”

  袁五空怪叫一声,莫名其妙地,瞠目说道:“一再揶揄,竟是善意?罗兄,你……你……”

  罗天行不加解释,只是面含微笑的,向袁五空递过一枚小小的纸卷。

  袁五空接过手来,展开一看,只见纸上有四句似诗非诗,似偈非偈之语,写的是:“莫吃炒双冬,须防吉里凶,沧溟多乐土,何必入牢笼?”

  袁五空看完诧道:“这纸卷是从何而来?”

  罗天行笑道:“袁兄面前那只酒杯,决不会无故自行爆裂,是被这枚纸卷,凌空飞来击破!”

  袁五空躁得几乎连耳根都红了起来,失声叫道:“怪事,怪事,适才我全神贯注那头戴巨大斗笠的黄衣人,决未看见他有丝毫动作……”

  罗天行笑道:“便因袁兄全神贯注酒楼的靠窗西角,才会毫无发现的,这纸卷是从你身后飞来。酒杯才破,便被我悄然藏起!”

  袁五空略一寻思,似乎有所吃惊的,“呀”了一声道:“纸卷上的话儿,确属善意,但不知应该怎样解释?难道店小二为我们连送三次的那盘‘炒双冬’中,竟蕴有断肠剧毒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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