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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六


  余悸犹存地,摇头叹道:“我没想到下面有这玩意,厉害,好歹毒的东西!幸好我躲得快一点,要不然我这条老命怕不胡涂地赔了进去?不过,饶是如此,你两个看看……”

  抱臂之手一松,鲜血涌出,左臂上没了一大块肉,他语落手起,随即自行闭穴,止住了血!

  南宫隐神情一松,哈哈笑道:“有道是:‘大难不死,必有后福’,一块肉换来无穷后福,到也值得,便算赔上整只胳膊,或是赔上半条腿儿,都不亏本!”

  敢情他还说风凉话呢!

  公冶羊刚瞪老眼,南宫隐已然又复说道:“老游魂,少说两句吧,及时驰援,一手除害,你的功德无量,冷姑娘在此,还不见个礼去?”

  当着冷寒梅,公冶羊自不便再装疯卖傻,慌忙趋前见礼。双方见礼毕,群豪方对殿前六人的惨死之状,一齐摇头感叹!

  南宫隐轩眉叫道:“这就是为虎作伥,替人卖命的下场,今儿个要不是堵住了卓王孙,逼出老兔崽子的一句话来,他四个还不知要装到几时呢。如今好,没等到咱们下手,却死在自己人手下,足见昭昭天理,毕竟不爽!”

  公冶羊目注地上卓王孙与巴井天之尸体,满面诧异地摇头说道:“我老游魂简直不敢相信,一巴掌竟能除去两个大害,看来,不是观音菩萨显圣,便是卓王孙虚有其名!”

  南宫隐笑道:“你哪里知道,这老兔崽子内伤未愈,要不然,就算再有两个你,也难在他手下抵敌十招!如今老兔崽子已除,小兔崽子便比较好办……”

  呼延明道:“我要饭的总算觉得今夜之事,似乎太容易了些!”

  “容易?”南宫隐叫道:“要不是冷姑娘慧眼独具,一语点破,咱们便难免失之交臂,要不是我出声快一点,说不定连大伙儿都要进入‘枉死城’中。臭要饭的,这能叫容易么?”

  呼延明默然不语,南宫隐又道:“我倒要看看这老兔崽子长的是怎么个惊人之貌,能驾驭这多武林败类!”

  说着,俯身揭去了青衫老者脸上那张人皮面具,露出了一副鸡眼鹰鼻的阴鸷面目!

  南宫隐丢下人皮面具,向呼延明问道:“臭要饭的,是他么?”

  呼延明点了点头,答道:“没错,正是他,卓王孙!”

  一代枭雄从此消逝,在座群豪无不惊喜万分!

  一阵沉默之后,冷寒梅道:“清静佛门,不能沾惹血腥,冷寒梅想请诸位帮忙,把他们六个的所遗残尸……”

  话犹未完,南宫隐已然挥手叫道:“冷姑娘说得对,人死孽消,一了百了。来,来,来,凡是大男人们,都动动手吧!”

  就在群豪伏身,方欲抬尸出寺之际,老游魂公冶羊忽地轻“噫!”一声,目光似有所注!

  那被他凝视而目不转睛的一点,是在卓王孙的额头!

  原来,卓王孙的额头近发处,有块头皮,微微隆起!

  群豪相随注目之下,呼延明摇头叹道:“好厉害的玩意儿,连头都给掀了……”

  他是惊叹那球状的暗器,一震之威,力道如此!

  但,冷寒梅却突然闪身而前,黛眉高挑,说道:“只怕这不是一震之威所掀起的真头皮,南宫大侠请……”

  “请”字方出,南宫隐已然欺身而前,手抬处,那块所谓被掀起的头皮,应手而起,赫然又是一张特制面具!

  在此刻的青衫老者,已不是鸡眼鹰鼻,长像阴鸷的一代枭雄卓王孙,而是个像貌平庸之中年汉子!

  此一突变,惊得群豪一齐怔住,忽地,呼延明就近下手,再加细察,发现那名唤巴井天的,也戴了两副特制面具!

  至此,全明白了,费了那多工夫,险些赔了不少性命,所诛之人,仍只是那卓王孙的替身而已!

  还好,幸亏公冶羊的眼尖,不然大伙儿岂不都被蒙在鼓中,以为大凶巨孽已除,沾沾自喜!

  卓王孙够狡猾的,群豪的这个跟头,也栽得够难堪的了!

  南宫隐猛一跺脚,丢了手中面具,恨恨叫道:“这是怎么回事,臭要饭的,你是怎么跟的?”

  呼延明满面诧异地,怪叫道:“我老化子敢赌咒,我明明是一直跟着他两个进了鸡鸣寺!”

