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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〇


  “一句话儿,又把岳克昌双眉微蹙地,陷入沉思之中。想了好大半天,岳克昌方神色慎重的缓缓说道:‘假设以这位洞主,作为特定对象,则两宝之间的轻重对比,似乎是天兰秘谱,比较来的重要。’

  “南宫独尊正欲发问,岳克昌又复说道:‘小弟这种论断,并非随口答复,而是有两点根据:第一点,这位洞主,不居城市,甘隐深山,不营巨墓,宁藏秘洞,自然是淡于富贵之人,第二点,由于他把敌国财富,藏在第二层石室中,而把“天兰秘谱”藏在第三层石室之内,也显然对后者比较重视!’

  “南宫独尊‘哈哈’一笑,抚掌赞道:‘高明,高明,小弟完全赞同岳兄所作推理,彼此的心中想法,几乎是完全相同,毫无二致。’

  “岳克昌苦笑道:‘南宫兄,小弟愚昧,尚不知你为何要成立这种推论?’

  “南宫独尊说道:‘这道理并不难解,岳兄请想一想,其他的奇珍异宝,姑且不论,仅以名剑而言,为何传世越来越少?’

  “岳克昌愤然道:‘这是由于中国人有个坏习惯,心爱之物,往往殉葬,有身分有地位的人,死的越多,能代表文化传统,留给后人研究改进的宝剑名刀,奇珍异宝便越来越少,大都作了那些王侯将相的墓中之物!’

  “南宫独尊点头道:‘岳兄此论,委实一针见血,痛快淋漓,但这“泥犁古洞”主人,会不会独超凡俗,或是也犯了那些王候将相的同样错误?’

  “岳克昌听至此处,方从恍然中钻出一个大悟,目闪精芒问道:‘南宫兄你是认为这位泥犁古洞主人,既然把天兰秘谱,看得比敌国财富重要,便可能以此武林秘笈作为他殉葬之物?’

  “南宫独尊笑道:‘岳兄认为有没有这种可能……’

  “岳克昌毫不考虑地,连连点头,应声答道:‘有,有,大有可能……’

  “南宫独尊道:‘既然大有可能,则这位洞主,蜕化石榻,并未入棺,殉葬的心爱之物,多半便在他身上。’

  “岳克昌完全同意地,向榻上青衣人,双手一拱道:‘对不起,我等既入宝山,不愿空手而回,少不得要对洞主遗体,略为惊动……’

  “话方至此,南宫独尊突又摇手笑道:‘不必惊动洞主遗体,我已渗透端倪,知道天兰秘谱在那里了!’

  “岳克昌听得颇感惊奇地,‘咦’了一声道:‘南宫兄,你并未对这位洞主遗蜕,动手搜察,却怎……’

  “南宫独尊笑道:‘小弟昔年曾亲金石治印,知道有种‘神眼雕刻’,可以在粒米之上,精镌百字……’

  “岳克昌颔首道:‘小弟也不单听说,并还见过,是在一枚桃核之上,镌刻了整篇东坡学士的“前赤壁赋”……’

  “语音至此略顿,目注南宫独尊,诧然又道:‘但不知南宫兄突然提起这种神眼雕刻则甚?’

  “南宫独尊道:‘我是从天兰秘谱又名芥子经上,获得灵感,认为那册上载绝学,被武林人物,万众觊觎的罕世秘笈,多半就是洞主遗蜕青衫襟上所戴的这朵玉琢兰花?’

  “岳克昌的两道目光,立时被南宫独尊说得移注榻上。他向‘泥犁古洞主人’襟上所佩那朵叶作纯白,花作淡紫的玉琢兰花,细一注目,失声说道:‘南宫兄当真估计得丝毫不错,这朵玉琢兰花的花叶之上,都铸有痕迹……’

  “他一面发话,一面伸手,把那朵玉琢兰花,从青衫人的襟上摘下。

  “南宫独尊本欲发话阻止,但因岳克昌的动作太快,话到唇边,花已入手,遂忍住话头,未曾说出。

  “岳克昌持花在手,细加注目,扬眉说道:‘这花瓣暨兰叶之上,均镌满痕迹,但过分细小,不先设法放大,根本看不出是些甚么内家妙诀,武林绝艺……’

  “南宫独尊笑道:‘设法放大不难,只要寻上两面晶镜,磨得略呈凹凸,再加配合装置,便可把那些细微刻痕,放大到十倍以上!’

