虚阁网 > 諸葛青雲 > 梅花血 | 上页 下页
九一


  南宮隱遂將諸事說了一遍。

  最後說道:「你想想,逮著一個,何愁不牽出一窩?」

  白亮苦笑說道:「我哪裏知道?『翡翠谷』跟咱們是友非敵,我只是覺得奇怪,可沒敢冒失!」

  南宮隱連連搖頭,一直跺腳。

  燕小飛朗聲說道:「老哥哥,夠了,我擔保他們一個也跑不掉,只是遲早而已,人都走了,悔恨何益?坐下慢慢談。」

  大夥兒這才落了座。

  坐定,燕小飛望著白亮,道:「認得那人麼?」

  白亮搖頭說道:「不認識!」

  燕小飛道:「那怎知他是『翡翠谷』的人?」

  白亮道:「燕大俠怎忘了他?這一帶有什麼事兒能瞞得過我兄弟?是五弟一路跟著他進金陵!」

  燕小飛點頭說道:「這麼說來,那就不會錯了,既是孫五哥一路跟著他,再見面時,當可認出他的面貌!」

  不錯,該認識。

  豈料,白亮搖了頭:「很難,如我沒有看錯,那人該是戴了人皮面具。」

  那就甚難認出了。

  南宮隱跺腳說道:「好狡猾的東西,白老四,那兔崽子的身材如何?像不像『白衣四靈』中的那一個?」

  白亮搖頭說道:「『白衣四靈』我見過,縱然戴上了人皮面具,我也認得出來,不是!」

  南宮隱瞿然說道:「小龍兒,這麼說來,『翡翠谷』的內奸,還不在少數!」

  燕小飛點頭說道:「不錯,如今看來,該在四個之上……」

  轉望白亮,接道:「昨夜『金陵卓家』中出去過人,五俠知道麼?」

  白亮點了點頭:「知道,共是二個,身法奇快,我們跟他不上,想必就是那鮑耀環和解良二人!」

  燕小飛道:「要沒別人出去,該是他兩個,姓解的回去了麼?」

  白亮道:「回去了,我們還奇怪怎地只回來他一人。」

  燕小飛立即皺了眉道:「既是姓解的回來過了,他不會不有所稟報,那麼『翡翠谷』那人還來幹什麼?……」

  冷寒梅突然說道:「莫不是『白衣四靈』有所請示而來?」

  燕小飛目中寒芒一閃,點了點頭:「冷姑娘高見,這件事,『白衣四靈』不敢擅自作主,定是有所請示而來。」

  南宮隱道:「只不知那老崽子教他四個怎麼辦?」

  燕小飛沉吟說道:「我以為,卓王孫有可能犧牲鮑耀環,卻絕不會不顧『白衣四靈』!」

  冷寒梅道:「燕大俠,我有個大膽的推測。」

  燕小飛道:「冷姑娘請說,燕小飛恭聆高見。」

  冷寒梅道:「會不會燕大俠料錯了?內奸不是『白衣白靈』而是另有其人?」

  燕小飛一怔說道:「有可能,不過,『白衣四靈』的嫌疑較大。」

  冷寒梅接道:「這種人,該是最工心計的,嫌疑最大的,並不一定便是奸細,而毫無嫌疑的,才最為可怕!」

  冷寒梅這番話甫一出口,立即贏得滿座佩服,南宮隱更是大點其頭,由衷地讚嘆,說道:「高見,冷姑娘的高見,狡猾多智之人,最善裝作,喜怒不形於色的人,也最陰險,越是高明的人,也越高深莫測,令人摸之不透,俗語說:『會抓耗子的貓不叫』,便是這種道理!」

  這番話,又聽得在座的個個難以忍俊,尤其是小紅,她剛喝一口香茗,聞言之下,要不是咽得快,非把這口香茗,噴出檀口不可!饒是如此,也嗆得她美目中現了淚光。

  她嬌嗔叫道:「南宮大俠,您這份兒幽默,真能害死人!」

  南宮隱一怔,瞪了眼:「怎麼?丫頭,我老人家說錯了麼?」

  「沒有錯!」小紅哭笑不得,繃著嬌顏,道:「如此高論,小紅嘆為聞止,敬佩都怕來不及,那裏敢批評南宮大俠的不是?只是害得我小紅,差點兒糟蹋了一口香茗!」

  南宮隱明白了,一吹鬍子,道:「那究竟是差點兒,既沒糟蹋,你這丫頭還嚷個什麼勁兒?」

  小紅一面撫摸咽喉,一面沒好氣地說道:「糟蹋是沒糟蹋,我可差點兒沒憋死,早知道如今這麼難受,我倒不如把它糟蹋了好。」

  南宮隱是有意氣人,老眼一翻,搖頭說道:「丫頭,那也是差點兒,否則我老人家這份罪孽可就大了,這口香茗……此地也無檀郎,你可不能爛嚼亂吐。」

  小紅又羞又氣,紅了嬌靨,一跺蠻腳進入後艙,再也不出來了,滿座見狀,均為之失笑,南宮隱更樂了,眨眨眼,向著冷寒梅低聲說道:「冷姑娘,小紅這丫頭的脾氣,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今夜那件事兒,可不能讓她前去。」

