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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四


  南宫隐一个劲儿地跺脚,却是无可奈何!

  看得大伙儿全笑了,尤其小红,她笑得最为厉害。

  南宫隐回身瞪眼,道:“丫头,有什么好笑?再笑,我老人家就让你哭都哭不出来,走吧,打高处过!”

  话完,当先腾身,掠出城去!

  出了城,南宫隐没即刻就走,站在城门口,眼望城门附近四处打量,忽地,他有所发现,咧嘴笑说道:“这玩艺儿多年没见了,亏他臭要饭的还记得……”

  忽又一摇头,挑眉说道:“这老兔子猾,出南门,却往北走,得了,咱们绕城走吧,别让他溜得太远!”

  冷寒梅暗暗点头,吟笑不语。

  绿红二婢,则跟群豪一般茫然,但群豪都不便问,只有小红,却是不管那么多,立即问道:“南宫大侠,你让我们开开眼界好么?”

  南宫隐笑道:“丫头好会说话,要想问我老人家表记何在,就干脆一点,尽管明言,何必绕甚弯子,弄甚词令?”

  抬手一指,接道:“看见么?……城墙边上有只破碗,破碗上有个缺口,那缺口正朝着北方!”

  南宫隐语音至此略顿,怪眼一翻,接着说道:“这是臭要饭的当年几种付信方法之一,往后去多着呢?要开眼界,有的是机会,我们走吧!”

  绿红二婢与群豪,这才恍然大悟,谁也不会留意的一只破碗,竟会有这等妙用,“风尘五奇”,委实奇怪妙绝,名不虚传!

  绕过了城,一条官道由北门直进正北,南宫隐又在路边发现一种小草被捆为一束、草尖儿北指的“路标”。

  于是,不再犹豫,当先领路,与群豪顺官道往北方,一直追了下去。

  转眼间,已是六里过去,“路标”一直北指,方向毫未变换,又过一会儿,一座山矗立眼前,挡住去路!

  南宫隐再搜寻“路标”,只见一把光秃秃的竹子,枝叶全无地被人拦腰折断,尖端直指山顶!

  南宫隐呆了一呆,回顾冷寒梅道:“冷姑娘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?”

  冷寒梅含笑说道:“此地名‘玄武山’,又叫‘履舟山’,因形而得名!”

  南宫隐点头笑道:“不错,这上面还有一座古剎‘鸡鸣寺’,名传遐迩,香火迄今尤盛,还有乐游池,甘露寺等,难道那兔崽子会躲到庙里当和尚不成?”

  冷寒梅道:“难说,何妨上去看看。”

  南宫隐挑眉点头,大步踏上了登山道!

  但他第一脚刚踏上登山道,只听得一阵砰砰连响,似是有什么东西由上而下,滚了落来!

  南宫隐刚刚一怔止步,随见一宗黑忽忽之物,由上翻滚而落!

  南宫隐双眉一剔,方要扬掌,那宗黑忽忽之物,突然在两三丈外,停止不动!

  这一停住不动,形象立现,冷寒梅不禁摇头失笑,绿红二婢更是各以柔荑,掩上檀口,群豪也都想笑,可全不敢笑出声来!

  那登山道上,两三丈外的黑忽忽之物,是个乌衣百结,蓬首垢面,须发如霜的矮胖老叫化!

  他躺在那儿一动不动,两只限瞪得比铜铃还大,咧着嘴,龇着牙,望着南宫隐直乐!

  南宫隐明白了,怒骂一声,道:“臭要饭的,你是找死?”

  骂完,便欲闪身扑上,老叫化突然坐起,以指脏唇,“嘘”了一声说道:“酒鬼,别嚷嚷,倘若惊跑了兔崽子,你可别找我!”

  南宫隐一惊停身,没敢再动,再看老叫化,业已摇动着那矮胖得活似个肉球的身躯,走下山来!

  来至近前,南宫隐老眼一瞪,伸手要抓!老叫化突然向冷寒梅拱拱手:“老要饭的呼延明,见过冷姑娘!”

  南宫隐只得停了手,冷寒梅忙还了一礼,道:“不敢当,冷寒梅久仰侠名,只恨无缘得识,尚未谢过呼延大侠沿途指点之情呢!”

  呼延明道:“冷姑娘好说,为了天下武林,我老要饭的应尽一份绵薄!”

  南宫隐瞪眼叫道:“少咬文嚼字,臭要饭的,说,那兔崽子在哪儿?”

  呼延明冲着他咧嘴一笑,道:“酒鬼还是当年脾气,故人见面,难道你不叙叙旧,互道相思一番,可见面就瞪眼呢?”