  “岳克昌忽似有甚发现地,扬眉说道:‘我发现了,这花心中央有四个字儿,镌得略大,似乎可以凭目力辨识?’

  “南宫独尊问道:‘岳兄请看,大概是天兰秘谱四字……’

  “岳克昌把玉琢兰花凑近双眼之前,一面加以细看,一面摇头答道:‘不是天兰秘谱四字而是请坠泥犁四字……’

  “说至此处,猛然悟出这四个字的含意,不禁机伶伶地,打了一个寒颤!

  “南宫独尊也自心底生寒,恐怕自己先前所担心的事儿,可能出现?

  “他双眉紧皱,伸手入怀,摸着尚存一粒的小还丹向岳克昌注目问道:‘岳兄,你……你没有甚么事吧?……’

  “岳克昌知道南宫独尊的问话之童,却未回答,只是苦笑一声,在石榻上坐了下来,并把手中那朵玉琢兰花轻轻放在榻旁几上。

  “南宫独尊觉得他未曾答话的情况不对,遂急急叫道:‘岳兄……’

  “‘岳兄’两字刚刚出口,岳克昌好似神疲已极地,已往榻上躺下。

  “南宫独尊知道不对,他因早已有准备,赶紧取出那粒小还丹来,向岳克昌口中喂去。

  “谁知就在这剎那之间,岳克昌的口耳眼鼻等七窍之中,均都沁出云血,并四肢一挺,全身平蹦尺许来高,然后跌躺榻上,一动不动!

  “这是中了剧烈毒力的征象……尤其是刚才那四肢一挺,全身一蹦,更表示了不单七窍溢血,连脏腑肝肠,也告寸断!

  “如此情况,慢说‘小还丹’,便是有粒几乎能够生死人而肉白骨的‘大还丹’,也无法改变既成事实,换救岳克昌已赴九幽的一条性命!

  “南宫独尊惊魂欲绝,双目含泪的好生欷歔……

  “就在他欷歔声中,岳克昌除了毛发,衣物牙齿之外,全身骨肉,便自渐化血水……”

  ***

  吴天才静听南宫独尊说完在“泥犁古洞”中的当初经过,扬眉笑道:“南宫庄主的机运真好,三人一齐入洞,司徒独霸与岳克昌均化异物,两宗藏宝,都由你独得而还!”

  南宫独尊苦笑道:“当时情况确实如此,但事无左证,也难怪会令人怀疑我见利忘义,曾有下流举措!”

  说至此处,又自“哦”了一声,向吴天才举杯苦笑道:“这是当年旧事的一切经过,但直至今日之前,还有两件事儿,我也应该对吴兄说个清楚……”

  吴天才神色郑重地,点了点头说道:“当前情势,颇为复杂,也颇为凶险,为了便于因应,南宫庄主对于一切因果,还是详言无隐的好!”

  南宫独尊苦笑道:“出得‘泥犁古洞’后,我便立来‘白水镇’,果从废园中,按图索骥地,获得敌国财富,逐渐改建成今日局面,但……”

  吴天才饮了一口茶儿,接口微笑说道:“但对于那册‘君子真经天兰秘谱’,却无法参透,遂又把脑筋动到‘仙霞岭幽兰谷’的九畹仙子头上。”

  南宫独尊赧然笑道:“除了想请‘九畹仙子’指点‘天兰秘谐’上,有关兰艺的一些特殊知识,我念及曾与岳克昌同共患难,又膝下乏人,遂倚仗素精易容之术,索性扮成岳克昌的形相,一来免得使岳倩倩承受丧父之痛,二来也可将这敌国财富,由她继承,或是分他一半,俾令岳克昌兄,在九泉之下,略可暝目!”

  吴天才颇表赞同地,点了点头说道:“南宫庄主的这种想法,倒颇合情合理,但岳倩倩是绝顶聪明之人,她会不会认得出你不是她生身之父?”

  南宫独尊道:“一来她自幼离家,二来我精于易容,三来又藉词并未和她过分接近,故而直到目前,关于我的身分问题,岳倩倩毫不起疑,到是白嬷嬷的神色之间,有点……”

  吴天才接口问道:“南宫庄主请恕我问句可能失当之语,白嬷嬷功力不弱,除非遭人暗算,颇难遽下毒手,是不是……”

  问至此处,似乎略有碍难,有点问不下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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