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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八


  冷寒梅道:「這種事,驚世駭俗,人命關天,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?」

  南宮隱猛一點頭,道:「好吧,這種動氣力的事,你們女娃兒家閃開點,往後站站,自有我們男人家動手,三隻手的老猴兒,還不給我老人家,滾將出來?」

  只聽得一聲輕笑,神像後閃出了尉遲奇,他嘿嘿笑道:「誰都別動手,我老偷兒敢以性命擔保,那老兔崽子剛才是東吳大將……他嚇唬人的!」

  南宮隱一怔,道:「老猴兒,怎見得?」

  尉遲奇指著南宮隱道:「那天井地下,要是真的埋了要命的玩藝兒,適才你酒鬼就會第一個伸腿瞪眼,騎鶴飛上西天。一腳連石頭都跺碎了,那要命的玩藝兒還不爆炸?」

  南宮隱老臉一紅,啞然苦笑!

  冷寒梅目射欽佩神色,點頭笑道:「尉遲大俠說得不差,看來,我們女兒家還不及尉遲大俠心細呢!」

  南宮隱哼了一聲,道:「你不看他做的哪門兒買賣,怎麼不心細?」

  尉遲奇眨眨眼,道:「六月裏的債,你酒鬼還得可真夠快啊?」

  南宮隱沒理會,笑了笑,轉注冷寒梅道:「姑娘,說吧,下一步咱們如何走法?」

  冷寒梅沉吟說道:「先出去跟霍前輩幾位碰過面再說吧!」

  於是,幾個人向慧果老和尚當面告別,出了天王寺,行徑天井之際,南宮隱還伸手一把提起了那名莊稼漢!

  出了天王寺,跟「冷面觀音」霍如霜、「北丐」呼延明、「東魂」公冶羊等碰了面,冷寒梅遂把寺中情形,說了一遍!

  聽得霍如霜、呼延明、公冶羊等,一方面切齒痛恨萬無極的陰狠、毒辣和狡猾,另一方面,則跺足浩嘆,惋惜跑了個元兇!

  一陣交談之後,南宮隱伸手拍開了那莊稼漢的受制穴道,那莊稼漢應掌而醒,一見眼前情勢,立即軟癱了半截,一個身子直發抖。南宮隱冷冷一笑,道:「咱們都乾脆點,說吧,那萬無極等逃到那兒去了?」

  那莊稼漢一怔,顫聲說道:「萬無極?小的不知道誰是萬無極!」

  敢情他連萬無極是誰?都不知道!

  南宮隱一皺眉,道:「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那法悟老賊禿!」

  莊稼漢「哦」了一聲,顫抖著忙道:「你老人家是說我們總號裏的師爺?……」

  「怎麼?」南宮隱道:「他是『金陵卓家』的師爺?」

  莊稼漢點了點頭,道:「正是,正是,他……」

  南宮隱擺手說道:「他是師爺也好,師奶奶也好,我老人家只問他哪兒去了?」

  莊稼漢怯怯地望了天王寺一眼,道:「他剛才不是在天王寺裏麼?」

  南宮隱哭笑不得,道:「那是剛才,他要是還在天王寺裏,我老人家要問你?那老兔崽子跑了,從大殿裏地道跑的!」

  那莊稼漢道:「小的可不知道那大殿裏有什麼地道!」

  南宮隱一翻老眼,道:「事到如今,你還不老實?我……」

  那莊稼漢一臉苦像,急急哀求說道:「小的句句實話,若有半句不實,小的會遭天打雷劈!」

  這敢情,好立了血誓!南宮隱心裏也明白,八成是白訊了,當下又復試著問道:「你跟他們總該有一個聯絡的方法?」

  那莊稼漢說:「小的是『金陵卓家』的人沒錯,但平日裏沒有什麼事兒,要有什麼事兒,自然會有人前來通知。」

  南宮隱道:「這地方有『金陵卓家』的分支麼?」

  那莊稼搖頭說道:「天王寺剛接下來沒幾天,別的就沒有了!」

  南宮隱心知就是這麼多了,便是把他榨乾,也難榨出什麼珍貴液汁,因為他這種小腳色,所知之事,定然少得可憐!

  當下擺手說道:「去吧,我老人家不難為你,回去安份守己地,種種莊稼,別再替惡人賣命,幹那些壞勾當了。」

  莊稼漢如逢大赦,翻身爬地,抱頭狼狽竄去。

  尉遲奇「嘿嘿」笑道:「瞧不出,瞧不出,你酒鬼居然也有一副菩薩心腸呢!」

  南宮隱回瞪了他一眼,說道:「誰像你?一肚子狗雜碎!」

  尉遲奇一怔,搖搖頭,嘆道:「咱倆是前世冤家,這一輩子是對頭定了!」

  大夥兒不禁為之失笑,笑聲中,一行幾人,離開了天王寺,往鎮裏行去,行走間仲孫雙成向著冷寒梅處遞過一個眼色,故意落在了後面!

