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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七


  老三猛一抬头,咽下一口美酒,怪笑说道:“对,老大,还是你行,这就叫‘一言惊醒梦中人’,我们今夜要不要也去瞧瞧呢?”

  老大看来粗壮,却似颇具心机,摇头说道:“老三不可妄动,在通盘事实未弄清楚之前,绝不可盲目涉险!目前我们只宜按兵不动,袖手旁观那些冒失鬼们,去代我们探听虚实,一切大事,都等老二老四和老五到齐,再互商稳妥对策。”

  听了这些话儿,再看看那二人的衣着相貌,燕小飞遂对这两名青衣大汉的来历,恍然有悟。

  断定是“江南五鼠”之二,老大姓卢名刚,老三姓高名冲。

  “江南五鼠”自然深谙江南之事,他们既然发现隐秘,无论是否与卓王孙、卓少君父子有关,都不妨听个究竟。

  三鼠高冲似乎比较性暴,冷哼一声说道:“老大,我对你那后半段话儿,颇为赞同,但对于前半段话儿中的‘涉险’二字,却觉得形容太甚!我弟兄纵横江南,怕过谁来了?难道这区区金陵……”

  听到“金陵”二字,大鼠卢刚便正色接口说道:“老三,你就是这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气,令人头痛。不错,‘江南五鼠’的字号在江南地面,总还叫得响,吃得开,但要知道那是往日,如今八荒豪杰,齐聚金陵,我们这点名头,能算甚么?”

  三鼠高冲方待答话,大鼠卢刚又复说道:“我们虽对江南各处,无不了如指掌,但对于金陵城的那个所在,则根本莫测高深?你不认为那是险地,我却认为那高高围墙之内,极可能卧虎藏龙!我来问你,昨夜那冒失鬼的功力,比较我们如何?”

  高冲毫不迟疑地应声答道:“那冒失鬼的功力甚高,比你我弟兄,只强不弱。”

  卢刚道:“对不?假如他们是一路,岂非足证我‘卧虎藏龙’、‘高深莫测’之语!假如他们不是一路人,则那比我们只强不弱的冒失鬼,尚且一去不回,难道不是险地?我们何必‘肉包子打狗’地作第二批冒失鬼呢?”

  高冲被问得瞠目无言,卢刚继续笑道:“老三,常言道:‘小不忍则乱大谋’!意气用事,徒逞匹夫之勇,尚无所谓,若是东西未弄到手,先把性命赔掉,才冤枉呢!”

  高冲默然无语,只是低头吃菜,举杯饮酒。

  燕小飞根据对方语意,细加推测,虽觉他们所说的,多半就是:“金陵卓家”,但总想再得一些比较明确讯息。

  这时,高冲饮了两杯酒儿,又自叫道:“老大,照你之意,我们怎么办?”

  卢刚答道:“天色不早,老二他们也该到了,我们先去聚齐再说,好在老五一向是‘智多星’,他总有比较高明意见!”

  燕小飞见他们即将起身,遂早一步会了酒账,先行下楼等待。

  本来,以他的绝世功力,无须如此小心,但燕小飞知对方是“江南五鼠”,老鼠机警绝伦,万一使他们对自己起了疑心,则跟踪探讯之举,便未必能顺利如愿。

  如今,对于南宫隐为何爽约未来之事,他只好暂时撇开,打算以全副精神,跟踪“江南五鼠”。

  燕小飞先行下楼以后,是在“秦淮第一楼”左近,负手徘徊,想等卢刚高冲二鼠,走了过去,再复跟踪暗探。

  谁知他徘徊了一大会儿,仍未见二鼠走过。

  燕小飞不禁大感惊奇,心想难道这两个刁滑东西,竟未曾下得酒楼?或可由他路而去?

  燕小飞不便直接回头,遂佯装侧首吐痰,利用这剎那间,以眼角余光,暗窥身后。

  一瞥之下,燕小飞不禁微蹙双眉,暗呼厉害。

  原来卢刚高冲二鼠,确已下楼,并就在燕小飞身后不远。

  但他们却不超前,也和燕小飞一样地,负手缓步,并不时对他投过了一瞥怀疑的眼色。

  这种情况,分明卢刚与高冲这“江南二鼠”,已对自己起疑,有了惊觉。

  自己早就注意及此,才特意抢先会帐下楼,避免落了嫌疑,谁知仍难如愿。

  由此足见,鼠性委实多疑,并狡猾绝伦,自己倒要设法和这两个刁恶之徒,斗上一斗。

  燕小飞心念动处,步下立即加快。

  他把分寸捏得恰到好处,使这种“步下加快”,只是寻常壮健人的快,不是武林高手的快。

  不仅加快,并还尽向人丛之中,绕来绕去,分明是发现身后有人跟踪,想予以摆脱之意。

  这样一来,卢刚、高冲等江南二鼠,自然越发起疑,遂对燕小飞亦步亦趋地,来了个尾随不舍。

  燕小飞等他们盯梢了一段相当路程以后,抢先几步,转入了一条冷巷。

  卢刚、高冲二人,生恐被他溜走,双双施展轻功,如飞追到。

  那知燕小飞成竹在胸,存心要他们出乖露丑,身虽转入冷巷,却一转便停,人就卓立巷口。

  卢刚,高冲闪身急赶,来势太疾,等到看见燕小飞并未走远之时,业已收煞不住,几乎撞个满怀。

  这本是极为难堪之事,但“江南双鼠”倒还不以为然,神色自若。

  因为他们从燕小飞的步履之上,看出这雄伟大汉,并没有多高武功,无须胆怯。

  彼此既已对面,索性打量打量,倒看看对方是何来历,甚么身份?

  燕小飞先行发话,淡淡一笑说道:“二位,秦淮河一带地势,相当广阔,我们在酒楼之上,曾经邂逅,如今又在此地相逢,是否太巧了呢?”

  卢刚,高冲被问得耳根发热,一时答不出话。

  燕小飞得理之下,岂肯让人,双眉一扬,冷笑叫道:“朋友,光棍眼中,莫揉砂子,最好是打开窗子说亮话!两位从酒楼之前,对我暗暗跟踪,一直跟到此处,究竟有何打算?”

  卢刚无法不答,只好干笑说:“朋友,说话请小心一点,甚么叫做跟踪?路是给人走的,难道你阁下能走,我弟兄便不能走么?”

  这种话儿,虽是强词夺理,但若以口舌相辩,一时之下,不易说得清楚。

  但燕小飞早就有了打算,突然把脸色和缓下来,微笑说道:“这‘跟踪’二字,用得对与不对,我们彼此心照,无须再作辩论,在下初到江南,旧交甚少,能与两位邂逅相逢,也算是一段缘法!常言道得好‘身有万贯,难免一时不便’,两位想必路过金陵,过份风花雪月,以致缺乏盘缠。来来来,在下每位奉赠十两纹银,聊为菲薄之敬!”

  一面说话,一面果然从怀中取两锭白银,向卢刚高冲,伸手过去。

  卢刚与高冲见状,方自苦笑一声,燕小飞又以一副诚恳神色说道:“两位不必客气,你们对我跟踪这久,为的甚么?如为区区黄白之物,生不带来,死不带去,我毫不吝惜,愿意藉此阿堵,与二位交个朋友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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