  公冶羊道:“前山后山他没一处可溜,八成儿在‘金陵卓家’就掉了包坐车出门的,根本就不是他两个!”

  呼延明正色抬头:“不,我老化子敢以这条性命担保,出门坐车的,是真的,进入鸡鸣寺的,也如假包换……”

  南宫隐冷冷说道:“可是躺在这儿的,却是两个西贝货,这怎么说?”

  呼延明道:“酒鬼,别问我,我不比你明白,你问我,我却问谁?”

  南宫隐道:“那就怪了,难道他兔崽子会升天遁地不成?”

  公冶羊冷哼一声,道:“酒鬼、化子、咱们搜,把这鸡鸣寺的每一寸地皮,都翻它两遍!”

  说完,便与南宫隐、呼延明三人,闪身而去!

  鸡鸣寺没多大,前后也不过两进,不消片刻工夫,三人便自满面羞怒地转了回来!

  南宫隐叫道:“真出了鬼儿,真出了鬼了!鬼影子也未瞧见一个……”

  群豪面面相觑,作声不得!

  忽地,冷寒梅美目中异采一闪,道:“南宫大侠,也没看见那老和尚与中年和尚么?”

  南宫隐摇头说道:“没有……”

  倏地一怔,讶然接道:“对了,老花子,老游魂,咱们怎未见着那两个和尚?”

  呼延明,公冶羊两人,如今也方始想起,呆了一呆,呼延明翻身又折了回去,转瞬间疾步而返,脸色阴沉,说道:“没有和尚,到见着了这个!”

  一翻腕,自袖底掣出两束头发,一束已呈灰色,一束犹自漆黑!

  群豪再度恍然,再度怔住,半晌,南宫隐始苦笑说道:“够了,够丢人的了,人家是从咱们眼前大摇大摆走的,这老兔崽子,真够沉稳狡猾,我简直有点服了他……”

  公冶羊摇头叹道:“身体发肤,受之父母,不可毁伤,孝之道也,如今为了保命,这两个东西竟不惜落发,委实是……”

  呼延明摇头说道:“我老花子又不懂了,凭他两个,似乎可以跟咱们放手一搏,怎么老是躲躲藏藏地,如此畏事?”

  南宫隐道:“八成儿老兔崽子自忖不是咱们的对手!”

  呼延明摇摇头,又道:“我要饭的不以为然,纵或他自忖不是咱们的对手,倘换你酒鬼是他,会为保全性命而剃落你那一头头发么?”

  南宫隐瞪眼说道:“你臭要饭的拿什么人不好比,怎么单拿我老人家比?你臭要饭的要知道,他跟我老人家不同,我老人家可是头可断,血可流的英雄人物,他是个什么东西?”

  呼延明默然不语,公冶羊却一旁说道:“也许,这就是所谓大丈夫能屈能伸,留得青山在,不怕没柴烧,也正是他被称为一代枭雄的大奸大滑之处!”

  南宫隐道:“不管怎么说,我老人家认为,此中内情绝不简单,说不定如这兔崽子所说,他受了极重内伤,尚未痊愈,不能妄动真气,才避免与人过手!”

  呼延明点头说道:“这样倒有可能,咱们快追,因为他们两人中,既有一个负伤,不能妄动真气,应该走不太远!”

  南宫隐一点头说道:“对,臭要饭的,老游魂,来,大伙儿卖劲点儿!”

  说着,他们自己先动了手,扛起一具尸体,便往外走。

  人多好办事,没多久鸡鸣寺后那一片山坡之上,便营就几座新坟。

  事毕,南宫隐道:“臭要饭的,你眼尖,走,跟我老人家先上山顶瞧瞧去!”

  他是想得上山顶,居高临下,藉那广阔视界,先行四处搜索!

  此际东方透光,天已微明,在这等武林高手眼中,可以看得极远!

  呼延明点了点头,毫不犹疑地跟在南宫隐身后,直上山顶。

  须臾,二人连袂而下,满脸懊恼神色!

  群豪正待问故,呼延明突地身形上摇,失惊叫道:“酒鬼,不好,我老花子着了他的道儿!”

  说完,闭口不言,连忙盘膝坐下,合上双目!

  南宫隐一惊,张口要问,突然,他须发俱张,也自咬牙切齿的一句:“好兔崽子,连我老人家也敢暗?……”

  身形一幌,连忙坐了下去!

  紧接着,公冶羊也依样画葫芦地,与南宫隐等,采取同一动作!

  这一来,群豪人人惊诧,个个震动,均要趋前探视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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