  冷寒梅自是會意,遂也緩下腳步,與仲孫雙成走個並肩,她低低問道:「妹妹,什麼事?」

  仲孫雙成道:「姐姐,那個假燕小飛是萬無極的一路人?」

  冷寒梅點頭道:「如今有了端倪,恨只恨未能當場擒獲他!」

  仲孫雙成眉梢兒挑煞地道:「要是讓咱們擒獲他,我會剝他的皮,姐姐這該已說明,各種事兒,全是萬無極一人搞鬼!」

  冷寒梅點頭說道:「該是這樣的,你不聽他說了麼?他有把握讓燕大俠在近期內……?」

  仲孫雙成截口說道:「我知道,那是指他跟司徒文的約期,還是姐姐作的證,只要萬無極藏好了那個人,他不能如期把冒名之人交給司徒文,他就得應諾自絕不可!」

  冷寒梅點頭說道:「如今想想,本來就是這麼一樁惡謀!當年『一尊』前輩在世的時候,他不敢去找『一尊』前輩,而『一尊』前輩仙逝之後,他就以德為怨,記恨在燕大俠身上,找人假扮冒充,四處敗壞他的俠名,使燕大俠在武林之中,立足不得,這就是他的全盤陰謀了!」

  仲孫雙成道:「那麼,姐姐,咱們是不是該找著他,把這件事情趕快告訴他,好讓他早一點緝拿那個人?」

  冷寒梅想了想,道:「咱們不必急著去找他,遲早總會碰上的,再說,由咱們找著萬無極的去處,擒住冒名號之人,也是一樣!」

  仲孫雙成點了點頭,未再說話……

  這個地方,叫「秣陵關」,顧名思義,這地方必定是一個關口!

  不錯,這地方本是個關口,可是曾幾何時,這個關口,便毀於刀兵之災,只剩下了一個石頭砌成的門樓,看上去,令人有殘破、淒涼之感!

  這一天正午,秣陵關裏走來了一個人,這個人一身黑衣,由頭到腳,全是黑的,長眉,鳳目,身軀魁偉高大,威態若神,顧盼之間,隱隱懾人,正是那「鐵血墨龍」燕小飛!

  是吃飯的時候,所以燕小飛一進「秣陵關」,便毫不猶豫地奔向了一家名喚「一品香」的酒店。

  「一品香」酒簾兒高懸,迎風招展,地方既寬敞,涼快,座頭又多,所以是來往客商,時常聚集的一家繁盛食肆。

  燕小飛踏上「一品香」的門口,鳳目中威稜閃射,略一掃視,便進門向靠裏的一副空座頭行去。

  與此同時,東隅座裏的一名青衣大漢,神色有點不安地很快低下頭去,舉起了面前酒杯,以做掩飾!

  燕小飛似乎沒有看見,昂首闊步地走向了那付空的座頭,但在他點酒要菜之際,那名青衣大漢,便乘機離座站起,丟下一塊碎銀,低著頭,出門而去。

  臨出門,他利用眼角餘光,向燕小飛飛快地偷偷一瞥,這一瞥,他放了心,燕小飛茫然無覺地,坐在那兒未動!

  青衣大漢步履不緊不緩地直向秣陵關裏走,一直到拐了彎兒,牆角遮住了「一品香」,他方始舉手拭汗,呼了一口大氣,突然放開步伐,向前飛奔而去!

  沒一會兒,他停了身,住了步。他停身住步之處,是座不太大的院落前,圍牆丈高,大門緊關,也許這時候人都在睡午覺,所以這座宅院裏靜悄悄地,聽不到一絲聲息。

  青衣大漢並未因此而有絲毫的猶豫,他舉了手,剛要敲門,突然,由背後伸來一隻大手,拍上了他的左肩!

  他本來就在提心吊膽,如今更是嚇了一大跳,扭頭回顧,只一眼,他立刻魂飛魄散,差點兒沒癱在當場!

  背後,不知何時,笑哈哈地站著個人,這個人,赫然竟會是那位「鐵血墨龍」燕小飛!

  他未等青衣大漢開口,便道:「閣下,你實在很不夠意思,害得我白白損失了一頓酒菜,餓著肚子跟隨你跑這麼遠的路!」

  剎時間,青衣大漢定過神來。此人頗夠鎮定,帶著那一臉難掩內心驚慌的神色,開口問道:「閣下是?」

  燕小飛截口說道:「你不認識我?」

  青衣大漢搖頭說道:「素昧平生,何處相識?」

  燕小飛淡淡笑道:「那閣下為什麼一見我進座就跑?」

  青衣大漢臉上擠出了一絲既勉強又心驚的笑容,道:「閣下這種說法,豈非笑話?你餓著肚子進酒店,難道不許我酒足飯飽出酒店?何況那時候出門的,也不止我一個,再說,我跟閣下素昧平生,閣下又不是吃人的老虎,我為什麼見了閣下,就要跑呢?」

  燕小飛笑了笑,道:「不錯,你的鎮定工夫很是到家,只是還差那麼一點點。任何人,出酒店都可以,唯獨閣下令我懷疑,至於我是不是吃人的老虎,閣下你又為什麼見了我就跑?你閣下自己明白!」

  青衣大漢臉色一變,便要扯嗓子吵架!

  燕小飛突然臉色一變,冷哼說道:「我沒有難為你的心意,你也最好少在我面前動甚心機,別那麼大聲喊叫,那對你沒有什麼好處!」

  顯然,他是看穿了青衣大漢的用意!

  青衣大漢一懍,當真未再高聲說話,道:「我不明白閣下這是什麼意思?」

  燕小飛沒予答理,淡淡笑道:「你適才要是坐在那兒不動,說什麼我也不會懷疑到你,可惜你作賊心虛,一見我便坐立不安,乘機便跑。說吧,這是什麼所在?」

  青衣大漢道:「朋友的家,我來拜訪一個朋友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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