  冷寒梅眼見他滿臉神秘,聞這突如其來,不知所指的一句話,不禁大感詫異地,呆了一呆,尚未答話。後艙珠簾掀起,小紅猛可裏竄了出來:「南宮大俠,您就會派小紅的不是,小紅那兒得罪您了?什麼事今夜不讓我去……」

  南宮隱哈哈大笑:「鬼丫頭,那怕你再機靈,你也鬥不過我老人家,你知道我老人家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麼?」

  小紅明白了,明白上當了,更羞更氣,嬌顏漲得通紅,猛然一跺靴,道:「從今以後,您若再沒酒喝時,小紅再也不發善心,我可是說一句算一句,您要是能在這條船上,找到半滴佳釀,我小紅……寧……」

  南宮隱著了慌,離座而起,一陣風般地,走到了小紅面前,咧嘴一笑,唱了個肥喏,說道:「姑奶奶,我老人家任罰任打,連這條老命一起賠上,都不算什麼,你可不能絕了我老人家的酒喝,我老人家在這裏向你叩個頭兒如何?」

  說著,兜頭一揖,當真有躬身下拜之勢。

  小紅慌了手腳,推也不是,架也不是,急得跳腳:「您這是……小紅說著玩兒的,您老怎麼認了真呢?」

  南宮隱「嘿嘿」一笑,站直了身子說:「說的是,害得我老人家出了一身冷汗,靈魂兒差點兒沒出竅,對了,丫頭,行行好,這比燒香唸佛都好,趕明兒個我老人家準保你嫁個好……」

  小紅一聽紅透耳根,又跺了蓮足:「您,您,您再說……可真沒酒了……!」

  南宮隱哈哈笑道:「這回我老人家不上當了,剛才你以為我老人家真會給你叩頭?你也不怕折壽,我老人家也是逗你玩兒的。」

  小紅愣了,南宮隱卻一搖一擺地,走回座位。

  冷寒梅等一齊失笑,燕小飛可直皺眉,望了南宮隱一眼,道:「老哥哥,人老心童,我可是真服了你!」

  南宮隱剛落座,聞言一瞪眼,道:「你小龍兒懂什麼?只有這樣兒才能益壽延年,長命百歲,人生就是笑口常開,那能人老心也老呢?」

  他說的可是個正理,燕小飛只好苦笑搖頭嘆聲道:「厲害,厲害!領教,領教!那麼老哥哥你就笑吧,我可要談正經的了,老哥哥,三天之後……」

  南宮隱一擺手,道:「還有甚麼好談的?什麼嫌疑不嫌疑?咱們在這兒磨破了嘴,兔崽子們照樣逍遙,小龍兒,這種事兒單憑嘴皮,是毫無用處,也辦不了事兒,抓到兔崽子證據,使他無詞可辨,無所遁形再說,懂麼?小龍兒!」

  燕小飛呆了一呆,道:「多謝老哥哥,我受教了,如今且不談什麼嫌疑不嫌疑,且談談二天之後,邀宴群豪之際,咱們該如何加以防範?」

  南宮隱道:「防範什麼?你是怕他們殺了鮑耀寰?滅了口?使他作不了證,使你下不了台,難以對天下武林,作一交代,對麼?」

  燕小飛點頭說道:「老哥哥,不錯,我下不了台事小,鮑耀寰被人滅了口,作不了證,就無法揭穿『金陵卓家』的陰謀事實!」

  南宮隱道:「那好辦,有你小龍兒,再加上我老人家,往那姓鮑的兩邊一站,我老人家就不相信,那個兔崽子能夠下得了手!」

  這話不錯,一個「鐵血墨龍」已是功力罕見,難有敵手,再加上一個「嵩陽醉客鬼見愁」,那該是銅牆鐵壁,勝過置身於千軍萬馬之中,應是萬無一失的了!

  豈料,燕小飛竟搖頭說道:「老哥哥,沒那麼簡單,倘若事情那麼好辦,我又何必枉費唇舌,耽誤時間,要來討論它呢?」

  南宮隱大大地不以為然,道:「怎麼?小龍兒,難道這樣還不行?」


虚阁网(Xuges.com)
上一页 回目录 回首页 下一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