  南宫隐道:“我没那么好心情,谁叫你见面就装死狗?”

  呼延明笑道:“你酒鬼可别冤枉人,你要是装胡涂,那更没良心,我老要饭的一路跟到这儿,大半夜未进滴水粒米,饥渴得头晕眼花,一脚踩空,滚了下来,这身老骨头差点没拆散了,你知道么?”

  这,自然是假的,“风尘五奇”个个擅于装疯卖傻,南宫隐一瞪老眼,喝道:“少废话,我等不及了,那老兔崽子在哪儿?”

  呼延明搔了一头草般的头发,伸手往后一指,道:“山上,有本领你自己去找好了!”

  南宫隐呆了一呆,道:“臭要饭的,你存心难人,偌大一座山,你叫我往哪找去?”

  呼延明道:“没本领就放客气点儿,庙里找去!”

  南宫隐双眉一轩,道:“兔崽子平日杀人不眨眼,黑透了心,今夜却躲进佛门避难,真好不要脸。臭要饭的,他们是两个么?”

  呼延明摇头说道:“不,是一对儿!”

  大伙儿都笑了,南宫隐也为之展颜,道:“臭要饭的,你真胡涂,你一个人守住前山,就不怕那两个兔崽子打后山溜了?”

  呼延明瞪了他一眼,道:“谁说我老要饭的胡涂?我适才烧了一道符,请来了无主游魂,把守住后山,他们溜不掉的!”

  南宫隐恍然大悟,笑道:“臭要饭的,有你的,老游魂也来了?”

  呼延明冷哼说道:“怎么样,我要饭的不胡涂吧?”

  南宫隐不再说话,一把拉起呼延明,当先驰上山道!

  未片刻工夫,便到了“鸡鸣寺”前,南宫隐回顾冷寒梅,冷寒梅含笑说道:“虽属敌对,不可失去磊落侠风!”

  南宫隐一点头应道:“对,侠风绝不可失!”

  应完,大步行向寺门!到了门前,南宫隐举起巴掌便拍,空山夜静,砰砰之声,分外响亮震耳!

  未几,只听得寺内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,及门而止,有人以蒙眬未醒的话声问道:“谁呀?”

  南宫隐道:“我,烧早香的!”

  以这时候的天光来说,烧早香也未免太早了些,后面群豪哑然失笑,唯一没笑的,倒是那“白衣四灵”,他四人脸上神情向来阴沉,难见一笑!

  门内那人似乎是怔了一怔,未即答话。南宫隐又道:“和尚,开门啦,是衙门里捉贼的!”

  那年头,百姓畏官如虎,他不这么说还好,有这一句话,门里的和尚,立即吓呆了,半晌未敢再应出声来!

  南宫隐双眉一挑,方待再说,忽听庙内另一个低沉话声说道:“一心,开门!”

  随听门内应了一声,两扇庙门忽然而开,一名中年和尚,倦眼半睁,满脸惊恐,直望着南宫隐!

  南宫隐没有实时进去,也没往里看,只向对方说道:“和尚,劳神请你住持一见!”

  中年和尚未答话,适才那低沉声音又起:“贫僧在此,老檀越深夜光临,有何见教?”

  南宫隐觉得此僧不俗,抬眼望去,始才发现庙内十丈处大殿之前,站着个双手合十的瘦削老僧!当下说道:“和尚,你站得太远了!”

  瘦削老僧道:“小寺纳十方香火,但山门不敢拒人,老檀越请入内奉茶!”

  这和尚好谈吐,南宫隐略一犹豫,当先行进门内,冷寒梅等,随即跟了进去。

  瘦削老僧似未料到后面还有这多人,呆了一呆,急忙说道:“阿弥陀佛,今夕何夕,小寺竟蒙这多位施主降临,诸位施主请至客堂奉茶!”

  说完,他就要转身带路!南宫隐欺身而前,忙道:“大和尚深夜打忧已是不安,怎可再劳清神?大和尚不必客气,我们即刻就走!”

  瘦削老僧一怔止步,讶然说道:“那么诸位施主光临小寺,是为了……”

  南宫隐截口说道:“大和尚怎么称呼?”

  瘦削老僧忙又合十答道:“贫僧大空!”

  南宫隐道:“原来是大空禅师,失敬了。”顿了顿,接道:“大和尚,我等深夜打忧,是来找两个人!”

  大空和尚道:“但不知老施主找小寺中的哪两位?”

  南宫隐道:“不是贵寺中师父,是‘金陵卓家’的卓王孙卓少君父子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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